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作《天边》书写大漠里的青春梦想 张者:每个人的“天边”都是“诗与远方”
“河南的农村、新疆的戈壁、重庆的山水,以及以北京为代表的都市风景,所有经历过的人生,都是我文学创作的富矿。尤值一提的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是养育我的地方,新疆是我的记忆之根、文化之根、文学创作之根。”
在鲁迅文学奖得主、重庆市作协主席张者心中,新疆始终具有极其厚重的分量。身为“兵团二代”,他曾以兵团为背景,在长篇小说《老风口》中向第一代兵团人致敬。日前,他的新作《天边》首发于《收获·长篇小说2025秋卷》,单行本即将由作家出版社、百花洲文艺出版社联合出版。这也是他的第二部兵团题材长篇小说,第二代兵团人成为故事主角。

▲《收获·长篇小说2025秋卷》。出版方供图
近日,由《收获》杂志社主办的《天边》分享会亮相上海,以“把大漠当青春纪念册的人们”为主题,张者与评论家、北大中文系副教授丛治辰,《兵团日报》原副总编辑丁言鸣等专家展开畅谈。在专家们看来,通过在《天边》中书写大漠里的青春梦想,张者的文学实践为“兵团文学”带来了有益的新探索。
“他们把大漠当成青春纪念册”
长篇小说《天边》以一群兵团少年的成长史为经纬,通过三代兵团人的命运交织,勾勒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上世纪70年代屯垦戍边的创业史。书中,边疆几代兵团人的生命底色得到生动描摹。小说写了三代兵团人,最重要的是承上启下的兵团二代。在张者看来,那些兵团人是行走的界碑,创造了无数改天换地的奇迹,以生命的长歌谱写出一部历史意蕴深厚、色调悲壮慷慨的传奇。
“以新疆为背景的小说,特别是长篇小说并不多。在全国每年有几千部长篇小说出版,写新疆题材的寥寥无几。特别是以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为背景的长篇小说就显得更加稀缺。我的母亲已经80多岁了,她还在新疆养老。我是新疆的‘兵团二代’,那里发生的故事,我不写谁写,这是我的使命。”张者坦言,兵团人和中国历史上的戍边人一脉相承,兵团人的生活就是历史上西域的大汉戍边生活、大唐的烽燧生活、大清的拓荒生活,就是中华民族屯垦戍边、保卫边疆、稳定边疆的历史使命的现代延续,更多了一种信仰和豪迈,坚韧和乐观。
“兵团后代出生在绿洲,走出绿洲是大田,出了大田是大漠,走出大漠后才能走向全世界。少年时他们把整个大漠当成了自己的舞台,那是他们的天堂,那是他们的精神依靠,那是他们的青春纪念册。”身为“兵团二代”的张者尤其感慨,那些新的戍边者们曾喊出“我为边疆献青春,献了青春献子孙”的时代强音,“誓言是严肃的,有雪山和大漠作证。我们‘兵团二代’对此的深刻感受,恐怕是独一无二的。”
书名《天边》有何深意?表面看,指的是“天山边上”,是与张者一样的“兵团二代”们成长的地方。但他同时也分享了一段难忘的成长记忆:小时候在新疆,是上海来的知青、老师点燃了他的文学梦想,然而大学毕业回新疆老家时,他发现曾深刻影响自己的上海人都回了上海,他为此而忧伤。有一次,他看到远远的大漠里有海市蜃楼,想起语文老师说他的家乡上海就在那一边,于是他骑着单车往里冲,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边际。
“那个时候我产生了一种感情,好像那就是我要寻找的‘天边’。”他进一步解释,书名《天边》有三重含义——以“遥远的地方”为虚,以“天山边上”为实,虚实相生之间,将“青春与梦想”投射在大漠长河落日的余晖中,从而让“天山的边上”变为“诗与远方”。“每个人的‘天边’都是在远方,都是‘诗与远方’。”
为“兵团文学”带来新的开拓
在张者的文学版图中,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是一大显著标签。虽然早期的他以知识分子题材的“大学三部曲”《桃李》《桃花》《桃夭》成名于文坛,但最近十余年来,以兵团为背景的作品在他笔下愈发耀眼。
他的第一部兵团题材长篇小说《老风口》以近40万字的篇幅描写了第一代兵团人开拓边疆、扎根新疆的故事,在《当代》杂志首发后登上当年中国小说排行榜第二位;他荣获鲁迅文学奖的短篇小说《山前该有一棵树》,同样以兵团为背景。如今,他又一次通过《天边》,将读者的目光带回了“远在天边”的故乡新疆。
“《天边》是非常重要的兵团题材作品。”丛治辰表示,以地方为文学的类别命名很常见,比如上海文学、新疆文学,但具体到文学批评的概念,“兵团文学”应该有比较严格的边界和理念内涵,“新疆很多作家都是兵团作家,笼统而言,新疆文学里有不少都是‘兵团文学’。但从学理来看,我想‘兵团文学’应该是兵团人写兵团,记录兵团历史,弘扬兵团精神,由此生发出更为宏大辽远的文学气象。也许‘兵团文学’本就五色斑斓、风格多元,或磅礴或悲壮,从这个意义上讲,张者可以说是‘兵团文学’的开拓者,是比较早的践行者。”
在丛治辰看来,张者的《老风口》《天边》等作品是“兵团文学”的出色代表,为“兵团文学”带来持续的开拓。就小说层面来讲,张者小说的戏谑成分非常具有现代小说的精神。写作兵团题材这样的宏大主题,却以非常生活化的方式进入,人们在生活中表现出的乐观主义精神特别打动读者。比如,书中写到用猪开荒,先把猪饿上几天,它们就会主动用鼻子拱地,荒地就成了良田。在《天边》中,个人生活总与宏大的大漠及兵团联系在一起,但个人生活的部分是俏皮的,戏谑的,这些风格都与张者小说里的个人辨识度高度契合。
“我觉得张者写《天边》的深意还在于那句俗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身为曾经扎根兵团几十年的资深媒体人、作家,丁言鸣对丛治辰“兵团文学”的阐发深有共鸣。在他看来,真正全景书写兵团的作家不多,张者是其中的代表。“《老风口》写了兵团第一代,是王震将军带去老兵的创业史,《天边》则聚焦‘兵团二代’,由此形成了兵团人完整的群像,展现出一幅绚丽多彩的兵团画卷。张者这两部小说,我认为开创了‘兵团文学’的新局面,期待‘兵团文学’未来能像《我的阿勒泰》那样风生水起,打动更多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