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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贵祥:军事文学的英雄理想

来源:人民日报 | 徐贵祥  2017年01月16日15:20

英雄文化是军事文学的灵魂

习近平总书记在讲话中指出:“祖国是人民最坚实的依靠,英雄是民族最闪亮的坐标。歌唱祖国、礼赞英雄从来都是文艺创作的永恒主题。”

曾经读过一首小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读这首诗的时候我是个中学生,还不懂得“自由”是个什么概念。但几乎就在同时,我读到了一位中国人的诗:“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杀了夏明翰,还有后来人!”这种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气概长期滋养着我。

2015年4月,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组织学生观看话剧《共产党宣言》,这些“90后”学生突然发现,共产党离自己并不遥远,那个放弃了荣华富贵、漂洋过海寻求真理,面对亲生儿子却不能相认、毅然走向刑场的林雨霏,就是共产党。那句“为了我们孩子的未来”的留言,就是共产主义。共产主义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我们每一个文艺工作者,我们创作的每一个优秀的作品,都是共产主义的一部分。

与这个话剧辉映的是海军作家周志方的电视剧《革命人永远是年轻》,主人公陈志参加革命后的传奇经历,反而使他从迷茫中坚定了信念。通过一个个具有艺术真实的情节,这个人物身上携带的理想信念让我们不仅感到可敬,也感到可信。事实证明,主旋律作品同样可以深入人心:以文学的方式讲道理,用人物携带情感,用形象承载思想,用故事传播理想信念。

当代军队作家,始终紧扣英雄这个主题,英雄叙事一脉相承。武警作家王霞的《打回老家去》,讲述一段回肠荡气的战争故事,常恩多等典型人物让我们热血沸腾。空军作家张子影在创作体会中说:“我的父亲一生十数次调动任职,走过大半个中国,但一直让母亲为他保留初次升空作战时所佩戴的飞行员围巾,白色纺绸已经脆弱变黄,每次亮相却总令子女凝起敬重的目光。它们不仅是生命与爱情的见证,更是一名许身家国者信仰的象征。”前辈的信仰融进了当代军人的血液,注定她要写出《天亮之前》那样英雄与爱情交织、凄婉与壮丽辉映的小说。同样是写历史题材,裴指海的《往生》,用作家和军人的激情对逝去的英灵泣血歌唱。第一次读这个小说,很受触动,合上书卷,心里呼唤着陈傻子、大老冯……就像连长李茂才站在长江边,对着天空呼喊着已经战死的每一个士兵一样。我在呼唤英雄,一如呼唤我自己作品中的梁必达、陈秋石和沈轩辕。

英雄人物就在我们的身边

习近平总书记在讲话中指出:“走入生活、贴近人民,是艺术创作的基本态度”。只有从生活中来,才能产生艺术的真实和美感,这是文艺创作必须遵循的规律。

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徐怀中、李存葆、朱秀海、庞天舒等作家深入自卫反击一线体验生活,塑造了一批时代特色鲜明的新型战争英雄。和平时期,一批年轻的作家也是从基层生活脱颖而出。

这里我先介绍三个作家,一是党益民,他从18岁开始在唐古拉山上修路,在高原工作几十年,多次参加反恐行动和雪山救援行动。正因为如此,他的《一路格桑花》《守望天山》等作品里的人物才有血性、有坚守、接地气。二是刘静,我曾经在通信兵某部光荣榜上看到过她,那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军人。正是长期在基层一线生活,为刘静提供了丰富的生活营养,创作出《戎装女人》这样一部表现女性军人英雄理想和侠骨柔肠的作品。再一个是张志强,他是从北大特招到军艺的教员,从学校到学校,对于部队缺乏感性认识。2014年到部队代职半年,感悟生活,熟悉人物,感觉顿时不一样了,创作长篇小说《代职》,塑造了一个时代特色鲜明的“团长”,我对这个作品的评价是“三像”,像军人了,像军队作家了,像军事文学了。

我是从部队基层成长起来的作家,第一次认识英雄,是在1979年春天自卫反击战场上。在一次炮战中,一发火箭弹落在我们炮位旁,装填手王聚华全身数处负伤,但他抱着炮弹,坚持没有倒下,千钧一发之际,指导员赵蜀川大声冲过来,接过炮弹,推进炮膛,按下发射手柄,炮弹呼啸出膛,避免了炮毁人亡的悲剧。事后我曾经设想,如果王聚华提前半秒钟倒下,如果指导员延迟半秒钟冲上去,后果都不堪设想。英雄爆发,往往只需要半秒钟。就从这次战斗开始,我踏上了寻找英雄的文学旅途,我创作的第一篇作品,标题就是《炮兵英雄王聚华》。

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我第二次到前线参战,在一次战斗中,战士李军踏雷负伤,仍然坚持战斗,掩护战友撤退,他就牺牲在我的眼前。那个春天,老山前线到处弥漫着英雄精神,战士们用树枝、草根和石子,营造了英雄的阵地文化。其中一副对联让我印象非常深刻:图私利前线铺满黄金龟儿才去,为祖国战场遍布地雷老子我来。横批是:信仰无价。多少年来,这副对联一直萦绕在我心头,鼓励我写好作品,写好英雄。

英雄叙事培养了新的作家群体

习近平总书记在讲话中指出:“人是事业发展最关键的因素。”在英雄叙事的道路上,军队作家始终辛勤耕耘。特别可喜的是,进入新世纪以来,一批青年作家蓬勃生长。

这里我着重介绍最近刚看过的几部作品,一是冯骥的《火蓝刀锋》,被人称之为网络世界少年英雄狂想曲。在谈创作体会时,冯骥说,“如果有一天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我希望作品里的蒋小鱼成为年轻人的标杆和精神上的偶像。”二是徐彤的《风雨桥》,写了一个戍边大学生的故事,主人公夏之恒随时准备战争、进行战争准备的理念不被世人理解,被视为精神不正常,在我看来,正是这个军校大学生的情怀构建了国家安全的基石。

同样写边关生活,董夏青青极其敏感地触摸生活的神经末梢,短篇小说《垄堆与长夜》营造了苍凉、孤寂、悠远的意境,作品看似冷峻、平淡,却放大了边防军人内心的坚守,渗透着悲天悯人的情怀。读这篇小说,不禁想起很多年前听过的一首歌:好高好高的大坂,好冷好冷的冰山,好远好远的边关,当兵当到了天边边,守着好长好长的国境线。好冷好冷的明月,好长好长的思恋,好沉好沉的枪杆,当兵当到了国境线,抬头望白云故乡在身边……以上这几个80后、90后作家,都是军艺文学系的毕业生。

习近平总书记在讲话中强调指出:“我国文艺事业要实现繁荣发展,就必须培养人才、发现人才、珍惜人才、凝聚人才。”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所从事的正是这样的工作。我们将以讲话作为行动指导,继续在人才建设上做出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