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2024年第11期|郭文斌:西吉文学三题
文学之乡,文化之香
习近平总书记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文化根脉,其蕴含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不仅是我们中国人思想和精神的内核,对解决人类问题也有重要价值。要把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标识提炼出来、展示出来,把优秀传统文化中具有当代价值、世界意义的文化精髓提炼出来、展示出来。
于此,宁夏的作家是走在全国前列的。
宁夏地处西北内陆,素有“塞上江南”的美誉,这是地理标识。如果从文化上找一个标识,中国第一个“文学之乡”无疑最有不可替代性位置。
要说,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最没有可能出产作家,因为那里最没“文化”。
但换一个角度来看,那片土地又太有文化,而且有最本真意义上的“文化”,最“落后”的,成了最“先进”的。
单说我,童年压根儿就没书读。
因此,每当有记者问我,在我的成长道路上,哪一部作品对我影响最大。我只能说,是西海固那片皇天后土。我出生在宁夏西吉县将台堡明星村,不算西海固最贫穷的地方,但也常常饿肚子。
记得上小学和中学时,能读的书很少,有时候开学了课本还到不了,我们就只能借旧书或抄书了。
更多的时候,我们沉浸在一种岁月的天然里,伴着绸缎一样的阳光和麦浪一样的清风,享受大地和时光,享受成长和梦想。不是神农,却在尝百草;不是大禹,却在修水利。不是爹,遍地都是儿女;不是娘,满山都是子孙。不是树,我们结过果实;不是鱼,我们游过大海……
狂欢,自在,率性。除了“天恩浩荡”,再也找不到一个词能够承载对那片土地的感觉。
想一次,沉醉一次。那种幸福,现在出再高的价钱,也买不到了。
正是那种没有“文化干扰”的生活,让我得以走进一种大纯净、大富有、大善良、大审美里。现在看来,老天让我降生在那里,就是为了酝酿长篇小说《农历》。《农历》能够在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评选中,在最后一轮投票中排名第七,十次重印,全是这个小村落的功劳,它不是我写的,是这个小村落里的父老乡亲写的,甚至风写的,鸟写的,花草树木写的。
现在回想,那片土地,有一种原始性文学气质,是上苍专为生产诗情而设的。
拙著短篇《吉祥如意》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后,有人问,你是怎么写出来那么温暖、那么安详、那么诗性的文字的?我说,那不是我写的,是那个小村庄的日辉月露凝结成的,是那个小村庄像珍珠一样的日子串成的。
有时,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不敢相信,就是当年那个常常饿肚子常常光脚丫的小屁孩,多年之后,他的文集能够以精装八卷本的形式被中华出版老字号中华书局重点推出,签约译往二十多个国家,他的随笔集《寻找安详》能够十四次重印。
去年,央视到我老家拍片,导演让我讲当年的故事,我再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安排”。有人说,郭文斌的作品可以用两个词来概括,一是“安详”,一是“农历”,没错,“安详”和“农历”,正是这个叫粮食湾的小村庄长势最好的庄稼。
正因为我童年没书读,当我有能力捐书时,我就大量向全国捐书,到目前为止,仅中华书局和长江文艺版的书,我已经捐出近三百万码洋;但又想,自己这样做,也许又会打扰那些孩子的“天然”。
当中国作协把第一个“文学之乡”授予故乡,估计有不少人不服气。我常常说,从著名作家数量来讲,这片土地确实不如其他地区。但就文学的自觉性、神圣性、群众性、普遍性来讲,还真罕见。昼耕夜读,晴耕雨读,白天种土豆,晚上写小说,成了不少西吉人的生活景象。不说别的,就我曾主编的《黄河文学》杂志每年出版一期“宁夏草根作家专号”,西吉农民作家常常过半。
把全县领导干部组织起来,让一位作家讲一天,主持讲座的县长觉得不过瘾,再加半天。这种情况,在其他地区,还真罕见。不少笔会,有很多乡镇干部都会请假来听,在其他地区,还真罕见。我问为什么。他们的回答是:“文学能提高人的感受力,感受力提高了,就能更好地感受老百姓的冷暖。”有一次,我问一个孩子:“你为什么喜欢文学?”他说:“我平时住校,每次回家,看到妈妈又增添了不少白发,心里就特别难过。我想有一天,也像您那样,用手里的笔,来赞美母亲。”有个农民作家写了部长篇,是为奥运献礼的。有记者采访他,你的作品发表了吗?他说没有。记者惊讶地问,没发表怎么献礼?他说,祖国强大了,我们农民感受到这份强大,受益于这份强大,我们把心中的祝福写出来,就是献礼了。
多精彩的回答!
