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阜山下绿水长
眼前拔地而起的群山一片葱茏,苍山如海的翠绿让人看后不禁心里怦怦发跳,就像在大街上偶然遇见了梦中未见的心上人,心潮澎湃之下,一时语言穷拙、表情呆滞。这是神奇的幕阜山吗?一个只闻其名未见其景的地理坐标。
走进幕阜山,走进绿色的王国,很快又被一种声音所吸引。循声而去,只见幽深的山谷中,亮晶晶的清泉,正在溪谷中一路深情歌唱,如天外之音,是那般的声声入耳,悦人心弦。“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诗句,像一幅画卷在我脑海里徐徐展开。
怀着如此诗情画意的向往,我情不自禁地顺着溪流,沿着山谷,向前寻找。溪流时而隐藏于绝壁的缝隙之中,时而淹没于遮天蔽日的丛林之中。无论她怎样隐藏,可她那不绝于耳的歌唱,总能让我找到她时隐时现的身影。
每条河流都有她可以追溯的源头,如长江、黄河分别发源于青藏高原的两端的高地草原。我今天所要探寻的这条河流的源头,据说发源于一个天然的溶洞,有着“大旱不干,大雨不浊”的神奇美名。
自然本身就有着人类永远探索不止又无法揭秘的神奇。幕阜山古称天岳山,在古时,因洪水滔天,独高出于水面而得名,整个幕阜山横跨湘、鄂、赣三省,它的主峰为幕阜山,海拔1596米。
幕阜山由一座座群山组成,而座溪河的源头发源于幕阜山的长岩山下。
长岩山是一座背靠幕阜山平地而起的高山,除了南面紧靠幕阜群山,其余三面近乎是拔地而起,远远看过去,就像是长出地面的萝卜的上半身,长岩山也就有了巍峨、挺拔、险峻的壮观山容。
越是接近长岩山,不仅座溪河的河面变得弯弯绕绕曲曲折折,流水声也变得铿锵激越,像是一首歌曲,进入了高音的部分;夏日的风,一经草木植物的滋润,瞬间变得凉爽怡人,那种饱含各种植物的馨香,给人以入心入肺入脑的通透,让我仿佛感受到了万物有灵的抚爱。
在茂盛的灌木丛林中,我终于追寻到了座溪河的源头。
座溪河源头除了周边生长的水杉树、枫叶树和樟树,崖溪两岸还长着密不透风的芦苇的茅草。高悬的山崖下,泉水顿时变得安静下来,没了哗哗流水的声响,也没有叮当有声的歌唱。太阳斑驳的光影在这里消失,被高耸入云的长岩山体遮挡。溪流的颜色也变了模样。岩壁下座溪泉的核心区域显然经过了精心设计规划。座溪泉洞外,错落有致地分别修建了三个不同形状的水池。
第一个水池绕座溪泉而建,形如月牙,泉水清澈见底,一粒粒石子清晰可见,微波之下,闪烁着灵动之光。水池不深,足可没膝,像胖头鱼的洞口,难见泉水涌动,可是池子里的泉水却哗哗啦啦朝着第二个池子一刻不停地尽情倾泻,看着淹没在水中的泉洞,脑海里浮现出杨万里的诗句: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此诗用在长岩山下的座溪泉,是多么的形象和生动啊!
第二个泉池,显然大了许多,水也深了许多,亮晶晶的泉水,在这里的有了浅蓝的衣装,深绿色的水草在水波的轻柔下,摇摆着自己婀娜的身姿。水池里的水一半自由地向着第三个水池倾泻,一半被导流到了一个方形水池,然后自然流进了一个直径约40厘米的水管中。
第三个水池更大,荡漾着水波的池面,倒映着青山,倒映着水鸟和蜻蜓穿梭飞翔的身影,各类小鱼在觅食游动。漫坝的河水,怀着拥抱远方的深情,向着座溪河一往无前地倾流。还有一少部分的泉水,在涌动之中,经两边岩石凿出的水渠分流到座溪河两岸的农田。
在第三个水池的下方是一汪深潭,水幽蓝得像一块墨绿的宝石。岩壁一侧的岩石上,一个老翁正悠闲地坐在上方,右手持竿垂钓,左手夹着叼在嘴里约一掌长的烟斗,细长的烟雾曲曲绕绕地上升着,让他那饱经风霜和刻下岁月时光的脸庞,在沧桑中显得越发的超脱和坚毅。老人垂钓显然是一种消遣,见我是为看座溪河的源头而来,便与我主动攀谈起来。
端坐于巨石之上的老人叫陈时清,长岩山下座溪泉一旁的禾苗村人。老人笑眯眯地给我讲了三个泉水池的功能和作用。在过去,座溪泉的泉水除了农田灌溉和人畜饮用,其余的全部沿座溪河流到下游的千岛湖。十多年前,劲酒酒厂在枫林镇建设了原浆分厂,座溪泉的泉水成为了劲酒酒厂酿酒的佳泉,座溪泉的出水口,便有序建成了三个水池。酒厂在铺设输水管道的同时,义务为禾苗村的家家户户铺设了饮水管线,村民们从此结束了到座溪河担水饮用的历史。他们还为村民修通了出山的公路,小轿车、电动车、三轮车、拖拉机不仅可以自由出入每家每户的小院,还可以到枫林镇、到阳新,或者更远的地方。老人讲到这儿,洋溢着幸福的脸上,一道道密密麻麻的皱纹似乎舒展了许多。
初夏的风顺着山谷游荡,风里夹着麦香、枇杷、李子和杏子的香味。湿润的风里,给人以清爽怡人的凉感。我心怀好奇地问,座溪泉的泉水来自何处?老人神秘地告诉我说,老辈流传三种说法,一说与长江相通,二说与洞庭湖相连,三说座溪泉的泉水就来自长岩山的山体,是大地母亲的乳汁。
老人还自豪地告诉我,在幕阜山的群山中,除了长岩山的座溪泉,还有很多的地下清泉,能够叫上名字的有双龙泉、半山罗、仙人洞、养石泉、观音洞、翟湾泉等七大泉源。这些优质的山泉水,不仅是滋养当地民众和生灵的甘泉,还是当地农业、工业不可缺少的用水,黄石这座因产钢铁和劲酒的工业之城,就是依靠生生不息用之不竭的山泉水得以兴旺发达。
如今的地球越来越干渴,许多河流都忘记了歌唱。在炎炎的夏日,坐拥幕阜的青山绿水,有绿荫遮凉,有清风送爽,有甘泉解渴,何尝不是一种人生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