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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三水小草:我必须要去赞美蓬勃不停息的生命
来源:网文新观察(微信公众号) | 王文静 三水小草  2020年11月25日09:17

王文静:

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入选国家艺术基金首届网络文艺批评人才培训项目,第34届中国大众电影百花奖评委。文艺评论文章见于《光明日报》《文艺报》《中国文艺评论》《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中国艺术报》等报刊。

三水小草:

网络作家,晋江文学城驻站作者,网络小说《心有不甘》入选“北京市2017年向读者推荐优秀网络文学原创作品活动”名单,《还你六十年》获首届“金键盘”奖都市青春类优秀作品;还著有《上膳书》《退役救世主》《又是青春年少》等多部作品。

一、 生活的时间与文学的时间

王文静(以下简称“W”):你从2012年开始创作至今,接近八年时间了。这个时间长度对于一个作家而言——无论对于纯文学领域的作家,还是网络作家,都会是一个充满了变化和可能的区间。特别是再回头看八年前与网络文学的结缘,有没有非常感慨?

三水小草(以下简称“S”):我从小就喜欢写东西,最早的时候是写作文刊物上的征文,上中学后还给一些青春杂志投过稿,不过小孩子阶段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过稿了没有,甚至连我当初起的一堆笔名都忘记了。

开始长篇写作是2012年,这里面的原因说起来还有点儿复杂,一方面是我当时同时在准备托福考试和考研,另一方面是2012年嘛,那个时候有关于玛雅预言的种种传说,我看了很多相关题材的小说之后就很手痒。

同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当时非常喜欢一个网文作者“我想吃肉”的作品《非主流清穿》,我给它前前后后写了十万字的“同人”,让我对自己驾驭小说的能力有了一定的信心;而且当时很多书友彼此之间也会互相鼓励,会说“啊,你去写吧,我觉得你可以”之类的。在这几方面的促进之下,我就开始了我自己的小说的创作。其实这是一条很多网文作者都会走的路吧,从一个忠诚的读者逐步转变,因为喜欢,所以参与。那些当初鼓励我的朋友,我们现在还经常聊天,就连作者“我想吃肉”本人,现在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现在每次说起为什么会开始写文这件事,我就会说是“为了把喜欢的作者变成好朋友”。

W:是什么时候开始想专业写小说?做出职业创作这个决定难吗?

S:专业写小说?其实到现在我也不觉得自己是专业的,我在写文这件事情上特别“不专业”,急于表达、急躁、凭着性子来,总是去尝试不同的题材,在写文的时候甚至会产生自相矛盾的思考,在这些方面我觉得我不是个专业的写手。我更像是一个被丰富表达欲、丰富表现欲还有各种脑洞追逐的人,我用写作这种方式去表现自己脑海里的场景。

职业创作的决定倒是挺容易下的,现代年轻人嘛,总要去尝试一些东西,在职业写文之前我还参与了朋友一家手游公司的创业,相比较而言,做出职业创作的决定比离家出走去另一个城市创业要容易多了。

W:时间和网络有个共同点是公平性。人们接受时间的淘洗,积累生活经验和教训,丧失和获得前行的信心,在这个意义上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作家相对普通人拥有更加敏感细腻的体察力,这种观察超越了市井生活,成为审美体验固定到作品的故事中,是作者献给读者的礼物。随着创作的深入,时间的变化会让你的一些生活体验升级或者消亡吗?

S:从前写文的时候,我会给自己一些问题“为什么别人能写这个”“为什么你写不了”“为什么这样的角度和情节你在构思相似题材的时候没有想过”。我那时候特别佩服别人的脑洞和写文创意,因为我自己在这方面总觉得有什么“不够”,但是到了2016年,我开始写《还你六十年》的时候,我不这么想了,我开始了某种在写作时候催生的“自我审问”“我看见所以我书写”的写作方式。

这应该是跟我在生活的过程中也开始试着放下一些东西有关,毕竟人是成长的。我在年轻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会成为一个会发光的人,凭借自身的才能、财富、甚至外貌……我曾经一度自我苛求到我不允许自己不如我想象中完美。但是后来我发现写作本身就能够带给我比这些更深刻的满足感,我可以选择被我笔下的人物照亮,我可以选择被给我留评论的读者照亮,我也可以去接受这个世界不够好的一面,因为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会变得越来越好。

W:这也是一个作家创作观念的形成。每个作家的创作毫无例外地都会从个人经验或者相对熟悉的领域起步,当一个作家进入公共视野之后,他(她)创作之后的时间会被放大,而在此之前的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形成的情感基因和心理模式往往会被忽略。

