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异男女》作品连载(23)

　　李国平头重脚轻地走着，脑袋大得肩膀就快扛不住，几乎要栽倒下去。老妈又给他打电话了，催问他相亲的事，让他赶紧定一个带回家给她看看，说到最后竟然哭了，她说我还有几年活头，你三年回来后我在不在还不好说呢，你爸身体也不好。他心烦，他真心烦。按理说他是早该成家了，妹妹的孩子都上小学了，这更成了老爸老妈说事的由头。可仓促间让他找谁去？那个几个月以来住在他心里的女人，他们又不同意，那不容商量的拒绝劲儿，让他再也不敢第二次开口。

　　李国平的主任倒是好心，想借给他儿子补课的机会介绍他的侄女给李国平。那女孩之前打过两次照面儿，这次算是正式见面了，同桌吃饭，面对面坐着，彼此相着聊着。女孩倒还乖巧文静，也算得上好看，可几次下来，他恁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不仅是没感觉，简直就是没心情，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弄得主任几次桌子下踢他，替他打圆场。他完了，他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了，再漂亮的女人在他眼里也失去了颜色，他只是固执地想那个四楼的女人。

　　那个四楼的女人，此刻她一定在哭，不管她表现得多强悍多决裂，骨子里她仍然是一个背过身去就会泪流满面的小女人，一个让他的心抽搐不止疼痛不已的弱女人。

　　三天过去了，互不联系的三天。方小影无数次拿起手机，想给李国平发信息。但最后她都对自己说，方小影，你懂的，长痛不如短痛。

　　第四天，周三，中午，办公室里，手机有信息声。

　　拿手机的手竟然有点儿抖。原来，她还在期盼，希望是他的信息。

　　果然是他的。看到“李国平”三个字的那一刻，她恍惚间涌出的是委屈掺杂的喜悦，是喜悦。

　　她飞快地打开了信息，他说：“我好痛！想你！想见你！见见好吗？”

　　方小影不由自主打出了“我也很想你！”可是，没有发出去。灰姑娘嫁给王子，永远只是传说；白雪公主配白马王子，才是不争的现实，她懂。最后，她发出去的是：“当灰姑娘遇上王子，得到的不是玫瑰花和水晶鞋，而是无尽的眼泪。如果你爱她，就放飞她，否则就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口是心非，是不是我们每个人都容易犯的毛病？心里想着一样，口里说出来的却是另一样。方小影发完信息，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看着屏幕上的短信，李国平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短信不长，却字字如鞭，鞭挞和诘问着他的自私。她仿佛看透了他，既然不能给她结果，又何必耽误她？他该怎么说？最初的最初，在刚知道她情况的最初，他的确只想陪她走一段，然而一路走下来，他早已情不自禁越陷越深，他已离不开她了。可是，他敢给她结果吗？敢吗？他不敢。

　　李国平沉默了很久，深叹一声，回过去，“如果没有结果的爱是一种伤害，我好不忍心再伤你！不能娶你会是我一生的痛！”

　　方小影没再回。

　　2.北京真小

　　又到了周五晚上，还有即将到来的周六。

　　方小影总结出一点，如果你总是在周六约会的话，一旦约会停止了，那么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周六这一天会成为你生命里非常痛苦难挨的日子！

　　为了周六不那么痛，方小影给章玮打了电话，说自己和解放军分了，让她陪着过周六。

　　没想到章玮说：“分了正好。我前两天在网上碰到以前的一个朋友了，聊了几句，他也是离婚的，北京人，有车有房，儿子归他，没想到他这么多年也没找到合适的，一会儿我问问他明天有空吗，有的话，我介绍你俩认识认识。我先挂一会儿啊，我现在就打了问，完了再给你打。”

　　很快章玮又打了过来，“他明天有空，我跟他约好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在上次咱俩吃饭的地方见，你明天直接去就行了。我和他也各去各的。”

