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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文学》2025年第3期|蒋殊:长城月华图
来源:《边疆文学》2025年第3期 | 蒋殊  2025年03月20日08:11

蒋殊,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太原市作协副主席、太原市宣传文化“蒋殊文学名家工作室”领衔人。著有《阳光下的蜀葵》《重回1937》《再回1949》《故乡的秋夜》《红星杨》等文学作品11部。12篇散文入选多家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年度散文年选;11篇散文入选初、高中语文试卷;散文《故乡的秋夜》收入2014年苏教版高中语文读本。曾获“赵树理文学奖”、《小说选刊》年度大奖,连续三届获“长征文艺奖”。

长城月华图

蒋殊

“跟我走吧!”

她轻轻的一句话,将我带离熟悉的云冈风云,踏上陌生的长城月华版图。

高地冯太后

天高,云淡,一路向着城外驶去。

她还在鼓捣手机与车载音乐的连接时,一处山中民宿出现。她说下去看看吧,这里的夜晚可以望星空。

敲门,一阵此起彼伏的狗叫声迎出来,随后一位年轻姑娘打开门。果然院中好几条狗,争先恐后围拢过来,有的咬腿,有的舔鞋子,有的干脆扑上身。所幸我不怕狗,知道它们是见到人的欢喜。

院中有园子,有树也有花,还有一片水池。一只像小猪一样的狗狗放开我的裤脚,到池中大口饮水,它的哼哼声也像极了小猪。问过姑娘它的品种,说是“法斗”,就是法国斗牛狗。它可真胖,想象不出如此圆滚滚的小身躯,如何斗牛?

就在这时,大门外有了响动,它竟一跃而起冲了过去。不禁在内心笑了一下自己,勇敢向来与体型无关!看着它圆滚滚的屁股,才发现竟没有尾巴。姑娘说,它的尾巴是从小被人为断掉的。她的解释是,根据身形,人们觉得法斗没有尾巴更好看。因此往往刚一出生,就用一根细绳将尾巴绞掉。

一阵痛觉袭来,让我想到旧时女孩子的裹脚,好在法斗的断尾只疼一次。仔细端详它的模样,确实看不出失去尾巴的缺憾。

可是,不影响身体平衡吗?还有如何释放情绪?这时它又跑过来,用湿淋淋的嘴巴咬了我的裤脚。

无法激烈地甩尾,却将友好准确地传递给我。

这时才发现,院中的狗狗不仅品种各异,而且形象颇具个性化,一条狗狗竟被修剪成狮子模样,从脸型,到尾巴,一模一样。它不似法斗多动,安静地伏在院中,也颇有些狮子的沉稳气度。另外几只狗狗,有的在打闹,有的趴在门缝向外张望。

问及为何养这么多狗狗时,姑娘说这都是主人收养的流浪狗,后院还有很多。

瞬间对院子主人有了敬畏,这样幽静的一个地方,竟也是流浪狗狗的家。

暖意融融与姑娘告别,向“法斗”挥手,与她出门。

喧闹被关在门内,才发现太阳好毒。静寂的空气中,她突然用手一指前方,“冯太后墓!”

隔着一条沟的对面,高处,山梁上有一个圆圆的土丘。

文明太后吗?

她说是的。

透过逼人的阳光望过去,是一处裸墓,周围并无墙体遮挡。或许是看出我的心思,她说是距离远的原因吧,陵墓其实很大,墓高至今仍有20多米,是我国现已挖掘的南北朝时期最大的墓葬之一。

冯太后墓也叫方山永固陵,因为这里曾设过永固县。

那么对面的山就叫方山喽?她说是的。

冯太后,算是一位颇有争议的人物,情,权,杀……然而却不能忽略她的改革观念与成果,俸禄制,均田制,三长制,她力排众议推行汉化,主张民族融合,实施“太和新政”,一系列举措在历史上熠熠生辉。

一个美丽的女人,一国主政者,在危机四伏的皇宫推行一个颠覆性决策,何其艰难。

看过有关冯太后的书籍与戏剧,危机四伏,也光芒四射。历史人物冯太后,原来并未走远。

遗憾的是,这是一次慌乱又仓促的遇见。隔着一条深深的壕沟,我们远远相望。印象中高高坐在君王宝座上那个威严果敢的王者,此刻静静躺在墓穴中。

任何熠熠生辉的光环,都要归了尘土。

收回眼神时,发现下面的村庄竟是“祁皇墓村”。

这片土地,到底葬送了多少皇家人?祁皇墓,与冯太后墓可有关系?

