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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斌作品精荟·第五卷《别人》(6)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2年11月27日14:28 来源:中国作家网 徐小斌著

  已经到了尾声:西西里那些嫉妒的娘儿们把莫尼卡(当然,她在片子里叫玛琳娜)揪出来,连撕带咬,其莫名仇恨让人想起中国的“文革”,连撕带咬的结果是性感大美人莫尼卡被剥成了准裸体,在男人的欲望与女人的嫉妒中发着抖,竭力想遮住已经露出的一侧乳房,那乳房已经被抓得鲜血淋漓。

  她悄悄向她身旁的男人看去,他倒吸着冷气,皱着眉,一脸的质朴的同情,这样的表情让她喜欢。

  他们一起吃了排骨汤面。他忽然说:太巧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16

  大概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只分为两种,一种是被开发出来的,而另一种是没有被开发的。

  所谓开发,其实远不仅仅是性,更多的是爱,和另外一些更为复杂的东西。

  有一种女人,大抵是所谓“好女人”,只适合“捆绑成婚”。因为在她触碰性之前,已经有了太多的理念,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人,关于这些方面的理念越多,她的恋爱婚姻之路也就越困难。老姑娘不幸便是这样的人,更不幸的是,她属于有一滴水就能复活的人。一旦复活,她的生命活力将大得惊人,大得可怕。那种可怕的力量,只有女人,只有积蓄已久的女人才能爆发出来。

  应当说老姑娘毕竟是老姑娘,她不是个小姑娘也不是成熟女人,她没那么容易被点燃,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虽然让她重重地震撼了一下,但是离燃烧的温度还远着呢,这么些年来她一个人孤独惯了,遇事自然先想到自己,她早就立志做个真正自私自利的人。自私,没什么可指摘的,要把自己养得好好的,调理得漂漂亮亮、水水灵灵的,就像那些常青树般的影星,六十、七十、八十……依然美得一塌糊涂,但是这个一厢情愿的想法很快就被现实击碎了。人家那些大明星,一生不知经过了多少男人,总有雨露滋润,即使是换来换去地影响荷尔蒙分泌,也比一个人干强得多。性这种东西,就是用进废退,以老姑娘的年龄,早该是一口枯井了,好在她天生内分泌旺盛,还来得及赶上一点点尾巴,她应该死死地抓住这尾巴啊!

  她辗转反侧,细细地想啊想啊,整个过程的每一个细节都没有疏漏。当第一缕晨曦穿过窗帘的时候,她坐了起来,坐到了电脑桌前,她干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她把整个晚上的每个细节都记录下来了。记录下来,变成文字存入硬盘,她的心才踏实下来。

  何小船的日记1

  ……吃完面又聊天,已经九点半了,我催他,快走吧,郎华要着急了。他站起来,伸出手:“握握手吧。”我刚把手伸出去,他就一把抱住了我,我吓得心跳都停了。半晌,我害怕地小声说:等你回来再说吧。你不是要出差吗?他不理,更紧地抱住我,屋子里的气氛好像要窒息似的,后来他把我抱起来,抱起来的时候没忘了向窗外瞟一眼,小声问:安全吗?我点点头,心里很慌,不知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他把我直直地抱起来走向卧室,我这么重,他竟然能把我抱起来,他的力气可真大啊!他开始解我的衣裳,我里面穿着紧身衣,他已经很急了,但还是笑着说,我解不开你里面这个……但是他已经把紧身衣的上端褪下去,我本来就大的胸被紧身衣勒得格外丰满,他已经等不及,用嘴啜住了我的奶头,我的头嗡地一下,全身一麻,没有了力气,他的手继续向下游走,然后压在我的身上,我看到了他那儿!原来男人那里是这样的!看来艺术品是把那玩艺儿大大地美化了!……真恐怖,真难看,我想我今晚一定要做噩梦了!这么想着,好像是有魔咒似的,他忽然不行了,他看起来很急,说:等一会儿。他进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儿又走回来,我又偷偷看了一眼,他那儿硬了,不大,但好像属于小而锐利的那一种,我吓得快哭出来了,我哆哆嗦嗦地说:“我……我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他并没有被我的样子吓倒,他坚决果断地进入了,我痛得一口咬住了被子角,几乎大声喊起来,能感觉到他也紧张万分。他压低声音急急地问:有安全套吗?我想起铃兰好像放在这里一盒,就指给他看,他匆匆戴上,可不知为什么,他进入我的身体之后半天没动,不知是安全套的问题还是他戴得不对,我下面的一侧一直在疼,我忍着。好在很短时间他就完事了。我的心终于回到了腔子里。这一切太突然了,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小心翼翼地问他:“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喜欢我吗?”他笑着由衷地点头:“喜欢。”然后他说,小时候,我是他崇拜的偶像。天哪,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然后他讲了自己的童年,自己的父母和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恋爱史。然后他一声不吭地靠在床头躺着,半晌无语,我也只好把我的那点事说了。然后又没话了。后来他问我的感觉,我说很好(其实一点也不好)。他又摸我的胸,突然说,你一定吃过什么东西,这儿怎么这么大?我的脸烧得通红:什么也没吃过。没办法。他笑着说,叫你欧版吧。中国女人好像没有这样的。他走的时候我躺着,他吻了我,说:你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香气,你知道吗?

