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2025年第8期|敖嫩高勒:一穗一峥嵘
养过绿萝的人都会被它强大的繁殖力惊到,不留意间,藤无限伸长,爬满屋,只要掐下一节插在水里,不久便会生出根须,新的一株便诞生了。树木也有这样的神通,一截断枝能长成参天大树,一株树的树枝能长出无数株大树。
穗,是树的胎儿
趁着枝条萌动之前采集接穗,是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枝条上的每个苞芽都有可能长成一株小树幼苗。穗,是树的胎儿。
木头沟作业区有五百多亩的育苗地,位于雷达山下,小木头沟村东的山坡上。作业区里的苗木均是前些年育的,有的已经成为成年树,只有我们称作苗子,经过此处的路人以为那是正宗林地。
它们似拔节的少年,高挑着枝干,蓬勃着树冠,成群成林。它们是待移到不知何处的树木,因此称作苗子,等到了不知何处的地方,落户在那里,就被称作林木了。在《现代汉语词典》里,苗子有两种含义,一是指初生的植物或动物,一是比喻继承某种事业的年轻人。在作业区里,它们是初生的植物,等到了移栽地,它们就是继承防风固沙或者城市绿化等事业的年轻人了。
春雪一化,堤坝上苔藓的颜色鲜艳了许多。我们又观察了树木的枝条,树皮不再干皱易碎,渐显柔软与柔韧。可以采穗了。
当主任把这个决定宣布出来时,我们不约而同面现喜色,竟有满血复活的意味。生产季时充斥着忙碌、焦急,天天计算距离结束还有几天。休了一个冬季,又要开始无节假、与天气抢时机的节奏时,竟似期盼了许久的事。
小赵早已将剪枝剪磨得飞快,小史也事先准备好了绑绳,小梁为大家分发了白色的劳动手套,小李也在前一天把皮卡车加满了油。我们每人灌了壶热水,出发。
长剪刀,剪开了一年的生产季。
作业区里可用于采穗的榆叶梅有两种。单株成年的榆叶梅树墩,每年都要抽出新的枝条。一年生枝条用于剪穗最合适。
“你怎么辨认哪些是一年生的,哪些是往年的?”
“打眼一看便知。”
“今天适合剪穗不?不是说采穗等同于给新生儿接生吗?”
“当然适合,正合适!”
我们喜欢这样逗小史,看他那高深莫测的表情。他听不出我们的玩笑,或听出来了也不在乎。他有一本老旧泛黄的古书,关于风水面相卜卦方面的,放在作业区休息室里,有空闲就拿出来翻看。他的记忆力也好,将书的内容记得八九不离十。
对于老育苗工来说,还真的是凭着“惟手熟尔”。刚来工作时,师傅总会给讲一讲:一年生枝条就是当年长出的新枝条,是用来采接穗的软枝。其实,观察几回便能轻松辨认了,当年新抽的枝条比较细软,不像老枝条那样坚硬,是因为髓心木质化得充实了,而新枝条即使有些木质化,却不太充实、不够坚硬。
这样的一年生枝条可以自根部整枝剪掉。有一种抽枝不太好辨认,也是小史自觉强于我们的地方,每每用手一指,不接受辩驳。
有些枝条是多年生的,但是枝条顶端有一截是当年新抽出来的,柔软新鲜,上面也分布着芽苞,大多是在秋季落叶之前拔出的新一截,未曾绽出新叶,也是采穗的可选枝条。小史用手指在枝条的某处一划:“就从这剪。听我的,没差!”