果真,有人说祁皇墓就是冯太后墓,还将“祁”的意思解释为“盛大”。然而也有人经过严密考证,说祁皇墓并非永固陵,而是北魏帝拓跋猗迤与帝后祁氏的合葬墓。

祁皇与冯太后,相隔180多年。祁皇不会知道冯太后,冯太后却必然知道祁皇。据说冯太后的墓地是她生前自己选的,放弃与文成帝合葬也是她生前决定的。

一如生前的孤独而高傲,如此勇气与气魄,就该是宝座上那个百官朝拜的冯太后。

她的决策,或许与祁皇墓没有关系,单单只为脚下这片土地可以延续她生前未了的心愿,死后继续笑傲江湖。

今天,祁皇墓已没了痕迹,只剩一个祁皇墓村默默守护。方山上的冯太后墓尽管几经盗掘,却依然威严耸立。

因了两座皇家墓,这片土地上的每一粒尘土终归就有了不一样的分量。

要上车时,那只“法斗”不知为何突然又跑出来,在我们的脚下哼哼着。

它不知道,它站在光芒四射的北魏大地。

雨打德胜堡

转弯,一条彩色公路惊喜出现。红蓝二色在脚下蜿蜿蜒蜒,妖娆地通向绿油油的大山里。

这山中,因此生动到摇曳多姿。

她说,我们已经驶入覆盖大同市、朔州市及忻州市的旅游公路——长城一号公路,脚下是大同段北线。赶紧打开百度,发现这条公路全长1201公里,全线将大同关堡群、雁门关及广武古城等100多个景点串联起来,实现了城景、景景、城乡之间的连通。

她说,此行不设目的地,我们且走且看。

这个下午瞬间神秘起来,沿着一条斑斓的线路走向不知名的深处,搅得满心荡漾。

车载音乐突然传出极其好听的曲子,屏幕显示为《万里长城》。

惊讶于如此应景时,发现作曲者竟是一位日本人,而曲子也是日本电视动画作品《中华小当家》中的插曲。

曲风很中国,很宏大,极具辽阔空灵的气象。

感动异国作曲者对中华文化的精准演绎,感慨中华文化源远流长的跨国影响力。

像地毯一般的绿草,铺满公路两侧的河谷沟岭。连绵起伏的山坡上,成群的牛羊毫不因一丝外来响动而分心,只埋头悠闲吃草。动物,树木,群山相互叠加,倒映在饮马河中,涂抹出一幅岁月静好的恬静。

眼线往上,那些大的、小的、高的、矮的、零星分布的长城断面,碉堡、烽火台相继出现,由远而近,再由近至远,伴随着我们向前。

我知道,我们走进长城往事。

在《万里长城》雄浑悲壮的曲风导引下,一队又一队勇士在眼前若隐若现,直到得胜堡出现。

这是一个充满胜利气息的名字。

可是,一跟热辣的太阳突然不见了,晴朗的天气瞬间阴下来,乌云布满天空。这场景突然让我想到一个月前在包头,刚刚进入赵北长城时,天空也是瞬间起了这样的大变化,阴云铺开,风沙袭来,密集的雨点快速赶到,将高处的“赵武灵王”裹回曾经的烽火中。

那场景,真如一场战事,一触即发。

是巧合吗?还是长城给予我的特别见面礼?