　　方小影答应了。都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时间和新欢。

　　又是新的一天。是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方小影到达那家川菜馆时，那两人已经到了。迎面坐的章玮看见了她，冲她挥手，她对面的男人见状回过头来，却瞬间呆住了。

　　方小影也愣住了，那人竟是赵大志。

　　方小影径直走过去，在章玮旁边坐下，冲赵大志点点头，尴尬地笑道：“好久不见！北京真小啊！”

　　赵大志脸色也不自然，但很快恢复了，附和道：“是啊，北京真小！”

　　章玮惊讶了，来回看着两人，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方小影脸上，“怎么着？这是什么个意思？难道您二位本来就认识？”

　　方小影胡乱翻着菜单，自嘲道：“我们还算半个老乡呢。也是相亲认识的，吃过几次饭。是不是？赵先生？”她望向赵大志。

　　“是啊，没办法，方小姐看不上我啊。”赵大志也恢复了最初的称呼，明显地客气了。

　　这次，轮到章玮说了，她笑着摇摇头，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北京真小！”

　　方小影窘死了，看章玮，“工作找得怎么样？”又看赵大志，“赵先生那边要不要人？也帮章玮留意一下。”

　　“前两天我就问过他了，他说，没听说现在招人，估计不行。”章玮那个急脾气，瞅服务员不在，自己在点菜单上写着要点的菜，“算了，做别的打算吧。也不是很着急。你点什么？还是酸菜鱼？”

　　“可以。”

　　“小庙容不下大菩萨啊，我们单位用不起她这样的海归啊。”赵大志笑着插了一句。

　　“得，您别取笑我了，名义上叫出国，我那就是带孩子。”章玮自嘲着，一边把菜单递给了赵大志。

　　“不敢不敢，那也是在全世界人民都想去的美国啊。”赵大志翻着菜单，点了个麻辣香锅。

　　等待上菜时，赵大志去了卫生间，方小影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的背影。

　　“你看不上他？我觉得还行啊。”章玮问她。

　　“显老得很，看着不是很舒服，你不觉得吗？”方小影苦笑。

　　“哪有那么完美的人等着你？北京户口，有车有房，又帅，你想得美啊？”章玮打击她，“再说了，这年头老夫少妻的多了去了，人家都能接受，你这不过差五岁，就是显老而已，你怎么就不行呢？”

　　“说真的，有点儿幽默的稀缺品质。”方小影先赞，然后实话实说，“不过没感觉啊，他拉我的手，我觉得很难受，很难受。”夸张地皱眉闭眼。

　　“感觉，我觉得可以慢慢培养吧。”章玮不以为然地看着她，“有没有感觉，见几次面你就能下结论了？”

　　“有时候啊，我看第一眼就能知道有没有感觉。”方小影天马行空地说，想起李国平，赶紧推翻，“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有的人见几次面没什么感觉，后来处久了，感觉慢慢就有了。我对那解放军就是这样。”

　　“就是嘛，多处处再说。不过，说真的，感觉这玩意儿也挺虚的，你说什么叫感觉？”

　　“就是继续交往的兴趣吧，也就是吸引的指数。”

　　“那照你的逻辑，好看的人容易被有感觉？”

　　“我曾经以为，无论男女，只要好看，人好，就容易被有感觉。现在隐隐觉得，不是这样的，感觉是对方对你内心深处潜藏的某种精神需求的呼应和满足。对方能达到，则有感觉，不能达到，就没感觉。”

　　“这么虚？这东西也太不靠谱了，两个人过日子，哪能一辈子都有感觉啊？”

　　“话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感觉和感觉还不一样呢，最初的感觉可能是吸引，到后来，时间长了，日子过久了，那种感觉就是习惯，就是依赖了。”

　　正说着，赵大志过来了，笑着坐下，拿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手上的水渍。

　　“方小姐对未来生活有什么打算？”赵大志看着方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