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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街后街》

来源:中国作家网 |   2017年08月18日09:37

《前街后街》

出版社: 花山文艺出版社

作者:何玉茹

出版时间:2017年4月

ISBN:9787551129602

定价:35.00元

《前街后街》是一部描写农村生活变迁的长篇小说。生活在某村前街和后街的三个小姐妹,因为家庭背景不同而展开了不同的生活轨迹,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她们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影响着她们的视野和选择,在经历过风风雨雨后她们又回归到了农村原本的简单和纯朴。作品用大量的生活细节展现了上个世纪的农村生活状况、农民们的精神状态以及年轻人对美好生活的追求,通过对三个女孩的心路历程的描述剖析农村变迁对农民生活的影响。

编辑推荐

用舒缓、凝滞、带有音乐性的语调,将追光打在几位女性的经历与成长之上,让她们在波澜壮阔的历史起伏中始终折射着坚韧而微细的光,感人至深,令人沉思。

何玉茹著的《前街后街》描写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三个女青年的故事,以人物心理、精神的变化结构小说,在较快节奏的叙述下又不失细腻、微妙,力求写实又不失整体意蕴的表达,力求明净又不失繁复,力求无奇又不失多重意味。

作者简介

何玉茹 女,1952年生于石家庄。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曾任《河北文学》编辑、《长城》副主编、河北省作协创作室主任。己出版和发表长篇小说《冬季与迷醉》《葵花》《前街后街》等6部,中短篇小说200余篇,多篇小说获奖和被书刊选载。

文摘

第一章

1.前街和后街

黄村有两条街,一条叫前街,一条叫后街。

明悦小的时候,对房子没什么感觉,对房子的阴影却印象深刻,走在前街,她可以在阴影里随意地跑跳;走在后街,稍一伸胳膊太阳就看见了。她不喜欢太阳看见,太阳一看见她的跑跳就没味道了似的。后来长大些,她知道了,前街的房子是青砖、青瓦垒就的脊顶,后街的房子是土坯、炉渣做成的平顶,一高一矮,一青一土,自是不一样的。

明悦家住在前街与后街之间,就是由前街通向后街的一条马道里。马道是南北向,总共住了十几户人家,偏北向的归于前街,偏南向的归于后街,而明悦家恰恰不偏南不偏北,位于十几户的中间。但明悦家的房顶铺的青瓦,墙面垒的青砖,这样的人家不在前街也要归于前街了。

明悦家住的马道很宽,容得下一辆马车不算,还有一盘石磨,一只碾子,一眼水井。水井旁有一棵老槐树,石磨和碾子旁各有一棵老榆树。明悦一出门,就能看见槐树和榆树高高大大地站在马道的对面,蓬勃的枝叶像是它们伸出的手臂,热情地拥揽着那水井,那石磨,那碾子。

明悦家的门口有几级石台阶,有一对石狮子,一对上马石。这样的门口前街里很多,在马道里却是独一户。明悦喜欢坐在上马石上,看人们吱吱呀呀地摇辘轳,呼隆呼隆地推碾推磨。那些人有前街的,有后街的,前街的人多是走得不急不慌,后街的人多是走得匆匆忙忙;前街人用的家什细致、洁净,后街人用的家什粗糙、腌躜。比如簸箕,前街人的簸箕多是小巧玲珑,针脚细密,还上了层油漆,在阳光下亮闪闪的;后街人的簸箕却是笨大的,原色的柳条粗细不均,麻绳头儿探头探脑的,却也有地儿闪了亮光,细看去,是手常握的地儿,油光光的,就好比穿脏了的袖口一样。

前街的人碾米、磨面,人少,话也少,两三个人,推的推,扫的扫,簸的簸,安安静静地来,又安安静静地走了。后街的人可要热闹得多,六七口甚至十几口子人,常常孩子就占了大半,有哭的有喊的有骂的。那骂人的母亲,是这一家子的中心,推少不了她,扫、簸也是她的,就连最小的孩子拉了尿了,也少不了她来侍弄。常常地,刚抓完屎尿的手,又接着去抓米面了。她的头发散乱着,衣服穿得已看不出什么颜色。她的手指是弯曲的,一巴掌打在孩子的屁股上,孩子不说打得疼,却说扎得疼,因为她的手太糙了,手背上裂着口子,手心里飞着毛刺,手关节突出得吓人。但她并不难过,骂着骂着,见唾沫星子喷了哪个孩子一脸,那孩子抬起袖子左抹一下右抹一下的,袖子上沾了白面,抹得就像戏台上的小丑,她便哈哈地笑起来。她的笑跟她的骂一样,响亮得很,让人觉得她粗圆的身子就像个大音箱,能装下数不清的孩子,也能发出出人意料的响儿来。

