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苇携诗集《水上书》做客钱报读书会,一卷用诗写成的“文化指南”
7月5日,西子湖畔晴空当照。朗朗的颂诗声与太湖的浩渺烟波,为一场别开生面的读书会送来阵阵清凉。
当天下午,“行吟江南 朝圣诗路”——沈苇诗集《水上书》分享会X钱报读书会在宝石山下纯真年代举行。在青年作家池上的主持下,沈苇与小说家哲贵,评论家王侃,出版人曹元勇,诗人泉子、江离、飞廉、卢山等共聚一堂,在多维度的写作中,谈谈变化与永恒的诗意江南。
《水上书》是沈苇历时五年的潜心之作,以“诗路浙江”和“诗画江南”为核心主题,用130余首诗歌串联起浙东唐诗之路、大运河诗路、钱塘江诗路和瓯江山水诗路的文化与历史脉络。
与以往不同,这次的分享由《水上书》衍生出诗电影《太湖》、AI视频《白娘子在西湖朗读西湖片段》作为开场,用跨媒介构建诗歌与阅读的桥梁。
分享现场
在江南寻觅“非江南”的诗意
作为《水上书》的出品方,曹元勇是诗集最早的读者之一。他认为这本诗集不仅对当下诗歌创作颇有研究意义,同时对沈苇而言,也是一部“里程碑式”的诗集。在新疆生活的30年对沈苇来说也是修行的30年,无论从精神、灵魂还是诗歌技术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正如聂鲁达也曾到处漫游,体验生活,但他对南美故乡的书写,如同一部南美的文化史和地理志,无疑是其作品中最重要的构成部分。曹元勇认为,《水上书》也是一部吴越“诗歌文化史”、吴越“文化地理志”,大运河、钱塘江、瓯江……沈苇用写诗的方式,写出了一部“文化指南”。
哲贵则用“归来仍是少年”形容自己所认识的沈苇,“尽管回到故乡时已年过半百,但你会在沈苇身上感受到他的宽厚,他的锐利,他的混沌,他的清澈,这对一个写作者而言是一种特别宝贵的品质。我有时会想,如果沈苇不是一个诗人,他将是如何面貌,但我无法虚构,我想不出来。”
在哲贵看来,诗歌是沈苇的一根禅杖,也是他用来丈量这个世界的法器。细读沈苇的诗歌,如同一潭池水清澈见底,潭底还压着一块巨石。这是沈苇诗歌深层的表达,会令人回味无穷,所谓“归来仍是少年”,其中也包括他多年行走的人生感悟和人生态度。
王侃则赞赏了《水上书》中沈苇对意象的精准攫取。用水系作为浙江的江南文化行旅的一个地理标注。就如苏东坡和白居易,在园林面貌上彻底改变了西湖,使西湖成为一个伟大的湖。对一个地区的文学标注,如果有一个好的地理形态,其实是非常大的贡献。
王侃还特别观照了沈苇对故乡的书写。
《银杏长廊》中,沈苇如是写道:“昨夜有雨,一地落叶黯然了 看上去都化成了泥浆 仿佛黄金只拥有某个瞬间 仿佛黄金也在某个时代腐烂 ‘白果虾仁来喽——’小浦饭店的侍者吆喝道,这又苦又糯的果子 值得细细品尝 食客低下头——是孑遗品尝了孑遗。”
故乡、童年曾经珍视的食物,在今天都变质了,没有什么是可以永存的。沈苇写的是带有强烈个体生命感的童年故乡哀歌,这部分诗歌尤其有直击人心的力量。
“我觉得《水上书》以及沈苇可能继续写下去的关于浙江、故乡的诗,会再一次覆盖浙江的唐诗之路,在浙江的诗歌坐标上重新印上他个人的足迹。我特别羡慕行吟诗人,沈苇是一个了不起的行吟诗人。”王侃说道。
“到今年年底,我在新疆和浙江刚好都待了30年。”沈苇坦言,自己在书写这本诗集的过程,也是一个重新认识故乡的过程。本书责编一口气读完后,形容如同用新疆的蜃楼看江南的海市。
