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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战剧《面具》:类型框架下的人物突破和造型革新
来源:中国艺术报 | 关永明   2018年07月30日15:38

谍战剧《面具》剧照

日前,在北京卫视黄金档播出的谍战剧《面具》获得口碑、收视率双丰收,再度激起了观众对谍战剧的热情。此剧的成功在于其继承了谍战剧的基本特征,满足了观众的期待视野,而且更值得称赞的是此剧在类型同质化上的突破、人物形象设计上的陌生化、造型手法的新颖等方面,给受众带来观剧的新鲜感和心理共鸣。该剧由楼健、顾国良、谷石军执导,王小枪编剧,祖峰、侯勇、梅婷领衔主演,是以解放初期哈尔滨的反特行动为时代背景,讲述了潜伏在哈尔滨十年的国民党特工李春秋被上级“唤醒”并要求他执行“黑虎计划”的故事。已拥有妻儿过上幸福宁静生活的李春秋面对家庭、情感、信仰的抉择,经过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斗智斗勇最终看清了“军统”的血腥残酷,在共产党员陈立业的感召下弃暗投明,并成功地摧垮了特务的阴谋。

《面具》从三个层面延续了以往谍战剧的特色。第一是角色的双重身份设定。 《面具》中主人公李春秋和丁战国都具有双重身份:一面是显性身份,一面是藏于面具下面隐性的身份,两种身份交织胶着。主人公恰恰是在双重身份之间来回转换和漂移中进行殊死的谍战工作。第二个继承是叙事的二元对立结构,具体说是两种人物构成的关系框架。一类是主体,通常代表着胜利与进步的正面人物,另一类是反主体,即意味着失败与阻力的反面人物。在《面具》中,主体人物是李春秋,而死盯着他并试图揭露其真实身份的丁战国承担的是反主体的角色。第三,悬念作为谍战剧的叙事技巧,促使情节发展跌宕起伏、扑朔迷离,给观看者带来紧张和好奇,成为此类剧火爆的主要因素。 《面具》继承了悬念的叙事手法,紧紧围绕着国民党策划的“黑虎计划”这条主线,展现了国共两党潜伏人员进行的智勇博弈、命悬一线、悬念丛生的生死较量。

谍战类型的继承并不是《面具》得到赞誉的主要因素,它的成功还源于其在此类型框架下多方面的突破和革新。首先,人物设定的新奇为本剧观赏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本剧可谓谍战剧里第一部以如此长的篇幅从国民党特务的视角来叙事的电视剧, 40集的体量半数过后主体人物李春秋才逐渐转变信仰。值得注意的是,在谍战剧的二元对立叙事结构中,一个暗含的前提就是观众与主体正面角色一起站在正义的一方,并在虚构的精神世界里与其合二为一。也就是说,作为主体的正面人物在潜意识里是观众“观看”的欲望客体,观众潜移默化地就会投入情感因素到正面人物身上,恨不得钻进荧屏告之危险在何处。而《面具》的主角李春秋是一名潜伏在公安局内部的反面人物。当观众看到他实施医药库爆炸案过程时,无意识的情感注入和认同心理,是否会引起观者自我价值观的质疑?毕竟我们正在把情感投入一名反派人物的身上。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这种陌生化新奇的人物设定的确增添了观剧的趣味。

在剧中担当反主角的丁战国是一名行事果断、正直坚毅、办案得力的公安干警,并且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温柔细腻的慈父。总之,他具备了所有典型英雄人物的形象特征。然而,随着剧情的发展,正面的反主体英雄丁战国的真实面貌最终浮出水面,他是大汉奸腾达飞的心腹,是杀死抗日志士赵秉义的凶手,是“黑虎计划”的核心。创作者对李春秋和丁战国别出心裁的身份设定加之另类的视角(即从李春秋这名特务的视角讲故事)已打破了传统谍战类型的程式化的二元对立叙事模式,为此类型剧增添了新的活力。

人物塑造另一个有趣的角色是两个孩子的老师陈立业,在剧中前半段呈现出市侩老师嘴脸,按家长的地位为孩子安排座位,爱占小便宜、猥琐、贪婪,直到最后随着面具的揭开,大家发现陈立业才是具有坚定信念的共产党员。但实际上显性的和隐形的身份,陈立业的表现都没能彰显出一名共产党员所蕴含的英雄气质。然而,无论是早期的谍战剧《林海雪原》中刻画出的脸谱化英雄人物杨子荣,还是近期经典谍战剧《潜伏》中余则成被树立成一个有血有肉有缺点的平民英雄形象。英雄人物是谍战类型剧里不可或缺的因素。有趣的是,在《面具》里唯一展现鲜明英雄特点的丁战国,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就不禁让我们质疑此剧英雄人物的缺失,难道创作者有更深的立意?李春秋和陈立业这些追求安宁、家庭、真情、和平的反英雄人物的呈现,或许映射出创作者赤诚的人文关怀。

除了人物塑造之外,就视觉造型而言, 《面具》也较之前的谍战剧《潜伏》 《风筝》有所变化。本剧时间设定在冬季的哈尔滨,雪景是本剧的主要假设光源,所以整部电视剧采取的是反射光柔光,降低反差采用高调,整个画面犹如雪的反射柔美而净洁。由于画面亮度高,也为观者创造了舒适的观影环境。其次,整个画面色彩调的偏青偏冷恰恰配合了该剧的紧张、惊险、伤感的主题。此外,电视剧制作方不遗余力地在各种细节上为塑造人物下功夫。服装的设计特别考究,实际上,通过角色的着装可以辨析人物的双重身份。丁战国作为一名公安人员出场时穿着一身绿色棉袄制服,这身制服是他显性身份的符号。而当他穿黑色毛呢大衣时,这身服饰就成了他隐形身份的暗喻。黑色在这里是一种邪恶的表征。

整体来说,本剧在继承传统谍战剧基本特征的基础上,进行了大胆尝试,人物转化设定、造型的变更可以说为谍战剧突破瓶颈之路上迈出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