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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青年·新势力 | 魏思孝:“我经常陷入对自身的失望中,不论面对生活还是写作”

来源:中国作家网 | 周茉  2021年03月31日08:51

编者按

3月30日至4月1日,大益文学院与中国作家网联合主办“新青年•新势力”中国青年作家峰会,13位青年作家与8位文学导师,聚焦我们这个时代青年写作的归途与来路,航标与远方。

中国作家网特邀13位青年作家独家专访,探索属于他们的青年成长,倾听文学青年的文学故事。

 

1986年生于山东淄博,青年焦虑文学代表。著有《小镇忧郁青年的十八种死法》《余事勿取》《都是人民群众》等多部作品。有小说见大益文学第11辑《彼此》。

 

魏思孝:“我经常陷入对自身的失望中,不论面对生活还是写作”

 

中国作家网记者:你在简介里写自己是“青年焦虑文学代表”,与少年时期相比,这种焦虑有变化吗?焦虑是你作品的特质,还是你本人的特质?

魏思孝: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是个新的角度,我经常对以后的人生做出假设,确实很少回溯过去,尤其是自己的少年时期。少年时期的焦虑,或者说是困扰,更多是因为心智上的不成熟。人们回望过去的困扰,心态总是平和的,当时认为的困扰,和觉得重要的事情,后来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当时没能解决的问题,也被时间所化解了。

焦虑,本质上是你的处境与理想之间的距离,没办法通过个人能力去缩短,是自身无力感的体现。而且伴随着个人能力的提升,欲望也随之变大。这么来说的话,焦虑是常态,青年焦虑,中年焦虑,老年焦虑。怎么能不焦虑呢,难道对目前的生活能如此满意?所谓和生活达成一种和解,我觉得这是挺难的一件事。禅修,求道,可能是一种途径。或者说,人生经历重大的事故,遁入空门。我不知道自己以后究竟会是如何的处境,正如我切实体会过焦虑,才写这类的作品。我经常陷入对自身的失望中,不论是面对生活还是写作。

中国作家网记者:对于已经成家立业,甚至被催生二胎的你来说,接到“青年写作峰会”的邀请,第一反应是什么?

魏思孝:正如我面对你的邀请,第一反应是婉拒。邀请里表明提交最新的短篇,我这两年没写过短篇,一直在写长篇。我曾经说过,一个写作者,在三十岁之前,可以尽可能去包容和鼓励,过了三十岁,不配承受包容。起码,我是这样要求自己的。我也想尽快进入中年写作,气定神闲,定量产出,稳步提高。

中国作家网记者:你现在还生活在山东淄博的小村庄吗?以后也将如此?

魏思孝:我在淄博市区也安家了,母亲生活在农村。一个星期里,不出意外,我在城区和农村的时间对半分。

中国作家网记者:你是否会关注读者对自己作品的评价?有什么感想?

魏思孝:会看,但不受影响。只要是真实的阅读感受,差评出彩,我还有点兴奋。好评没说到点子上,我也瞧不起。

中国作家网记者:你笔下乡村的男性、女性,你觉得会有写尽的一天吗?如果不写乡村人事,你会选择什么其他题材?

魏思孝:怎么可能写尽呢,生活在继续,乡村里的人物也有着各自的生活轨迹。打个比方,在写作者的眼里,你面对的生活就是一片庄稼,我这农民可以一茬一茬去收割,直到我写不动了为止。我今年在写的长篇,是关于一个乡村青年进入城市,个体城市化进程的事情。初稿写完,在写第二稿。写完这个长篇,再下一个长篇是写一对兄弟,犯罪题材。这几年,我创作力确实挺旺盛。

中国作家网记者:接受各种采访、发布会等等,反复说自己和自己的文学,会不会也感到疲惫?

魏思孝:过去的半年,对我个人来说,活动和采访确实比较多。但也符合我的预期,就是一部作品面世,在宣传期去叫卖,这也是自我认识的过程。疲惫是因为我这个人的问题,不喜欢外出,也不喜欢交际,而且还有一点,确实参加活动的人数不多,是严肃文学该有的冷清。昨天,我去郑州松社做了一场《余事勿取》的活动,当晚我父亲给我托梦了,特别开心。

中国作家网记者:都说作家应该摆脱自身的舒适区、脱离自己的惯性写作,你认为这是件容易的事吗?如何做到?

魏思孝:意识到自己身处在舒适区,且想脱离惯性写作,是一个好作家的特点之一。对自己有清醒认识,且试图去改变和丰沛自身的写作。但落实到笔下,肯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目之所及,国内五六十岁的老作家,就在乐此不疲惯性产出。对我来说,意识到上一步作品在文学技巧上的缺陷,在下一部作品中去完善,且挖掘自己没踏足过的写作区域,持续下去,就会好很多吧。

中国作家网记者:你是否会重读自己的作品,写下来的文字和想呈现出来的东西是否一致?

魏思孝:通读的情况几乎没有,但会翻下片段。

不一致,很多时候写作中的痛苦来源于此。

中国作家网记者:在你了解,圈里年纪相仿的作者大多是什么样的生活状态?

魏思孝:了解也主要是通过朋友圈,通常大家都只转发和自己写作相关的信息。基本上都过了乐于展示个人生活的阶段,不是现实中经常见面的朋友,越来越缺乏了解。何况,男性也不善于去吐露自身,没有消息就算是个好消息吧。

中国作家网记者:你现在的生活状态和理想/预期的标准差距大吗?

魏思孝:我以前对自己预期不高,和理想还真不大。现在可能预期有点高了,差距反而大了点。

中国作家网记者:你觉得乡村未来将如何发展?自己的文学又将如何发展?

魏思孝:一个只会写点东西的人,真的是没办法对这么宏大的问题有什么高见。就我身处的农村,它的未来就是萎缩和消亡。我作为写作者,就忠实记录下这个过程吧。比如,我很期待过两年我们村拆迁,肯定有不少事情发生。

中国作家网记者:之前有个采访,你说自己已经“人到中年,无甚变故”。你认为中年与青年是靠什么来划分的?这里的“变故”又是指什么?

魏思孝:年龄划分肯定太宽泛,具体到个人,应该看他自己的心境。青年人是积极向上,去斗争,去抗争,不妥协,不犬儒。我配当青年人吗?我觉得不配。有时候,太考虑利益,而不是心里是否愿意如此。

“人到中年,无甚变故”只是小说里主人公的一种心境,是他对自己一潭死水的中年生活的失落。

中国作家网记者:你是否介意将自己归于“小镇青年”,你觉得各地不同的小镇青年,那些欢喜、忧愁、迷茫、渴望都是相同的吗?

魏思孝:我只是觉得“小镇青年”这个划分不够全面,是媒体和批评界的偷懒行为。

地域不同,但处境类同,情绪就是相通的。如同,我虽然身处中国,但和全世界有共同文学追求的人,在写作中面对的困境也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