S:我觉得这点是因人而异的,因为对于一些作者来说,当他开始写作,也意味着他开始审视自己的生活和成长经历,开始放大自己的感情在作品里。当一个作者进入了公共视野,人们也会像做阅读理解一样去剖析他的当下与他的作品之间的关系,但是事实上没有人的人生是能独立分成每一节的。就像我们看见浪打在沙滩上,但是最早的涌动,是在海的深处,它甚至被遥远的不可触及的月亮影响。

至于我自己,我之前很多年积累的情感基因,恰恰是让我写成了《心有不甘》的决定性因素。《心有不甘》是我离家工作后开始写的,那段时间我离开校园开始体验跟我过去完全不同的生活,除了创业本身的各种新奇和挑战之外,我和家人之间长时间的矛盾成为那段时间的主旋律。直到那年过年回家,我穿着一件穿了一冬天的网购的羽绒服,拎着我刚买的行李箱,在家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我意识到我惧怕的“矛盾”其实没那么可怕。所以,我再次回到工作上之后,就利用业余时间写了个所有的“心有不甘”都被女主战胜或者实现的故事。

W:因此,仅站在研究作品文本的角度对作者创作风格进行观察会显得不厚道,知人论世还是很重要。

S:不能说不厚道,因为写作者特别是网文作者愿意暴露自己个人经历这件事是一个很难的选择。就像我有作者朋友说“没有社交恐惧谁天天蹲电脑后面敲字儿”,再加上现在是个网络社会,很多消息传递得很快,让大家说起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就会变得更谨慎。对观察者来说,难度也是增大了。

W:如果为过去八年在创作上的成长寻找几个关键节点,会是什么?

S:一个关键点是写《心有不甘》。在那之前我没想过可以用写文这件事情去解构几代人的关系,去把它们的命运跟时代嵌合在一起。这对我的写作风格有了很大的影响,写《心有不甘》之后我再进行塑造角色的时候,都会让这个角色能找到“来路”——他是怎么成为这么一个角色的,这个人物的“根”在哪里。

另一个关键点是我写《退役救世主》时,小说中有一个情节是女主角路俏对被她救下的女孩儿说“不是你的错”。然后有一个读者留言,她说自己最近也经历了不好的事情,可是看到文中这句对白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被安慰了。

她的留言一度让我非常惶恐,我不知道我写一个小说会有这种力量,会产生这样大的影响。所以我这篇文也断更了很久,因为我开始审视自己写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我开始去想我这些出于“萌点”“爱好”的东西,它们能不能带给别人更多的温暖或者力量。这样说或许有点太大了,我就希望,哪怕是一个人口渴了呢,我写的东西能是一杯温热的水,让她舒服一点儿,一点儿就行。

最近看网上有人提到“写作自由”,对包含“道德意识”等话题都展开了很深入的讨论。我认为我是没有“写作自由”的,特别是遇到了刚才说到的读者之后,我开始对自己有了一些要求,愿意放弃所谓的“写作自由”,因为我必须要去赞美蓬勃不停息的生命,这是我给我的“枷锁”。我写《还你六十年》的时候,就是这种思想刚刚迸发、沉淀出了成果的时候。

在写文手法上变化的一个“关键点”,是我2019年写《枕边有你》的时候开始尝试“强剧情写作”,人物的碰撞、发展都很激烈,故事情节很密集,脱离了关于“日常”的描写,给每一个场景赋予“人物变化”的目的,让我觉得很有意思。

W:可见,对作家来说,时间会以各种方式来标记创作的过程,也会以文学的方式进入创作。你怎么看待文学中的时间?

S:有人说我的作品一个很大的特点是主角终究会跟自己达成一个和解,比如《心有不甘》里沈何夕与自己的家人达成了和解;《还你六十年》里池迟在结尾处坦然说她的人生是一场和自我的战争;《上膳书》里宋丸子从局外人的身份到反抗天道的不公,等等。而亲情、梦想、爱情、人与社会、婚姻这些话题也是随着我自己年龄增长在慢慢变化的,这种变化就是时间留在我作品上的一种标记吧。

W:无论是《心有不甘》《还你六十年》《又是青春年少》等都市文,还是《退役救世主》《完美扮演法》等玄幻文,我注意到你特别注意运用“时间”的概念,比如重生、魂穿、失忆,也有历史和未来的混搭,几乎每部作品的故事张力都和时间的变形分不开。

S:我觉得这跟我成长过程中一直有“时间差”有关,我是我外公外婆带大的,当我成长到开始尝试理解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老了,所以我写文的时候,会把这种带着遗憾的理解放进作品里。我希望,此时、此刻这个崭新的世界,能让那些被时间“抛弃”的人真正感受到,让他们一颗久经世事的心有属于新时代的活力。