得胜堡,号称明代大同镇第一军堡,缘于明长城大同镇的重要关隘得胜口。此刻,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出曾经第一军堡的雄姿,剩下的只是残垣断壁,甚至连后来的包砖也看不到一块,赤裸裸余下原汁原味的一座残缺土堡。

土堡,就是最初的模样,只是威严尽失。

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只有关门里外门楼上“得胜”与“保障”二字固守原地,延续着当年的战场气息。

堡并不大,明嘉靖十八年初建时,“堡方二里,高三仞,厚二仞余,门楼二”。当时叫“绥虏堡”,35年之后的明万历二年包了砖,又30年之后扩修,改名为“得胜堡”。

从“绥虏堡”到“得胜堡”,一代代将帅、工匠,用智慧与热血坚守,抵抗,巩固,护佑着长城之内人民的安宁。

小小得胜堡,辉煌时防御楼台多达18个,并设有千斤铜炮及“千腿”铁炮。驻扎的戍边将士高达2960名,军马1191匹。

想当年,大漠荒烟处,弃家固守边关的近三千将士在此战斗,牺牲、受伤、流血……当年处于茫茫风沙中的他们,内心是绝望,还是充满希望?今天,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容颜,他们前赴后继的脚步却被时光永久凝固在长城边。

堡内,方方正正。曾经的空旷处生长着半腰高的玉米,绿油油地迎风招展。周围散落的一些房屋大多已坍塌。

曾经的风华,终归是一丝不存。

空旷处,是曾经的练兵场吗?她说,是交易场所。

恍然!人类,并非一直在战斗;修筑城堡的目的,也不仅仅为战斗。

明隆庆五年,蒙古安答汗成为顺义王,发誓“永不犯边”。明朝廷与蒙古军握手,由战争转向和平,农耕与游牧交融,汉蒙文化结合。刀箭变为商品,铠甲压进箱底,怒火化为微笑。

生活回来了,马市开启了。

曾经的军事城堡华丽转身,成为繁荣的边贸枢纽。

日子变得热辣滚烫!将士归家,炊烟升腾,呼儿唤女,鸡飞狗跳;油盐酱醋,牛羊鸡鸭;要交换,要购买。政府派驻专门打理互市的参将来了,兵法变商道,将军关注商贸,号角变成驼铃。轰轰烈烈,热热闹闹,每年五月下旬开市的马市,交易长达17天。

17天的马市,让长城边换了天地。餐饮、住宿、娱乐随之风生水起。

明代诗人李杜感慨记下:“天王有道边城静,上相先谋市马开”。

一阵轻微的雷声响过,将思绪拉回眼下。互市里转身,到了得胜堡正门。想下车看看时,雨点却突然不由分说落下来,将我打回车内。

透过雨帘,看到得胜堡的大门口,靠墙站着一位七十岁左右的妇人。

雨越下越大,她无动于衷。

这时,又一位老妇人拄着拐杖由堡外往回走,脚步也是意想不到的从容。

得胜堡的人啊!

