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异男女》作品连载(19)

　　唉，她有时候是过于执着了。李国平想着，无奈地立在那里，纠结了一会儿，半晌，他开口说：“春节在家时，我试探着和我妈说过你的情况了。”他停了下来，不知怎么往下说了。

　　“然后呢？”他不说，她只好又问，心里早猜到了一些。已经问出口了，是死是活总得知道。

　　“她说这种情况的，想都不要想。”李国平沉默了很久，终于说了出来。

　　“你呢？你怎么想呢？”方小影惨然笑了一下，其实早想到了会是这样的，不是吗？她一意孤行地走，到底想怎样？

　　“我想以后再也不会遇到你这样投缘的女人了。”李国平俯下来，伸出手臂环抱住了她，“你等我好不好？你等我好不好？我马上随便找个女人结婚，一结就找借口离掉，离了再娶你。这样，对我妈那儿有个交代，她也不会再说什么了。好吗？”

　　方小影愕然，吃惊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原来，你要找平衡，是吗？”她木然挣出他的怀抱，“我离过了，你也要离一次，大家才对等？”

　　“我并不在乎这些，你知道的。”李国平被她挣得一踉跄，险些跌倒，他稳稳身子，靠过来，倚在她旁边的沙发扶手上，“主要是我妈，他们那代人，整个观念都很旧，你应该了解。”

　　很长的沉默。

　　“感情的事，变数很大，由得了你我控制吗？说不定人家爱上你了，不离，或者你爱上人家了，不离呢？更何况，就算真的能离，那样做势必会伤害到另一个无辜的人，你我怎能忍心？”那些话好像没过大脑一般，顺嘴就溜了出来，方小影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儿吃惊，不安的同时，自责和罪恶感油然而生。可是，她没再说话。

　　这是妥协吗？这是在自私和自责间徘徊的她发出的退一步的信号吗？

　　有一瞬间，她很明白，她应该站起来，指着门口，请这个男人出去，如果她还有骨气还有原则的话。但是，她却僵了一般，坐在那里，动也不能动，说服自己：骨气和原则能带给我希望吗？如果我不尽全力为自己争取哪怕百分之一的机会和可能，将来我一定会后悔的！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自信的女人。你不自信了吗？”李国平握住了她放在沙发边的手，那手冰凉，全然不像是在春天里。

　　方小影呆呆地任他握着，也不看他，很久后轻嗤一声，“自信是什么呢？聪明是什么呢？自信和聪明的背后有时候就是忍辱负重，就是装糊涂。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要，我宁愿自己是个蠢女人。”声音绵弱得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李国平挨过来抱住了她，咻咻的鼻息透过发丝轻触着她的脖子，那脖子也是凉凉的。

　　3.一下子三十万没有了

　　王雅丽约方小影一起逛街。

　　方小影在马路边看到王雅丽走过来时，简直是惊骇了，一个脸色憔悴眼神呆滞的女人，身上胡乱套了件宽松鲜艳的长款打底衫，针脚稀拉，看起来很廉价的样子，与以前的高端气质比，那就是两个人。要不是约好了，在大街上猛地看见这女人，方小影估计都认不出来是她。

　　“你这是什么情况？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方小影的吃惊掩都掩不住。

　　“我碰到骗子了，我现在怀疑那个宋刚都是事先预谋好的。”王雅丽愤愤地说。

　　方小影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这真叫王雅丽有口难开。她和宋刚，不幸被方小影言中了。

　　那个高端婚介所走出来的男人，房车有水分倒也罢了，为人处世也不踏实，和老板闹矛盾，工作干脆辞了不干了。不干了换份工作也不算什么，又天生不安分，闲着没事地成天撺掇她做生意。做生意吧，自己也没本钱，还不是看中了她那点儿钱？也怪她自己，老早就给人家交心交底了。四十多的女人啊，不陷情网则已，一陷就不可收拾，比初恋的小女孩还痴迷不悟。说他有货源，又说做生意来钱快，七说八说的，结果她一犯糊涂，也把工作辞了。一月份以后，那个男人怂恿她在大红门早市拿了个摊位，一年的租金要一次交清，花了她十八万，前期的货款花了十来万，一下子三十万没有了。

　　“简直像做梦一样，几个月而已，三十万没了。”王雅丽难以置信地抱怨，“现在想起来，估计刚认识那会儿，他已经是外强中干状态了，都是虚的，花架子。这婚介可真不靠谱，什么高端，什么核实过的，全都有水分。”

　　“我早提醒过你。”方小影半天才回过神来，“不过，别说，你真有钱，没看出来啊。”

　　“那都是我半辈子的血汗钱！”王雅丽神思恍惚，“早年在电台没日没夜累死累活的，想着就后怕，要不我改行不干了呢。”

　　“那现在怎么样？生意好吗？”方小影关切地问。这是最重要的，不过看王雅丽那神情，估计也不咋地。

　　“没做过生意，没什么经验，现在只能维持个收支平衡。那宋刚也就是一张嘴，说有货源，其实哪有什么货源，他认识的一家厂子，人家根本不买他的账，现在的几个厂家都是我亲自去南方找的。也不干实事，让他在摊位上盯着，还嫌丢人，说不是男人干的事，请了俩小姑娘看着，早上那会儿人特别多。这男人，北京男人的劣根性一点儿不落，大事干不了，小事不想干。”果然，提起生意，王雅丽就更是牢骚满腹。

　　“你玩大了，”方小影替她发愁，“现在怎么办呢？”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王雅丽叹一声，“不过，他对我还好，脾气性格挺好，经常带我回家，他父母也对我很好。”话说到后面，脸上慢慢地有了些柔情。

　　“事到如今，也只能好好做生意了。”方小影一时也没有头绪，只得拍拍她的肩给她打气，“好好干吧，富姐。”

　　两人逛累了休息时，王雅丽的手机响了，是宋刚。

　　宋刚开着他那辆本色的现代来接王雅丽了，人温婉地立在那里，略带点儿拘谨，气质已经大不如前了。

　　4.帮我借五十万

　　许小东很快就离婚了，协议离的。儿子归老婆，至于存款，老婆大发慈悲，给了他五万，其余的大部分，还有房子，老婆都以养儿子为由，占为己有了。这个结果倒在许小东的意料之外，他以为自己一分没有呢，坦然接受了。

　　他失魂落魄地放逐了一阵，终于决定要好好挣钱了。

　　“爸。”许小东给他有点儿小钱向熟人放着高利贷的父亲打电话，“帮我借五十万。”

　　“祖宗，”父亲惊叫，“你要那么多钱干吗？”

　　“我要做生意。”许小东声音干脆利落，“我已经辞了工作，做什么生意都想好了，只差钱了。你帮我想想办法。”

　　对感情没了信心的许小东在赚钱上却是勇气大增，让人想不到的胆大，倒让父亲吓一跳，“你当你爸是开银行的啊？上哪儿搞那么多钱去？”

　　“所以让你帮忙借嘛，你做那行的，还能借不到钱？”许小东直截了当。

　　“你要借高利贷？”父亲又是一惊，提高了声音，“那个搞不好要倾家荡产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做这行的，我耳闻目睹的，还能不知道？你相信你儿子吧，你儿子挣钱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那套房子不都是我自己挣的？你操心过一分钱吗？真是的。”

　　“不说那套房子还好，说了我就生气，现在是你的吗？白白送给人家了。”

　　“爸啊，那还不是留给你孙子了，又不是别人，真是的。”

　　“房子姓王，姓王，你这个傻蛋，你搞清楚了。原来我还不知道呢，你这离婚我才知道，原来房子姓王。”父亲的声音忍不住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