二、为故事也为人生

W:网络文学创作中,“世界观”是个非常重要的概念。作为大众文化的典型代表,网络小说带有天然的商业性和娱乐性,制造“白日梦”的同时带来了一个个酣畅淋漓的故事。然而,无论是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还是故事中被塑造的人——我指的是符合社会主流审美的形象——又常常是那些能够让人对生命有所反思的形象。比如《退役救世主》《上膳书》这类作品,尽管在时空、人物设定上极具想象力,情感内核还是围绕正义、责任展开的。

S:从2015年之后我对自己写文开始有所要求,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我要求自己去赞美那些昂扬向上的生命,她们要坚持、要成长,因为我也希望她们能去保护更多的“坚持”和“成长”。其实也不用更多,只要有一个,有一个读者,有一个女孩子能被这样“保护”就够了。

作为作者来讲,只有读者的阅读快乐是属于作者的,这些快乐被串在一起,就是能够照亮无数黑夜的星星项链。我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能成为虽然微小但是存在的星星,有一天,一个女孩儿抬起头,她看见了,在黑夜里。这就是属于我写作这件事情上最宝贵又夺目的财富了。

就像我的笔名,三水小草,自带水源,连浇灌都不用,哪怕孤零零立在地上,让一个刚刚走过严冬的女孩儿停住脚步,她看见了,然后说:“呀,春天来了。”对于这一棵草来说,还有更好的赞美吗?

W:在网文的世界里,好故事就是一种道德。但是网络文学发展了20年,升级打怪换地图或者霸道总裁灰姑娘的故事讲了上千遍,好故事怎样超越旧故事的境界?

S:我觉得好故事的超越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因为我们都看过旧故事,我们会提炼旧故事的缺点,再把它摒弃掉,我们会根据时代的发展、新的思想的涌现、更多高学历人才的群体思考得出更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然后把这些东西写进作品里。

比如20年前,人们写霸道总裁动辄让人“天凉了,让王氏集团破产吧”,20年后人们写的时候就知道这是违法的,所以会让女主角对着霸道总裁读《刑法》。20年前,人们写升级打怪换地图,是杀光了所有的敌人;20年后,人们写升级打怪换地图,会去写主角的成长和感悟,会去写地图上其他人与命运的抗争。这就是进步,这种进步会积累出境界的提升,不管是从思想上还是作品的可看性上。

W:这是你不想再写男女情感的一个原因吗?

S:其实我没有不写男女情感,只是有些设计里面没法写,有些呢是我写着写着,故事要结尾了,回头一看,哦,主角还单着呢。

《浮华作茧》《吃点儿好的》都是言情小说,《上膳书》里宋丸子和苏远秋的感情线是整篇文的脉络,但是我认为女作者确实被很多人天然认为是“言情作者”,这确实是一种偏见,这种偏见也有可能反过来局限女作者。女孩儿不光会谈情说爱,也可以升级打怪,可以一边谈情说爱一边升级打怪,也可以不谈情说爱,一心升级打怪,我觉得这都是写作过程中很正常的选择。

W:网络文学被称为“读者文学”,读者看不看、喜欢不喜欢、订阅不订阅,这在作品的创作接受过程中的作用很大。如前文所讲,最初是作者的文字吸引了读者,关注度升高后,读者对作者的创作逐渐产生阅读期待,比如池迟的表演理想最后是不是一定要实现?褚年和余笑的婚姻是否还有破镜重圆的机会?你在处理这些故事走向的时候,读者对创作的干预大不大?

S:池迟的故事,我是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怎么写的,她都这么拼了,要是还不能达成表演理想,我可能自己都不会放过我自己。至于余笑和褚年,说实话,因为我第一次写婚恋题材,我其实真的被读者们的要求吓到了,当时真的是第一次产生了心理压力,我一直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在一开头就要求作者让两个人“破镜重圆”,主角们会经历什么,主角们会思考什么,她们都还不知道。但是我写文是比较“任性”的,所以,坚决按照自己的设定走,事实上最后读者们的反馈也不错。

W:情节逻辑或者众望所归,哪一个对你创作过程影响更大呢?

S:情节逻辑,必须是情节逻辑。

W:现实生活的逻辑反而更难把握,比如《枕边有你》中的褚年和余笑,在他们穿越到对方身体认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对方后,生活已经不再给他们机会了。这会不会让一些粉丝失望,或者觉得不爽?