这才是原始意义上的文学,不为发表,不为出版,不为获奖,只为祝福。
因此,有大定,有大静,有大美。
就是在这种文学氛围中,在我的《吉祥如意》获得第四届鲁迅文学奖之后,西吉作家马金莲又摘得第七届鲁迅文学奖。一个县,有两名作家先后摘得中国文学非常重要的奖项,在全国,也不多见。这将会给“文学之乡”以文学取暖的作者以莫大鼓舞,也会对给整个宁夏的作家以莫大激励。
在我看来,整个宁夏就是一个大“文学之乡”。离开西海固,到银川已近二十年,我对银川的感情越来越深,感受也越来越深。我曾在散文《安详银川》里写道,银川的美丽是文学的,独有一种安详气、文学气、芬芳气。在这里,“十户之内,不废诵读”,大街小巷,全是书香;全国性的诗会不断,世界性的交流正热;音乐诗歌节,万人参与;每年的赏月诗会,百姓自由报名,同沐月晖,共浴诗情。
2016年,中国作协主席铁凝把中国作协“文学照亮生活”大讲堂的第一讲放在西吉,由她首讲。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具有文学史意味的标志性事件。果然,她被这片土地神奇的文学热情感动了。她由衷地说,这里是文学宝贵的粮仓,文学是这块土地上最好的庄稼。
接着,她从六盘山到贺兰山,一路向北,调研之后,又讲,宁夏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诚然。
期待着这块神奇的土地有更多更好的作品涌现,有高峰性巨著诞生,更期待“文学之乡”能传承好中华文脉,把传统和现代连接起来,在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中绘出更美的风景,成为中华民族现代性的精神之乡。
文学之乡:用写作赞美岁月和大地
文学之于西吉人,就像五谷和土豆,不可或缺。
成百上千的泥腿子作家,白天在田里播种,晚上在灯下耕耘。
“耐得住寂寞,头顶纯净天空,就有诗句涌现在脑海;守得住清贫,脚踏厚重大地,就有情感激荡在心底。在这里,文学之花处处盛开,芬芳灿烂;在这里,文学是最好的庄稼。”2011年10月10日,中国首个“文学之乡”落户西吉。中国作家协会、中华文学基金会的授牌词这样赞美西吉文学。
2021年12月22日,在中国首个“文学之乡”命名10周年系列活动中,西吉文学馆开馆,成为中国工农红军会师将台堡纪念碑建立之后,西吉最有吸引力的文化地标,也成为涵养西吉人文精神的一眼清泉。从中,人们看到,西吉全县有一千三百余人长期从事文学创作,其中,中国作协会员二十三人,宁夏作协会员一百余人。西吉籍作家先后获得鲁迅文学奖、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五个一工程”奖等国家级文学大奖六次,获得人民文学奖、冰心散文奖、春天文学奖等全国性文学大奖近四十次,省市级文学奖项近五十次。据不完全统计,当前西吉籍作家、诗人已有六十余人出版了个人专著,一百余人次的作品入编各种选本。
2023年5月8日,中国作协党组书记、副主席、书记处书记张宏森率中国作协调研组来宁夏调研,到西吉看望农民作家,视察文学馆,同样对西吉文学给予高度评价,寄予殷切希望。
西吉,之所以能够成为全国第一个“文学之乡”,之所以涌现出这么多作家诗人,缘于宁夏各级党委、政府和有关部门重视文学的大气候,缘于西吉县独特的文化土壤和传统,缘于前辈们的热心哺育、精心培养,缘于写作者互相欣赏互相激励、抱团取暖的文学风尚,缘于《六盘山》《朔方》《黄河文学》等杂志和报刊的有力汲引,更缘于历届县委、政府和有关部门一以贯之的扶持。西吉县文联的办公条件、人员编制、办刊经费,在全国县级文联中,都是少见的。西吉县的父母官们,大多崇敬文学,热爱文艺,疼爱作家,关心诗人。他们多次参加文学活动,鼓励大家创作;多次到困难作家家中走访,帮助他们解决难题。