“差了算谁的?”我们又逗他。
“咳,说没差就没差!剪就完事了。”
他把手一挥,一副嫌聒噪的神情。
用一米二三左右的碧桃主干做砧木,嫁接的榆叶梅接穗,当年就会抽出新枝条,只需要挑选长度达标的剪就行了。
作业区里嫁接苗很多,有的已经是三年头四年头了,也要挑选那些一年生的枝条剪。
剪下来的枝条,回去后按照芽苞的生长位再剪成小段,大约三公分到五公分一小段,每个小段是一个接穗。
白榆和金叶榆的接穗也是这样采集的。
无性繁殖在植物中特别常见,园艺工人也常剪蔷薇的枝条扦插进土里,不久便长出新的一株蔷薇。还有鸭跖草,掐下一截插在水里,几天便生出了新的根,栽种进土里就是新的一株鸭跖草。竹节海棠、四季青……许多种植物不需要开花授粉结种子,便轻轻松松扩大了种族。
儿时,我也曾无心插柳柳成荫。应该是一个春天,和几个小伙伴自别处折了许多柳枝在邻居的房后玩过家家。我们想建一座语文课本插画里那种篱笆院,把柳枝裁成等长的小段,穿插着插在浇湿的泥土里,围成一个小院落,在里面演绎四世同堂的家族故事,体验着共建家园和乐生活的趣味。
玩着玩着,听到家里大人呼唤回家吃饭,便纷纷散去。
过了一阵子,又去找小红玩,微型篱笆院早被拆掉了,仅剩一株还插在泥土里,绽放出新绿的叶子,俨然成了一株活的小树。
“好神奇!”
我惊呼。
“我妈说留下这棵树,等长大了过五月节折柳枝。”小红笑嘻嘻地说,并不太在意。家里多了一棵树不是什么重大的事,谁家院子里没有一两棵野生的榆树柳树呢。我却一直认为她家的房后是个神奇的地方,随手插的树枝竟然能长成大树。每年春季,学校都组织到山上去植树,挖坑栽种树苗,浇足足的水,许多年过去,也没见山上活了多少树。
现在,那老柳树的树冠遮盖了她家的半个房顶,每年五月节,同条街的孩子们都去折柳枝挂在门框上,到四五月份,人们又忘恩负义地抱怨柳絮飞得到处都是,落在菜地里,菜摘不干净,担心在身体里沉积成结石。
有时候小红母亲也提起我这个罪魁祸首,那孩子小时候栽的。
演绎古诗里茅草屋篱笆院的选题是我提的,剧本是我编的,剧情是我导的,至于那株树,真的是我栽的吗?大家一块儿完成的,谁能分清哪株是谁栽的呢?
失败的事也年年干。杏花开的时候,成群的女孩子涌进山里的杏树林,折花枝回来插在瓶子里,接下来的几天,家里飘荡着杏花的香气。我还曾尝试着做杏花糕,味道微苦,做了也不吃,最终被母亲倒进鸡圈了。
等到杏子长到蚕豆大小,男孩子们进山了。他们能爬到树的高处,摘到相对大的杏子。女孩子们望尘莫及。我便想着把杏枝移栽在院子里,日日等着花落之后结出杏子,一劳永逸。结果,花落了,树枝干了,进了灶膛,燃成灰。灰又倒进猪圈,与猪粪和土混成了肥。
因为不懂采穗的原理,年年尝试,年年失败。
我和小梁把小李和小赵剪掉的枝条按照五十枝一捆码好,放在一边,小史后续跟随捆绑。上下各一道。按每枝出四截接穗算,一天的时间,我们采了一千五百枝,完成了预设的任务。
古法蜡封
宽大的灶膛里木段噼啪燃烧,火舌向四周绽开去,舔舐着大铁锅底。锅里翻滚着乳白色的巨涛,气泡自锅底向上升腾,集聚在表面,撞击成浪花。浮在上面的蜡块自边缘一点一点熔化,汇入波谷里,推高了波峰,也提升了液位线。