“我自己觉得有时自己可能用一双‘木乃伊’的眼睛在看江南水乡,也可能是用一粒沙在看一滴水。”沈苇表示,自己这几年常往浙江的山海之滨跑,发现浙江不仅有小桥流水的清秀,也有山魂海魄的壮美。虽然地处江南水乡,但浙江身上还有很多不江南的成分,非江南的成分,或者反江南的成分,值得被挖掘。
无论是行吟,还是怀古,沈苇强调,离开现场,离开此时此地,离开个体命运的创作都是轻浮的,他始终追求写作中的在场感。因此,他在4年间行走了浙江许多地方,经过一个一个现场,才逐渐摸索出诗集的结构,并慢慢完成了它。
沈苇同时表示,水给了他清澈的启蒙;沙给了他混沌的启蒙,他希望自己的写作更丰富一些,并会将故乡浙江一直写下去。
现场,00后诗人路偃、张雨晨还分别朗诵了沈苇诗歌《古海塘》和《沙》,老滕朗读了沈苇诗歌《两个故乡》,诗人炎石则用AI音乐为诗歌增添了旋律之美。
水与沙的交融吟唱
随后的对谈中,泉子观察到,沈苇用“孕、运、韵、蕴”四个同音字,将整部诗集分为四辑,这也是这方水土根脉上的一些东西,“我对沈苇如今理解的江南,产生了许多共鸣。江南不是一种靡靡之音,它其实带有日常生活中的神性,呼应了那种极其精微但不失宏阔的宇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地域的地理、气候、风俗世世代代影响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并塑造了对这个世界有别于其他地方的一种人文理解。”
江离说,如果将沈苇对江南四条诗路的书写放在一个更广阔的空间来看,可以视作是对当代的新诗中“山水诗”的重新探索。古典诗词中,“山水诗”曾有辉煌灿烂的篇章,但在新诗创作中却偏于薄弱。
“面对这样一种‘山水诗’的写作,一个方面是要考究我们如何去重新面对,如何重新去处理山水这个题材;另外一方面,就是怎样去面对覆盖在山水上面的古典那种文化当中的遗留给我们的这些遗产。”江离表示沈苇选择这样一个题材去创作,是非常有意义的。
谈起《水上书》的特色,飞廉认为,诗中既包含着回归与重建的思考,也是沈苇对中国山水人文的一个重新再认识,特别是对自己故乡山水的一个重新再认识。沈苇的诗歌创作,其实也是与时代的对话,“许多人想和时代对话,但往往只能找到历史的一个片段,比如说唐人写诗往往上溯汉朝,但读沈苇的诗,会发现他有这种直接和时代对话的能力,这点非常了不起。”
卢山与沈苇有相似的人生经历,也曾前往新疆工作生活三年,也更能体会沈苇诗作中丰厚、博杂、多元、混血、炽热、热烈、粗犷的风格,以及水与沙交融和吟唱的韵味。
水与沙的两个故乡,让沈苇比同类写作者多出了一双眼睛去看待浙江。无论是西部还是江南,都因为有了这样一位驳杂融合的多元混血的诗人而感到幸运。卢山表示,每一个曾经行走在大地上的歌者,每一个曾经歌颂过这片大地上的诗人,都不会被土地遗忘。
活动最后,池上提炼了几个关键词——“指引者”“对话者”“探索者”,而她自己又将其凝练为“传奇”二字。《水上书》是一部回归之书、发现之书、在场之书,同时也是一部重建之书。不久前的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上,沈苇35年新疆题材诗选《沙之书》也已正式发布。江南之水与西域之沙始终是遥相呼应,不曾分离。
正如沈苇自己所写的那样:“命运的两把刀,水与沙已在我体内刻下一个大十字。”
(图片由纯真年代书吧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