在中国首个“文学之乡”命名10周年系列活动中,西吉县委主要领导在座谈会上把文学经典倒背如流,这对作家们的激励是可以想得见的。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次活动中,西吉县委、政府除了给西吉籍成名作家授牌,还对全县在校高中生中的文学新苗给予表彰奖励,开河续流,击鼓传花,用心良苦。这次活动之后,西吉县委、政府出台了许多推动文艺繁荣的措施,比如文学古迹保护、文学作品集成等等。让我爱不释手的五卷本《西吉农人文苑诗集》,就是其中之一。
文学馆开馆之后,每年夏天,西吉县都要在“红军寨”举办“文学之乡夏令营”活动。县委分管领导都要做开营讲话。还让主办单位画了一张中国地图,把营员来自的省市标出来。我们欣喜地看到,除了港澳台和西藏,全国其他省、区、市都到了。在2022年的夏令营开幕式上,当我把铁凝主席签赠给西吉文学馆的两部著作交给县上领导,讲述了中国作协对西吉文学的厚爱时,台下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良种生沃土,幼苗逢甘霖。培养成气候,激励成气象。
专业作家的成就在此不论,单说农民作家和诗人。
稍前,农民作家的合集《就恋这把土》,读得我鼻子一阵阵发酸。新近,以农民诗人为重头戏的五卷本《西吉农人文苑诗集》,更是让我泪湿衣襟。读着二十二位农民诗人的作品,让我对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爱得更加深沉。我仿佛看到一株株从泥土中生长出的庄稼,经历萌芽、初叶、开花、结果,那么清新,那么鲜活,从碧绿到熟黄,令人兴奋,令人欣喜。
八月的土豆就是娘亲/你的子孙掏空了村庄/把炊烟挂上了树梢/追逐城里散漫的流光/只有在这个夜里/谁喊我的乳名……(胥劲军《土豆熟了》)
这是诗行里的岁月和大地。
诗人笔下的岁月,岁月笔下的诗人,在这片名叫西吉的土地上,深情牵手了。
一朵山菊花/开在山顶/受着太阳的爱抚/它微笑着向山下观望/我久久地对视着它/喜欢它的纯洁/风霜中还是那么明亮(冯进珍《山菊花》)
诗人笔下的风物,风物中的诗人,在这片名叫西吉的土地上,深情拥抱了。
这就是我可亲可敬的故乡沉浸在耕读生活中的农民诗人。一手拿着锄头,一手握着钢笔;一面对着土地,一面对着稿纸。汗珠浇灌的土地上,生长出来的不只是绿油油的庄稼,还有沾着泥土挂着露珠的诗行。他们扎根故土,坚守田园,以笔作犁,以诗为餐,吟诵生命,歌唱生活,不问功利,谢绝世俗,干净而纯粹地写作,把劳动变成审美,把岁月变成诗意。
是他们,让“文学之乡”有了新的含义,也让我对生活和人民有了新的思考。相对于需要专门“扎根人民、深入生活”的专业作家来讲,他们本身就在生活里,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他们是幸运的。
他们的书写,也是对故乡最好的代言。
从中,我欣喜地看到,我亲爱的故乡,那个“苦瘠甲天下”的故乡,业已变成一块山青水绿、“吉祥如意”的“西部福地”,人们除了追求生活富裕,更追求精神富足。
他们的笔下,再也不像20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的西海固作家那样,普遍把苦难作为书写主题,而是讴歌祖国和人民,赞美岁月和大地,礼敬劳动和奉献,描绘幸福和诗意。