关于蜡的认识还在那句“蜡炬成灰泪始干”里,学时作文里常用来赞颂老师或母亲。因为读了那样的文字,刻意观察过蜡烛的燃烧过程。当芯捻点燃一会儿,蜡烛便开始流泪,顺着蜡柱刷地一下流到底端,一滴一滴、一层一层堆积在烛台座上,最终凝结成一朵万寿菊。蜡油并没有像水滴那样干掉不见,只是从柱状变成了一大朵花头。把花熔化,重新找来线绳串在中间,捏成蜡柱,却再也无法点燃了。
烛火的生命与使命已尽,徒然留下一堆蜡骸。
整整一大袋子蜡坨,马师傅不断地拿出一块扔进锅里。对于蜡的认识突然拓展开,像只见过城市中心绿地的人突然到了草原,打开的不只是眼界,还有心界。只见过蜡烛的我见到了超大的蜡坨,可以熔成一大锅蜡油的蜡块,迅速做个体积运算——如果将这些蜡块制成蜡烛,一个家庭能用三五年吧。自有电灯后,只有偶然停电和婚礼丧礼时用蜡烛。生日蛋糕上的蜡烛细小到忽略不计。
我一度以为蜡早已退出人们的生活,制蜡是已经消失的营生。
心中升腾起从摆放小盘精致烧排骨的餐桌移驾到蒙古包前大盆手把肉的豪爽。将锅旁的方池子里注满冷水,拿起长把儿笊篱跃跃欲试。
小赵将裁好的穗段端至锅旁。锅里的蜡块全部熔成液体。蜡在四十七到六十四摄氏度之间熔化,到三百度才沸腾,因此,沸腾的蜡油烧伤度是很恐怖的。此时才知道,笊篱把儿有一米四五长是专门设计的,并不是随意找一根棍子来充当。
穗段在蜡油锅里浮浮沉沉,用长笊篱打着圈抚压,像煮饺子那样,让它的方方面面滚上蜡油。然后,捞出来投进冷水里,蜡迅速凝结。整个过程是短暂的,沸腾的蜡油容易把穗段烫伤,失去生命力。
马师傅如一位舞者,挥着长笊篱在滚烫的蜡油锅上空舞动,初时漫不经心地抚压穗段,让它们沉浸在蜡液里,看似无比温柔,像轻轻地抚摸着刚出生的婴儿。猛然间他将笊篱抄底,捞出穗段飞速甩进冷水盆里。我被他骤然爆发的力度吓了一跳,惊觉之下不由自主地用笊篱搅动,将穗段打散,以免凝在一起。我不知道拖糖葫芦者是如何让糖浆均匀裹住山楂果的,吃到过裹糖不匀的糖葫芦,没沾到糖的地方味道欠佳,觉得吃了亏,花的糖葫芦钱却吃了一块原味山楂。
穗段如果没有裹匀蜡液亏损更大。蘸蜡封存接穗以防水分走失,防剪口处被霉菌、细菌感染腐烂,以保存接穗的生命力。漏天窗的接穗只能作废。
儿时吃过蜡封的大山楂丸,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在中间划开,将里面的山楂丸吃掉,再用烛火将划开处熔软捏合,得到一只完好的蜡球。常常故意不吃饭,饿得肚子咕咕叫,父亲认定是脾胃弱导致厌食,立刻去买山楂丸。一年下来,能攒许多蜡丸,里面封存一颗玉米花、一块透明的石子,有时候捉来蚂蚁、花大姐,绞尽脑汁想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为拥有藏品而沾沾自喜,直藏到连自己也遗忘了。
古时,极其珍贵的神药是用蜡封的,像安宫丸、乌鸡白凤丸等,以便长久保存,关键时刻拿出来救命。时常在古装剧里看到有人从怀里摸出一颗,动辄几代珍藏的。蜡封的药丸保存期多久呢?一直疑惑。跟现代高科技医疗比起来,真的不值一提,可是古人吃了那无足轻重的药,病即好了。现代人觉得无济于事。心理因素更多一些吧。有些病不治而愈全因心轻了空了。古人信奉药到病除的神奇,服下必好的信念,阴霾仓皇败逃。
我一直认为蜡封密信是件很不妥当的事。儿时也曾经将蜡油滴在信封上,盖上用小木块刻的印章。发现拆开信封极简单,熔蜡或者直接将蜡块掰掉,再滴蜡封起来,一点也看不出拆过的痕迹。人们竟然用这种方法封存极机密的信件,百思不解。后来知道了,古代因为制作难、材料珍贵,只有贵族豪门才用得起蜡烛,平民百姓连油灯也舍不得用呢,所以古人要凿壁偷光,或闻鸡起舞,尽最大限度利用白昼之光,而不是熬夜。
