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蓝写《成都传》 :将展示一个构思和写法完全不同的“成都”
如果城市也像人一样,我们又将如何为城市立传?近年来,伴随着《伦敦传》的翻译,以及《南京传》《北京传》《广州传》等城市传记的出版,国内作家纷纷开始尝试给中国的名城作传。不同于以往方志的驳杂,传记以时间为线索,将城市的成长轨迹和性格特征娓娓道来。
3月25日,中国作协散文委员会委员、四川省作协散文委员会主任、成都市作协常务副主席蒋蓝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透露,目前,由他创作的《成都传》的写作已到了收尾阶段,他正在对书的内容和结构做进一步打磨,以期向读者展示一个构思和写法完全不同的“成都”。修改完成后,该书将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
诗意的生活渗透到了成都的骨髓里
蒋蓝的工作其实从4年前就开始了,“当时,四川人民出版社的黄立新社长在看完《伦敦传》后就来联系我,他认为成都这样一座历史底蕴深厚的城市也应当有一本属于自己的传记。”在蒋蓝看来,“传记作家需要有庞杂的知识面,历史、地理、文学、档案、新闻等都需要有所涉猎。”从成都的作家中看,符合这项要求的人其实不多,而出版社认为蒋蓝大约可以算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于是在黄社长联系我之后,我接受了这个邀约。”
蒋蓝生于自贡,从1991年到成都工作算起,他已经在成都生活了30年。在这个从外乡人到成都人的转变过程中,成都诗意的生活方式深深吸引了他。蒋蓝表示,这些年,他到过国内的很多地方,也感受过不同地方的诗意,“比如江浙地区,他们的诗意生活更多是在园林里、在深宅大院里,是大户人家关起门来的精神追求。但是在成都,我感受到的是一种模糊了阶层界限的诗意,是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在日常生活中透露出的一种共同的气质。可以说诗意的生活渗透到了成都的骨髓里。”
另一方面,由于曾长期从事报纸副刊编辑工作,蒋蓝阅读和掌握了大量与老成都有关的资料。“1990年代初期,成都九眼桥上有很多的旧书摊,我当时一周会去两次左右,买了大量与成都有关的旧书,前前后后收集了超过一千本关于成都历史的书。”蒋蓝说:“我对我的家乡自贡的了解,可能不及我对成都的五分之一。”
近年来,蒋蓝先后创作出版了由《蜀地笔记》《成都笔记》和《锦官城笔记》组成的“天府广记三部曲”,长达100万字。天府之国的历史、地理、人文、掌故,在一本又一本关于成都的作品中,蒋蓝逐渐熟稔于心、信手拈来。他反复强调的是:“我所写的成都,是一个涵盖整个成都平原的文化概念,而不仅仅是现代行政区划意义上的成都。”
最大限度地回到历史的原点
在蒋蓝看来,城市传首先是为平民和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立的民众之传,他想写的《成都传》不是史料的堆积或者城市方志的压缩,他希望写出成都的城市性格与独特的风物,“那些在成都平原出现,而别的地方没有的东西,以及那些在前人的笔下语焉不详的东西”。蒋蓝以《成都传》中关于成都市花芙蓉的章节向记者举例,“现代人都认为木芙蓉作为成都的市花,始于后蜀皇帝孟昶在成都遍植芙蓉的故事。但其实后蜀两代皇帝加起来,也只统治了成都30年左右,北宋灭后蜀后,孟昶的芙蓉也就无人照看了,成为了野花。一直到清代,芙蓉才又经由地方大员李世杰的提倡,重新在成都大范围种植起来。”蒋蓝表示,如果要唐宋时期的成都人来选市花,当选的一定是海棠,但是一直以来没有人去梳理成都与海棠的关系,让历史上成都与海棠的联系也渐渐不为人所知。
“城市传在我们心中往往是建筑学家、城市规划者、历史学家展演的天地。作家的工作就是要超越城市建筑、历史、地理、规划等各个学术的壁垒,回到文学语言的空间叙事,有规划地创造我们的纸上建筑、纸上城市。”蒋蓝笔下的《成都传》呈现出浓郁而独特的西南气质与诗性空间结构:“成”(古蜀干栏式建筑是中国干栏式建筑的发祥地)与“都”(两江汇聚的低地)的分野,到“成”与“都”的汇聚为城市的演变;重要历史人物情感踪迹与物理踪迹两条线路是《成都传》的复线构成,比如杜宇与凤凰山、开明氏(鳖灵)与茶叶入川、司马错和张仪与成都城的雏形、李冰与天府富庶格局的形成、文翁兴教的人才格局……成为贯穿《成都传》的两大经纬之线;成都自古以来的水路、陆路的交通史,成为了成都包容吸纳的两条血脉;成都经历十几次的移民,形成了人种、文化、风俗、园林、饮食、建筑、街区、植物的落地与繁荣,充分彰显出成都近3000年城址不迁、2500年城名不变的底蕴。这一世界城市史上非常罕见的现象,充分显示了成都这座城市旺盛的生命力。
蒋蓝告诉记者,为了保证《成都传》中历史的质感,他坚持从史料到田野的书写方式,最大限度地回到历史的原点。“目前能够见到的成都城墙遗迹主要有三处,一处是在北校场,一处在实业街与下同仁街路口,还有一处在青莲下街。当我实际来到这些城墙遗迹时,古人的沧桑、城市的沧桑扑面而来,这是靠史料阅读无法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