谁能说,他们的文字,多少年后,不会像《诗经》那样流传呢!多少年后,当人们捧读这部“新诗经”时,将会对我们这个伟大的时代,做出如何想象。
故乡的河,文学的河
一
随着中国工农红军长征将台堡会师纪念碑的落成,随着中国首个“文学之乡”称号的落户,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西吉县的名气越来越大。西吉县将台堡,就是我的故乡。故乡位于宁夏南部,六盘山西麓,有一条河穿过,名叫葫芦河。关于葫芦河有许多传说,最为著名的,就是老寿星的葫芦说。
小时候,家里有幅寿星中堂挂画,寿星手中的龙头杖上就挂着一个葫芦。我问父亲,为什么要挂个葫芦?父亲说,这寿星是主管人间的福禄寿三星之一,葫芦里装着精气神,谁得到它,就能五福临门,就能吉祥如意,就能心想事成。
经父亲这么一说,我再到村里最高的东望梁,看环绕村子的葫芦河,就觉得它不再是一条河,而是老寿星平放在大地上的一个宝瓶。再到河里游泳,一尾尾小鱼的尾巴触在身子上,就像是吉祥的仙气往身体里钻。
这葫芦河真是神奇,冬天不结冰。不结冰当然好,方便了沿河百姓用水。可是到了我上中学的时候,神奇却变成了考验。因为家离学校远,每天鸡叫时分就要往学校走,冬天过河时,垫脚石在沉沉夜色中若隐若现,我经常踩空,掉到河里。一堂课上下来,鞋子就会结成冰,冻在脚上,寒凉直钻心房。夏天下大雨,发大水,过不了河,只有望河兴叹。那时就想着,长大了一定要在这里建一座桥。
二
三年后,我考上固原师范,背着行囊从葫芦河的脚石上走过时,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味道。
从固原师范毕业后,我被分在母校将台中学教书。如果天气晴好,每天下午我都会骑自行车到河滩打会儿拳。累了,就躺在河滩上睡一会儿。宽阔的河滩没有人,阳光和煦,黄沙温暖,身心虚静。休息过后,再到河边,捧起热乎乎的河水洗把脸,然后骑车回学校。
那时,我已开始在报纸上发些短文。一天,我收到西吉县教师进修学校尤屹峰老师寄来的一份油印刊物,名为《葫芦河》,并收到邀请我加入葫芦河文学社的消息。之后,我经常上县里参加活动,社员们互相切磋,相继有文章在报刊发表。我这才意识到,故乡的河,多了一条支流,那就是文学的河。
又三年,我考入宁夏教育学院中文系进修。毕业后,被分配到西吉县教育局工作。住在教育局办公楼上,窗前就是葫芦河。每天晚饭后,我在河边散步、读书,就会想起小时候家中的那幅中堂,想起葫芦的寓意。
记得父亲一次次对我讲,中国人挂中堂,是让它时时提醒自己。老寿星手持龙头拐杖,上面挂着葫芦,就是提醒我们,要时时培植精气神,处处养护精气神。我问,如何才能培植精气神?父亲说,教育啊!你从事的教育工作,不就能长养学生的精气神吗?我想,自己喜爱的文学,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两年后,我调入固原地区文联,任《六盘山》杂志编辑。故乡的文学之河也越来越壮大。2001年5月23日,西吉县第一次文代会召开,文联成立。后来,《葫芦河》也在县财政支持下,作为西吉县文联主办的季刊印行。赶巧的是,几乎在同时,我调入银川市文联,任《黄河文学》杂志编辑。有人半开玩笑地说,你这是从“葫芦河”汇入“黄河”了。
小时候,看着村前的杏树,在我期待的目光里一天天开花、结果、长大、成熟,我就会想起父亲的话,“这世上的一切,都是老寿星葫芦里的精气神变的,也是精气神养成的。”那么,这树上的杏子,也一定是老寿星葫芦里的精气神变的。开花是因为精气神睡醒了,长大是因为精气神充沛了。后来开始写作,我心想,自己不也是一棵树吗?这树上,该结出什么样的果实呢?