贵族豪门用的蜡烛大多是专门定制的,像银子、银票一样打上家族的印记。中国自汉代开始使用蜡烛,只有王公贵族与豪门才用得起,平民百姓用不起,也买不到,婚丧嫁娶想用的话得通过一定渠道购买。贵族们定制的蜡烛应该是用了区别于他人的工艺吧,或燃烧味道不同,或色料不同,总之,这种独特的工艺也是受律法保护的。“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宫里用蜡烛,才得几缕青烟,平民百姓得到的是传说。我们的接穗不仅用了蜡,还滚了一身,真够奢侈的。
有人从中得到启示,将酒瓶口放入蜡液中蘸一下迅速取出来,捏着酒瓶一边旋转一边吹气,让蜡液快速凝结,之后再蘸,再吹,三两回,瓶口被蜡封严实。如此,存放多久也不会挥发成水。埋在地下,经年取出品味,更醇香。不知道自孩子出生便埋下的女儿红、状元红是否也用蜡封了,毕竟从出生到及笄或高中状元至少也要十几年呢。
细观察,现在许多酒瓶仍然用蜡封,如红酒,木塞是浸在蜡里的,需要专门的螺旋丝的开瓶器打开。我曾经得了一瓶包装极其古典的葡萄酒,家里没有开瓶器,想着熔蜡怕蜡油流进酒里,于是找来尖利的锥子扎住木塞,想着拔出来,不想一下子将塞子扎碎了,木屑末掉进酒水里,一边啜饮一边噗噗吐木屑,原本擎着高脚杯装高雅的事,喝出了儿时在沙堆里捡到一块裸糖怕人抢飞速含在嘴里的尴尬。木塞并不是一块完整的木块,而是用碎屑压缩成的。
古法蜡封一直沿用着,是我少见多怪了。
蘸完蜡的接穗肥嘟嘟的,泛着光泽,可爱至极。放入冷库中储存,等着嫁接时取用。
春风里的生命游戏
春风在江南时是那么温柔,“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入水波添绿,穿林花放红。”“东来暖如嘘,过拂我面撩我裾。”到了赤峰却粗暴起来,挟着黄沙呜呜鸣叫着扑过山峰、河流与楼宇。
风把种子从河边扔到沟底,从房前甩到屋后,从东镇运到西村,把花粉从雄花撒到雌花上,从幼株扬到新株里,从紫色混进白色里。于是,移民种子在异地生根,花与花喜结连理,株与株生成混血枝,紫色与白色长出双色(如二乔牡丹)。调皮的春风最喜欢玩创造新生命的游戏。植物不言语不表达。
然而,有一种游戏春风玩不了——嫁接。
嫁接这事只有人类能做,植物自己做不了,动物也帮不了它们。嫁接之后的苗木算不上新品种,只能算新植株,新鲜的生命。
我曾经认为金叶榆是病态美。最开始有人问为什么叶子那么黄?答是一种黄叶病。叶子呈现绿色是因为叶绿素吸收了太阳光中的红光和蓝光,绿光是专门反射给人看的。这又颠覆了我们的认知,一直以为叶子是绿色的,殊不知,那只是叶子想让我们看到的太阳光中的绿光。相反,要是吸收绿光多,就把黄色展示给我们的眼睛。
那么,金叶榆就不是终生秋季态的病态,是人为技术干扰,让它多吸收绿光,将更多的黄色光送给我们。榆树还是那个榆树。
把金叶榆接穗接到白榆上,是榆树和榆树的组合,血缘上没乱,不存在排斥反应。
嫁接是理直气壮地喧宾夺主。
一朵榆钱在早春时节盛开在枝头,散发着幽幽的馨香。它巧妙地隐藏身形,逃开飞鸟的视线,又绕开人类采摘的手,躲过被蒸成榆钱糕、煮成榆钱粥的劫难,在温暖和煦的春风里飘飘扬扬,寻找一块合眼缘的土地,或是岩缝,落下去,扎根生长,成为那一方土地的主人。
