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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舟:孤独的“还乡者”,以他乡之眼重读故土

来源:中国作家网 | 李菁  2018年12月12日09:05

2018年,对于弋舟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年。这一年,他的小说《出警》获得第七届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也是在这一年,他选择重新回到故乡陕西开启新的生活和创作。

“我将回到西安认定为归队与还乡,由此我的写作必将发生潜移默化的转变,那个曾经将更多的将目光投注于漂泊个体的写作者,从此将要扎根,让自己与浩大的生活发生更为自觉的联系,让生活本身成为自己文学生命最为可靠的源泉,这也是我重回陕西的重要文学动机。”12月9日,在陕西省作协主办、《延河》杂志承办的陕西省作协表彰《延河》副主编弋舟荣膺第七届鲁迅文学奖暨新时代陕西青年作家创作座谈会上,弋舟这样说到。

中国作协副主席、书记处书记阎晶明,陕西省作协党组书记钱远刚,中国作协办公厅主任李一鸣,中国社科院研究员白烨,沈阳师大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所长孟繁华,沈阳师范大学教授贺绍俊,《十月》主编陈东捷等专家学者参加研讨。大家就弋舟文学的创作特点、陕西文学的未来发展等话题进行深入探讨。

研讨会现场

“他的作品有着大水一般弥漫着的孤独”

祖籍江苏无锡,出生在陕西西安,成年后常年生活在甘肃,复杂的生活经历让弋舟的人生自带“漂泊”的底色。无论《随园》里的“杨洁”,《出警》里的“老奎”“老郭”,还是《巴别尔没有离开天通苑》里的主人公“我”……这些角色无一不带有虚无和不确定性的个人色彩,孤独、漂泊成为弋舟小说独特的品格。

孟繁华经常在弋舟的作品中读出“一个游子,常年在他乡的孤独感和无根感”。他以小说《随园》为例,“小说中的每一个人对人生的设计都有一个线路图,但是实际上每个人的人生都没有走在这个线路图上,所有人仿佛都‘一脚踏空’,最终直指对人性困境、道德困境、人生终极问题的关怀和追问。”

贺绍俊认为,这份孤独感是弋舟的文学创作得以成功的重要精神资源。他以对词语的敏感性,在自己的小说里构建“戏仿”“等深”“踟蹰”等核心情绪与情境,真实又深刻地描绘出“70后”纠结不定的、迷茫困惑的精神状态。他希望弋舟在今后的创作中不要丢失在外漂泊时的孤独感,“孤独会让你的心灵处在安宁的状态,去思考真正的文学问题”。

在内心与现实世界之间架起沟通的桥梁

“写作亦如硬币,正反两面构成了它完整的形状,那么,更多的时候,我可能只热衷于摩挲硬币的单面,让那一面越来越亮,以至于被常年忽视的另一面,越来越暗沉无光。当我摸出这枚文学硬币来和世界交流时,它‘截然不同’的光泽,没准会令人起疑。”弋舟在第七届鲁迅文学奖颁奖典礼上这样说到。创作《出警》是弋舟对“硬币”另一面的磨法,他希望 “磨光硬币的两面”,也即希望自己的创作能够与更广阔的现实世界产生更大的关联。

多位评论家谈到,弋舟的作品虽然都不是很写实,但是通过虚构和想象,达到了更高的真实,让现实生活与人物内心活动之间产生微妙的平衡。

阎晶明将此称之为“心理现实主义”。“弋舟就是一个现实主义作家,他的小说实际上是描绘一个人如何运用精神和意志面对比他强大上百倍、上千倍的现实。无论是勇敢地面对,还是刻意、甚至矫情地逃避,都具有很强的真实性。”阎晶明谈到,弋舟努力通过自己的小说在心理和现实之间找到一个沟通的桥梁,这些现实故事和人物心理的线索之间不断的交织、碰撞,由此也产生了很多的悲喜剧,甚至是滑稽场景。但是无论怎样,弋舟一直没有忘记所有的人物都时时刻刻在面对真实的生活。同时,阎晶明还提出了一些建议,比如要继续强化对现实生活的关注,同时避免对现实生活过于细碎的描写等。

陈东捷对弋舟的城市书写进行了深入分析。他认为,弋舟的小说并非按一般的现实逻辑创作,而是通过“心理逻辑”构建自我与世界的关系。弋舟的写作属于内向型,虽然有思考和理性,但是更多的是依靠心理和情绪推动情节发展。陈东捷进一步发问,什么是现实?“现实虽然可感可知可触摸,但我们可能永远没有办法说清楚。现实是内在的,也就是自我与世界的关系。在叙述过程中,弋舟通过心理推动的方式,将自我放置在世界当中,无法分开。”

在李一鸣的脑海里,弋舟总是以跋涉者和沉思者的形象出现,观察着这个时代的深刻本质。“弋舟写尽人物的幽微心理、人生沧桑、世态炎凉和命运的不可捉摸。他写生活的破绽,写生活给予我们的那些关于命运和人生的想象。他以个人独具的观察和对现实独特的关照,体现出一种宿命感,悲情感和不可琢磨感,我觉得这就是弋舟的哲学和美学。”

用异乡人的目光重新审视故乡

陕西从古至今一直绵延着深厚的现实主义写作传统,《平凡的世界》《白鹿原》等中国当代文学的现实主义力作都出自陕西作家之手。虽然传统意义上的现实主义书写仿佛与弋舟的创作风格有些许不同,但与会者一致认为,弋舟的回归,无论是对其自身创作,还是对陕西文学的发展,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白烨认为,弋舟的回归对陕西文学的发展会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陕西自古以来的文学传统,似乎一直都与现实主义有着不解之缘。他希望弋舟的创作能为陕西文坛的创作传统带来不一样的变化。同时,陕西丰厚的现实主义传统也为弋舟提供进一步学习、继承现实主义传统的可能性。

在贺绍俊看来,陕西文学是整个当代文学的强大振臂,是乡土文学的堡垒。“这个堡垒需要让外面的风更好地吹进来,同时堡垒里面的人也能更多的跟外面接触。弋舟让陕西文学的色调更加的丰富,也让不同的文学观和文学写作更好地交流、碰撞。”

“城市会发现乡村,他乡会发现故乡”, 孟繁华谈到,如果没有城市的异乡生活经验,一个人对于自己故乡的美也无从发现。因为弋舟有了“他乡”经验,在重回故土的时候,他会用异乡人的眼光,找到过去不曾发现的东西。

“陕西文学历来强调作品与时代的紧密关联,重视将个体的经验放置于辽阔的人类背景之内,这些都是我在未来意欲弥补的欠缺所在。”弋舟在会上这样回应,他希望能以此次回归陕西为契机,更好的磨亮“硬币的另一面”。

与会人员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