  什么香气?我莫名其妙。

  他神秘一笑,没有回答。

  他走了之后我起来洗澡,感觉到下面一侧一直在疼,我拿了个小镜子在下边照了照,果然一侧已经红了,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出血,我以前看过书,书上说世界上极少的一些处女是不出血的,因为处女膜比一般人厚,那么我就属于这一种了?

  我想可能他的安全套没戴好,有一侧已经卷起来了,卷起来的那一侧硌疼了我。于是我去药房买了最贵的世界名牌杜蕾斯,我买杜蕾斯的时候远远比平常勇敢,尽管我已经瞥见了药店那几个人异样的表情,可我完全不动声色,我忽然感到我前所未有地自信。看来,这件事还是利大于弊,完全可以进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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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回家的路上感觉很爽。

  如果用房间来形容女人的身体,那么,他觉得她就是一座宫殿,一座有着特殊香味的宫殿。他没想太多,作为男人,爽过也就爽过了,想是不愿多想的,他只是震惊她竟然还真的是个处女。他想他得对她好点儿,但是在心里,他倒是有一种终于越轨的愉快,多年来,他和妻长期分居,早已形同陌路。在男女之事上,他根本没有什么特别严格的理念。只是有一条:别妨碍了工作。无论什么人,若是妨碍了工作,那,对不起,立即斩断情丝,包括妻子,儿子,甚至父母大人。

  这是从小的教育赋予他的。他对她说,他最爱好的,就是“做事”。他喜欢做事的过程而不问结果。他说这话的时候自以为诚实,其实连自己都骗了,他当然考虑结果。岂止是考虑,他为的就是结果,没有结果的奋斗有什么意义?所以所谓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完全是一句屁话,没有任何人不问收获。除非真正的SB。

  活了四十多年,他终于有了自己的隐私,自己的秘密。不可对人言。对妻子更不能言。想起这个就让他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他的晚归当然引起妻的不满,她的第一个举动吓了他一跳:她突然扑到他面前,身手敏捷有如雌豹,他吓了一跳,但他立即感觉到她没有真正进攻的意思,她像条狗似的把鼻子伸得长长的,嗅着他的全身,一点一点地嗅。他突然紧张得快要窒息了——他想起她身上的香,那种不可思议的香,好在他即将窒息的瞬间,也就是他的妻停止的瞬间,他惊出一头冷汗。

  然后妻的手柔柔地放在他的前额上——瞧这一头汗,干什么来着?他又是一惊,他还不大会撒谎,他喉咙里掠过不为人知的一声叹息。妻指着桌上的饭说:快吃吧,今天是你的生日,多做了两个菜。他简直要瘫倒了,当他吭吭哧哧地说出吃过了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犯了天大的罪,他想自己一定要给妻子补偿,为了今天的出轨。

  于是他到卫生间去通马桶。马桶是上班前堵上的,现在看上去很污秽,他拿着搋子拼命用力,终于咕咚一声,水通上来了。妻子的脸色才缓和了些,他洗洗手,将桌上的菜一样样放进冰箱里。妻说:“好不容易给你做的,连尝都不尝一口?”他又急忙一样样拿出来,每样都尝了一下,装作兴致勃勃地称赞,但这并没有让妻回心转意,她一直唠叨着,就像一只马蜂死死叮住他的脑门儿。

  他觉得脑门儿在疼,照照镜子,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开始谢顶了!脑门儿越来越宽阔,已经宽阔到百会的部位了!他抻了几根头发往上拽,暗想,这么着下去,连“地方”支援“中央”都很难办了!是啊,岁月催人老,再过两年,说不定想做那事儿都做不动了!所以古人说:人生在世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嘛!他虽然不敢“尽欢”,但总得“欢”一下,要不可真是白来一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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