苗圃里的白榆少了野生榆树那种自由与散漫,它们身材笔直,长相齐整,是符合人类要求的“可用之材”。它们拥有的土地肥沃平整、水分充足。它们享受了养尊处优的待遇,必须完成使命。
当白榆的树径长到两公分左右时,便自一米一二高处锯断,树头扔掉,留下树桩,作为砧木。将金叶榆的接穗削成楔形,小心地嵌入树桩的切口,用嫁接带紧紧地缠绕固定。从此,白榆从土壤里汲取的所有营养都进了小接穗的嘴里。它的名字也自此弃用,不再叫白榆,而叫作嫁接金叶榆,叫着叫着,嫁接二字也舍去了。
在白榆的地盘,白榆不分昼夜地自土壤中吸收营养输送至树木的各个角落,毕恭毕敬地供养着小小的接穗,不承想,自小接穗被嵌入切口的那一刻起,便更名了。
去年秋季,一位承包了千亩荒山的朋友叫我过去摘果子。他自己嫁接了百余株鸡心果。玫红色的果子成串成串地挤在一起,压得枝条弯垂到地上。果子的新奇之处在于它颗颗都是规则的捧心状,味道介于苹果和海棠之间。这是近几年特别火的新果种。他用苹果树做的砧木,有的满树冠缀满了红红的鸡心果,有的一半枝头是半红半绿的苹果,一半树上是鸡心果。
他装模作样地说春天实在太忙,没时间抹芽,但神情间并没有半分惋惜。我确定他是故意为之。如果我有这么一片地,种了某种树作砧木,也会各种变换尝试。接穗在砧木上发出新芽,砧木本身也会在接口处长出新芽,要将其抹掉,如果不抹,便两种枝条共存。还有一种可能,原树木枝条有着强大的优势抢夺养分,最终把接上去的新枝挤垮,毕竟原枝是真正的土著。
嫁接是对生命的巧妙重组,有拼装机器人的乐趣在。
并不是所有树木都可以嫁接,杨树不能与松树嫁接,白桦不能与桃李嫁接。要同科同属,有亲缘关系才行。营养达至切口相接处,裹住,给予充足的交流时间与空间。它们共享营养源,最后在生长层交融,接穗与砧木彻底融为一体。
苗圃里嫁接苗是用来生产接穗的,春天接上的两截穗,到秋天长成蓬蓬勃勃的树头,树头伸出无数枝条,来年春天能剪下几十几百截小穗。
前几年接好的金叶榆,枝条年头太久,不适合剪接穗,闲来无事时拿着长长的剪枝剪,把它们修剪成金叶榆球,航拍机掠过,拍到的是起起伏伏的金色小丘。
过不久,它们会装点在旅游线路两侧,与各色格桑花相伴,每日看着许许多多车轮与脚步奔赴草原山海。它们听着他们的歌,分享着他们的喜乐,感受着他们的悲伤,与他们共同沐着风霜与沧桑。
经年之后,最初的球形被打破了,逸枝飞出,四面伸展。它听从风的建议,将余生交给天意。最终,成为原野的一部分。
【作者简介:敖嫩高勒,又名贾月珍,蒙古族,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国作家》《草原》《少年文艺》《儿童文学》等刊物。已出版《小偷的花园》《蜻蜓王归来》《苍穹》等儿童文学作品七十余部。曾获内蒙古自治区文学创作“索龙嘎”奖、中华宝石文学奖、青铜葵花儿童小说奖、《东方少年》重点作品扶持奖等,小说《森林眼》入选2019年中作协定点深入生活创作项目。参与编剧的微电影《踢球吧 姑娘》获第十届亚洲微电影艺术节优秀作品奖。有作品入围“上海好童书”,入选百班千人阅读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