三
2003年春天,我到北京鲁迅文学院进修。当时写了一个短篇小说《吉祥如意》,描述乡村的优美隽永,希望净化人们日益浮躁不安的心灵。这篇作品后来获得第四届鲁迅文学奖。2007年,在浙江绍兴举办的颁奖典礼上,我再次想起葫芦河,想起那幅中堂。
2010年,在葫芦河岸边长大的一棵名叫郭文斌的“树”上,结出两个果实,那就是我历时十二年写成的长篇小说《农历》和历时四年写成的随笔集《寻找安详》。《农历》是写成长的,写如何养护人的精气神。它首先是一个祝福,对岁月的,对大地的,对恩人的,对读者的。同时,我还在想,小说要对现实负责,但更应为心灵服务,就像“点灯时分”,把灯点亮才是关键。看完《农历》,读者就会知道,其中的十五个节日,每个都有一个主题,它是古人为我们开发的十五种生命必不可少的营养素,也是古人为后人精心设计的十五堂“化育”课。古人早就知道,“化育”比“灌输”更有用,“养成”比“治疗”更关键。
而《寻找安详》中,我写到了如何才能获得安详,如何在生活中应用安详,如何通过文学传播安详的观念。和《农历》不同的是, 《寻找安详》像一个魔法师,把我带向另一个世界,带向一个看似和文学无关的世界。从这两本书开始,我从之前的流浪状态回归,回归到传统;我从之前的悬空状态落下来,落到葫芦河边。我仿佛看到,故乡的水土变成一滴滴墨水注入我的文字里。
出乎意料的是,不少读者读过《寻找安详》后找到我,提出办读书会的想法。2012年,我就鼓励几位从《寻找安详》受益的同学创办了全公益“寻找安详小课堂”,探索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帮助抑郁症患者走出困境,没想到效果不错。来自全国各地的同学们一起学习、共同进步,不少人在这里走出困境。每次听同学们分享时,我就想起当年的那个愿望,要在葫芦河上修一座桥。没想到,这桥,却以“寻找安详”为名,修在许许多多的读者心里。这促使我对文字更加敬畏,也更加深信,具有唤醒作用的文字,本身就是祝福,就是吉祥如意,就是一条“葫芦河”。
四
2017年8月,中央电视台大型纪录片《记住乡愁》剧组把撤乡建镇不久的将台堡镇列入第四季拍摄计划。当年10月正式开机时,我在航拍器中看到,葫芦河就像一个宝葫芦,雾气腾腾,美妙难言。如今,葫芦河已经变成一个能够和江南媲美的景观河道了。我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决定把这条故乡的母亲河、这条“文学之河”融入新书《中国之美》的装帧设计中。美编设计了几个书封,我特意选择了形似葫芦的河。
不久前,《中国之美》研讨会先后在北京和银川召开,听着大家的评论,我的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幅中堂,浮现出小时候坐在东望梁山顶上,畅想长大后,我将走向哪里、做什么、能干出什么名堂的情形。透过时光的帷幕,再次想起葫芦河,我突然意识到,这葫芦,还有更为深广的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