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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约万诺维奇·安娜:“译”向未来
来源:中国作家网 | 约万诺维奇·安娜  2025年07月21日16:06

感谢中国作家协会邀请我参加“第七次汉学家文学翻译国际研讨会”,为此我感到很荣幸。感谢中国作协给我们提供与中国作家和世界各地翻译同行们交流经验和思想的机会。

我个人与中国的交往已经长达34年。1992年暑假期间,我从外祖母的书架上拿起了一本厚厚的书。那本书是赛珍珠的长篇小说《帝王女人——中国最后一位皇后的故事》。就是在这个暑假,我看完了她的所有被译成塞文的有关中国的小说。我仍然记得,在当时南斯拉夫解体内战激烈的1992年烈日炎炎的夏天,我在自己屋子里读她的《大地三部曲》的感觉。赛珍珠的小说使我进入了一个虽然陌生,但又感觉上非常亲密的神秘世界。我完全被迷住了。就是在那个夏天,我爱上了中国。我特别感激这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为我们打开了一条通往中国历史和文化的道路。可是,多年后我才意识到,除了赛珍珠之外,其实还有几位我得感激的人,那就是那些使我一个15岁的中学生能够用塞语读到这些作品的译者。他们的功劳未必次于作家本身。

两年后我考上贝尔格莱德大学开始学中文了,读到了鲁迅、老舍等伟大作家作品的塞译文。正是因为那些日夜辛劳的翻译家,我才有了机会在学习中文的初级阶段读到这些永垂不朽的伟大作品。虽说文学是我爱上中国的直接原因,但其实,翻译这些作品的译者功劳也同样大。若不是他们,我的生活也许会完全不一样。直到十多年后,自己成了一名翻译,才真正地理解了译者作为原作与读者之间桥梁的作用是多么重要。

塞尔维亚和中国的友好关系源远流长,是战略性伙伴、“铁杆朋友”,自2024年起也建立了命运共同体的关系。中塞两个民族虽然离得远,但心心相印。中国作品的翻译在塞尔维亚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据贝尔格莱德大学中文专业的中国文学研究学者米拉教授2020年的研究表明,首部被译成塞文的文学作品是1923年出版的中国古典作品节选集,自1923年至2020年共翻译出版108部不同文体的中国文学作品。除了文学作品外,非文学作品也被译成塞文,据我2020年的研究,首部被译成塞文的非文学作品是1949 年出版的《毛泽东语录》。中国作品最早的塞译文大部分是从俄文、英文、法文和德文转译的,也有个别的是直译的作品。从二十世纪末起,中塞直译的作品逐渐增多,成了二十一世纪的主流。由于几位汉学家和翻译家的努力,塞尔维亚读者有机会读到中国现当代作家的作品,包括莫言、余华、苏童、阿来、麦家等等。据我今年的统计,仅在5年间(2020年至今),直译的中国长篇小说有17部,提供给塞尔维亚读者贾平凹、刘慈欣、毕飞宇、鲁敏等作家作品的塞译文。

作为大学老师,我天天与学习中文的年轻人打交道。有的学生问我怎样才能成为一名文学翻译家。我对他们的回答是:首先你们得热爱文学、热爱语言,也得有恒心,在翻译过程中必须耐心地寻找最恰当的目的语中的词语以便传达原作的意义和精神。因为大家都知道,翻译并非一一对应,词典所提供的词语往往只是一个参考范围,翻译家应该在这个语义范畴内不惜一切努力地寻找最恰当的语词。因此,耐心和精益求精的精神是翻译家必有的特征。

翻译工作也许是世界上最容易被误解的行业之一。外行往往难以理解在翻译过程中翻译家所投入的个人心血。二十一世纪带来了人工智能翻译,有人认为人工智能直接威胁我们的翻译行业,甚至认为翻译这个行业即将消失。但我并不这样想。我个人坚信,一个人在其作品中所表达的经验、思考和感情,只有另一个人才能真正地理解。因此,让我们一起继续努力,尽力把更多的中国文学作品译成我们的母语,使更多的外国读者能够通过我们的译作认识美丽中国的风土人情。说不定我们当中某些翻译家的译作,将会激发未来的一些青年,就像我三十多年前通过文学爱上中国。我们要继续鼓励他们成为优秀的汉学家和翻译家。这样我们的另一个使命就实现了:为我们国家和中国之间架起新的坚固桥梁贡献了自己的一分力量。

(作者系塞尔维亚汉学家。本文为作者在第七次汉学家文学翻译国际研讨会上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