S:会有,肯定会有,但是她们看到最后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她们觉得两个角色都获得了成长,因为两个已经成长的人就这样“错过”所以遗憾。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跟她们也有一些交流。我们彼此之间也有互相的理解。

W:但实际上我看到这个结尾的时候,反而是很震动,也思索很多。这部作品的“现实向”非常明显,女性启蒙和家庭关系反思都非常充分。

S:我不知道是不是很多女人会跟我一样,成长到某个阶段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个世界有一种不公平,叫“妈妈”。我母亲是个很有能力、很有魄力的人,我认为她身上的诸多标签里,最不值一提的就是“母亲”和“妻子”,可她的大半生,都为这两个身份毫无底线地付出。我觉得我没办法去反对这种“不公平”,因为我长这么大,每时每刻都在享受着我母亲的付出,如果我站出来说“不公平”,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否定。

随着我年纪大了,我发现这种“不公平”不止存在于我的父母辈。我们现在是21世纪20年代的生产力,但是很多人的“家庭观”和“婚姻观”还是旧的,很多人还把女性的社会价值完全归于她的家庭和婚姻,这种东西是对的吗?我在思考,所以我就把我的思考也写了出来,这就是《枕边有你》的创作初衷。

三、女性精神的书写与传播

W:在现代都市情感小说中女性形象走写实路线,历史小说中的女性形象也被穿越过去的现代女性占有了。《梦回大清》《步步惊心》中的女主光环其实都是现代女性带来的独立启蒙赋予的魅力。中国传统女性形象中的美好品德在网络小说中被遮蔽,导致网文中的女性数量不计其数,但其精神本质的单一性越来越明显。

S:不,我觉得女性形象越来越单一,不是因为她们都是现代女性,不是因为现代女作者们不去歌颂传统美德,而是因为女性在被定义。被定义现代职场,文中女性都是莽撞菜鸟;被定义校园,文中女性个个白幼甜;被定义古代言情,文中女性则个个成了下堂弃妇、深宫怨女……如果我们写现代职场的女性精明强干不靠总裁来帮自己解决问题;我们写校园女孩儿团结起来勇敢对抗校园暴力;我们写古代言情放过后宫嫔妃和宅门媳妇;我们写以军礼下葬的平阳公主、写几经离乱的蔡文姬,写阵前击鼓的梁红玉……难道上面这些形象缺乏现代魅力和传统美德吗?

W:现代独立女性穿越到古代,用情节冲突的张力来彰显女性进化的愿景,可是真正到了现代都市小说的创作中,身处男女平等的当代社会,女性独立却并没有被塑造出来。《欢乐颂》中“五美”的塑造涵盖了社会各阶层职业女性的奋斗史,应该说是非常亮眼的人物形象架构,可是小说结尾,她们非但没有实现个人的精神性的超越,即便是物质性的超越,依靠的也是其他姐妹或者超值的“男友力”才实现的。我认为,并不是作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移动互联的媒介环境和读者的碎片阅读也许才是作家对人设进行确定的最后考量。您觉得在作家们心目中,网文应该为当代提供什么样的女性形象?

S:我觉得最好的形象就是什么形象都有,可以是九死不悔的英雄,可以是临终忏悔不得解脱的背叛者,可以是撑起一个时代的脊梁,也可以是街边锱铢必较的摊贩。如果这些女性角色都有人去写,那么自然而然,就会产生更多更好能够体现这个时代的女性形象。不要让女性成为各种标签,只要去挖掘内心就够了,给每一个形象一个“来路”、一个“前途”,剩下的,交给读者和时间。

W:在创作过程中,你发现读者期冀的女性形象和您心目中的理想形象会有多少重合?

S:百分百重合,经常有人看我的文说“啊,我就喜欢这样的女人!”那我就很高兴了。读者其实没什么对女性形象的“期待”,拓宽她们的眼界,让她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更多的女性形象,这才是作者们该做的事情。

W:女性书写对您而言,最大的吸引力是什么?

S:最大的吸引力就是用优秀的女性来吸引更多优秀的女性,和可爱的读者沟通交流,在这个过程中进行进一步的自我完善,再反馈给她们更多更有意思的作品。

W:那你通常怎么平衡小说的文学性和可读性?

S:我要表达的东西,读者能看懂就行,在这个基础上尽量让自己有文化一点。

W:所以文学性的语言成为你作品的辨识度之一。就女性的生理成长而言,有一种说法是七年一个周期。如果把这七年搬到创作中,您作为女性作家对未来一个新周期的女性书写有什么想法?

S:七年的时间对我来说有点长,我想了想,我会让自己进入一种更高效的写作状态里去吧。写一些还没写过的形象,让更多的女性角色去做一些有趣的事情。我有一个写作计划表,未来几年我会写身世曲折的女将军、退役后重返赛场的击剑选手、三元及第的女丞相、和高中生女儿交换了身体因为考试不及格逃课的母亲……希望这些新的人物和故事,也能帮助我获得更多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