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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已逝,余响长存 作家、评论家缅怀金庸

来源:中国作家网 | 王婉、虞婧  2018年10月31日18:03

10月30日下午,金庸先生在香港离世。消息一经传出,引发了社会各界的深切悼念与缅怀。金庸先生是读者最多的当代中国作家之一,也是最有影响力的武侠小说作家。“凡有华人处,皆读金庸”。他为几代中国人编织的武侠梦江湖情,滋养我们至今。

收到金庸去世的消息时,浙江作协主席艾伟恰巧在一场聚会上和同学聊到金庸。“昨天晚上,几个多年未见的大学同学来杭州,其中一位,大学时为人处世像白纸一样纯洁,不设防,现在基本保持了当年本色,但命运很善待他,他在他的行业中做得相当出色,我说,你就像《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这时,女儿给我发来一条信息:金庸先生走了。我愣了一下,然后对他们说,金庸走了。”这个消息给正在叙同学之情的他们带来很大触动,读金庸,正是他们共同记忆的重要部分。“我们读大学那会儿,电视机很少,通常被放在宿舍门口的操场上播放,记得83版《射雕英雄传》播出时,操场上人头攒动,那场面像看一场足球赛那样热闹。金庸先生应该是华人世界中传播得最广的作家。”

同为浙籍作家,艾伟深深感受到金庸先生身上有着浙江文人强烈的家国情怀。“我到过金庸先生海宁的祖居,了解金庸先生的挫折与不幸。但这些丝毫不影响他对国家的感情,在小说世界之外,作为一个关心民族、关心国家的知识分子,他在香港一直发出公允之声,这些声音在今天看来,都是铮铮良言,心怀赤诚。我觉得一个能放下个人家族伤痛而爱着这个国家的人,一定是有大情怀的人。”

不少人从微信朋友圈中得到金庸先生去世的消息。“昨晚的朋友圈,是金迷的‘认亲大会’”,评论家邵燕君毫不掩饰对金庸的痴迷,她感慨道,“我们是一个情感共同体。金庸先生教我们一些最根本的做人、识人的道理,就我自己来说,我生命中最正大光明的部分都与金庸有关。”作为一位长期从事网络文学评论与研究的“金迷”,她认为,金庸是网络作家的师父和精神上的父亲。“金庸的作品包罗万象,雅俗共赏,具有普遍性。他的江湖世界是中国人特有的梦幻世界,写尽人间百态,我们可以拿金庸说人说事。对于金迷来说,金庸是我们的‘底’——奠定了我们的情感结构、价值结构,乃至审美结构。”

邵燕君自信地断言,网络文学作家中,没有受过金庸影响的应该很少。她提到自己之前问过网络作家猫腻,对他文学道路影响最大的是谁,猫腻的答案是鲁迅、金庸和《平凡的世界》。“猫腻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看金庸的小说和电视剧,一直看到现在。连‘如痴如醉’‘废寝忘食’‘挑灯夜读’这些成语都是在看金庸小说的过程里学到的。猫腻认为这些阅读对他的审美、历史观产生过极其巨大的影响,并在某些方面一直延续至今,至于文学技术、情节构置等方面,那就更不用说了,一直都是看着的前方那座山。”

安徽大学教授周志雄也说,“金庸对中国的网络小说影响很大,我访谈了几十个网络作家,每每问及怎么评价金庸的小说,大都会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他们非常喜欢金庸的小说,金庸的小说雅俗共赏,金庸是他们心目中作家的榜样。”周志雄还回忆起小时候追看翁美玲、黄日华主演的83版《射雕英雄传》的情景,“那时候我在上小学,村里没几台电视机,一台电视机前挤满了人,因为被人挡着看不到,有人竟然爬到梯子上站着看。可以说我这一代人就是读金庸的小说,看金庸的电视剧长大的。”

60多年前,金庸先生提笔开始创作《书剑恩仇录》时,或许不曾想过自己将开启怎样一个新武侠时代。经过这么多年,其高扬精神价值、凝结历史厚度的新武侠小说展现出经久不衰的生命力,对于当今以网络文学为代表的通俗文学创作的确具有重要启示。

“金庸的离去,对网络作家而言,我觉得应该成为一次‘为了不忘却的纪念’。”中国作协网络文学研究院副院长夏烈在接受采访时说,“以金庸为代表的港台通俗小说潮,实际上是当下网络类型文学之前的一个最近的大众文学原点,直接启迪和滋养了20年来的中国网络小说。他将中国文学的大传统和现代百余年文学的小传统融合转化,构成了一系列生动感人的人物形象(典型),创造了一条生机勃勃的道路,从这个意义上说,他是中华文脉的重要传承者,同时也是‘五四’新文学的儿子,是传统和现代交合下的一个典范,必须引起中国文学史家和理论家们的高度重视、真切思考——因为金庸,我们必须回到中国文学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中。”

网络作家风凌天下听闻金庸逝世的消息,很是慨然。“我很喜欢金庸,喜欢金庸的每一本书,每一本都看过十几遍,对其中某些情节甚至可以倒背如流。”在他的金庸阅读记忆中,程灵素的无奈,胡斐那一刀劈不劈,连城诀的人心险恶江湖无常,丁典和凌霜华至死不渝的爱情,中原五绝的惊艳,白马的爱不得;韦小宝的刁钻古怪,令狐冲的潇洒,岳不群的恶毒,岳灵珊的可惜,仪琳的善良;香香公主的黯然,郭襄的可爱,石清夫妇的爱子之心,小昭的远离,芷若的变化,倚天剑屠龙刀的传说,仁者无敌的鸳鸯刀......都是数不尽的英雄,道不尽的风流。

“金庸先生是我们这一代网络作家的启蒙老师。”风凌天下认为,网络文学被金庸先生的武侠思想所引导,这种思想是“锄强扶弱,侠义之心”。“武侠文化,持久不息。现在的很多网络作家,都是看金庸的武侠作品长大的,可以说,我们只是在武侠文化的肩膀上,继续往前走了一小段。金庸当年创办《明报》,连载小说,每一天都写最少几千,甚至上万字,与现在网络文学的连载形式,从某些程度上看是相似的。”在缅怀金庸先生的同时,风凌天下也表示了写出好作品的决心。“我辈不能说继承大师的遗志,但望在大师开创的道路上,尽心竭力地、认真地去写,认真地去经历、去学习。以期有一日,可以写出让自己满意,让读者喜欢的作品,将侠义精神发扬传承下去。前路漫漫,只须埋头前行,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