碾米、磨面的场合,这家的男人是不会出现的,他自有他的活儿干,往猪圈里添几锨土,或是上房抹一抹漏雨的房顶,或是和站在街上的男人说话儿。男人站在街上说话儿是天经地义的,后街的男人这样,前街的男人也这样,好像他们的说话儿也是干活儿一样。男人们不仅在街上说话儿,还三五成群地跑到哪个家里去说,若是女人要男人帮了干点什么,男人会理直气壮地说,没见正说话儿吗?不过前街人的说话儿跟后街人的说话儿是不一样的,前街人不大说眼前的事,说的多是书本,或是国家、国际,后街人说的则多是庄稼,或是左邻右舍,前街后街。

明悦的家里,也常常有来说话儿的男人,前街的来,后街的也来,只因她家的这位置,也因她的父母不大偏狭,来的都是客,是客就让个座,递杯茶。不过这样也有这样的不好,前街人说起书上的事,后街人插不上话,只能干听着;而后街人说起庄稼,前街人又有些不耐烦,整天眼里看的是庄稼,吃的是庄稼,说话儿再离不开庄稼,这辈子岂不亏欠了?后街人也有后街人的理儿,庄稼人不说庄稼说什么,书上的事是顶吃还是顶喝啊?明悦觉得,下回没准儿哪个就不会来了,可过不了两天,那些人又一个不落地来了,仍各说各的,仍对对方不大服气,可坐在一间屋子里,喝着同一壶里的茶水,再不服气脸上也要做出妥协的。这么妥协了一次又一次,渐渐就成了习惯了,哪怕红了脸吵上几句,下回还是要来,也并不尴尬。有一回,只来了一个前街人和一个后街人,明悦的父母也不知去哪里了,两人沉默地坐了足足有半个钟点,找不到什么话说,也见不出什么不自在。最后,各自只叹了口气,就站起来各回各的街上去了。

明悦是没办法跟人说什么的,她天生是个哑巴,听得见人说话,自个儿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因此她比父母的偏狭还要少些,凡说话响亮的,不管前街人还是后街人,她都羡慕得要死,倘若能说话,哪怕做那抓屎抓尿的女人的孩子,她怕也会动了心的。

那口水井,生出的故事是最多的,因为人们要喝水要洗衣服,更因为水井是能淹死人的。明悦多次看见,一群人将井口团团围住,捶胸顿足呼唤那投井的人。投井的多是女人,挨了男人的打,或是做了羞于出口的事,一狠心就要把自个儿交给水井。可水井有时候肯收,有时候就不肯收,托了那女人在水面上,单等了人将她救上去。投井的女人多是后街的,比如大菊,三天两头挨男人的打,身上常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谁都觉得她早晚要投井的,果然有一天她就投进去了。可奇怪的是,她接连投了三回也没死掉,人们都说,她兴许是上辈子欠了男人的债,债还不完阎王爷是不会收她的。前街也有过一个投井的,名叫小慧,只因为书看得多了,迷了心窍,好好的就投了井了。结果小慧也没死,待把她捞上来,见她头发还有一绺没湿。当然投井死了的也不少,那些日子大家就都不来这里打水了。得过些天,井里的水才又洁净如初。那时候地下水充足的,下场雨都能让井水长一截,有一回连着下了几场大雨,井水长得一伸胳膊都能够着了。村里到处都是青蛙的叫声,仿佛整个村子都是水世界了。那时候谁都不会想到,几十年之后,这口水井会变成一口枯井,不仅这口,全村十几口水井都变成了枯井了。不过人总是有办法的,照城市人那样,修水塔,通管道,安水龙头,吃自来水!一吃自来水,辘轳用不着了,扁担、水桶用不着了,是省了太多的力气了!当然,投井的人也就没有了,一口枯井,投进去也淹不死的,摔个鼻青脸肿,反不如去喝农药了。后来寻死的人,果真大多都是去喝农药,有喝死的,也有被抢救过来的,大菊家的二妮,就是被抢救过来的一个。大菊投井时二妮爹是个生产队长,到二妮喝农药,她爹村支书都当过了。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