清冷大单巴

我是在滑了一跤之后,才发现脚下的路有了大变化。光滑的土质路面上,铺满细小的沙粒石子,人踩上去很容易打滑,何况都是狭窄的陡坡。

可是,前方很诱人。

路难行,内心却生出感动。若不是如我们这样的人接力前来,用脚步与蠢蠢欲动的草芽抗衡,一次次压制了尘土下的力量,小路早已被荒草吞噬。

那些来过的人,也摔过跤吧?一定摔过,说不定还摔坏相机,摔破衣衫。可人们依旧执着前来,见证艺术,见证美,延续路。

多少次,我从照片里看到这个地方,内心有过无数次对它的向往。却没想到,来得这样匆忙。

看导航,发现已经沿长城到达左云。

前方,上方,高高矗立着一座绝美的教堂。绝美,是因为此情此景的衬托,美中含着孤独,含着寂寞,含着坚守的力量,含着沉默的威严。

如此荒野之地,为何矗立着一座教堂?不敢轻易靠近,远远欣赏。

小心翼翼爬着上坡,才发现并不是一座完整的教堂,而是一座残缺的教堂门楼。当然,哥特式精髓还在,欧式风情犹存。

走进那道残缺的门,惊飞一群在门楼里筑巢生活的鸽子。尽管主体建筑消失殆尽,当初长方形的结构却清晰入眼,堂内12根柱子的根基还完好地守在那里。

突然就想到澳门的大三巴,两处残缺的教堂遗存,何其相像。或许因为这个原因,这里才被人称为“大单巴”。

十年前一个夏天,我去看大三巴。炎热的高温下,是川流不息的人群,或站或坐在大三巴前,静静感受这艺术瑰宝的力量。

周边依托大三巴的商圈林立,热闹繁荣。一处处铺面中的人流,大多因大三巴而来。

长城边的大单巴,却在清冷中孤单挺立。

当初的光芒,只能想象。

翻翻历史,可知今天能得见这一残存的门楼实属不易。这座教堂最早由德国传教士于公元1876年所建。

1876年,是清光绪二年。那时候,正是中国北方九省大饥荒——著名的“丁戊奇荒”时期,山西是最早的发生地,也是人口损失最多的一个省份。旱情严重,颗粒无收,百姓流亡,人口急剧下降。赈灾队伍中,就有外国教会的力量,比如山西大学堂创办人李提摩太。此时的边塞,选择在长城边上修筑一座教堂,需要多么大的力量。

修建一座教堂,需要多少人力?毋庸置疑,公元1876年这些劳动者是幸运的,不用外出逃荒,还日日有饭吃,有钱挣。

伴随着可怕的“丁戊奇荒”,一座漂亮的圣母堂耸立在长城边。因教堂位于八台子村,因此被称为“八台子圣母堂”。

无论当时生活多么艰苦,一座与中国风截然不同的西方建筑拔地而起,还是一件必然会吸引无数眼球的大事。困顿时期的沸腾,叩动了多少人的心弦。

汉人,蒙人,西方人;长城,草原,教堂!

一方边塞,一派和谐,一路相融。

是这座教堂的命运吧,刚刚建成20多年之后,赶上义和团运动,毁于一把怒火。

很快,1901年,意大利籍神父主持重建,依然是哥特式建筑,石砌砖雕,气势宏伟,西方风情架构,东方细节填充。

这是边塞一个小村庄的胸怀与视野,让东西方文化在这里碰撞。

长城边的这座教堂,声名可谓遥远。据说当时中国有七处天主教圣地,而“八台子圣母堂”名气最大,乃至在意大利梵蒂冈都建了档。

名气之大,地位之高,堪称惊艳。

可是,地位终归敌不过命运。战争来了,一个接一个;运动来了,一场又一场。精美的教堂,艺术的教堂,中西文化交融的教堂,被毁,被损。

幸运的是,在一次次对抗中,这座坚强的门楼幸存下来。

许多人眼里,这是一座教堂;但许多人眼里,它不仅仅是一处宗教场所,从艺术,从学术,从建筑,从宗教发展的视角,都具有极其可贵的价值。

好在,它没有放弃生命,坚持以残缺之身,走过风,走过雨,坚强屹立,与长城共存。

再次走进门楼,仰望穹顶,高洁与神圣的气息倾泻而下。或许是看到有人再次闯入,一群鸽子又扑楞楞飞起,咕咕叫着四散躲逃,却并不飞离狭窄的门楼。

这里,已经成为它们的家。

门口,一棵小叶杨繁茂地生长着。

鸽子、杨树、山野、土地、长城断口,与教堂一起,合力维系着这方土地的生机与活力。

它沉默,可它分明在说话。还有曾经的钟声,在旷野中隐隐约约,悠悠扬扬。

无比小心地从那段崎岖山路返回。要上车时才惊讶地发现,平坦优美的长城一号公路,铺到这里戛然而止。

距离大单巴,仅仅只剩几百米。

风中月华池

拍拍身上的尘土,上车。

经过一个村庄,一头牛冲出来,向着对面的小路跑去。很快,身后一个男人追出来,又一个女人跟出来,合力将牛拉回。

一头离家出走的牛?

是啊,谁都会有脾气,比如“月华池”这个极富诗意的地方。如果不了解,无人想到它会是一座城堡,曾经是激烈的战斗场所。

“月华池”三个字在摩天岭景区出现时,脑海里首先浮现出的是一池清水。如果夜色来临,如果月光正好,波光粼粼铺在水面,画面该有多水灵。事实上,月华池与月光、与水都没有关系,月华池是一座城堡。

的确,一路都是走不出的城堡,镇羌堡、威鲁村、元台子村、保安村、破鲁堡……单听这些村名,便要回到曾经的烽火中,也时时提醒着我们,这条充满诗意与绝好田园风光的路途,主题是长城,主角是长城,根基是长城。

可是,这处城堡为什么要叫月华池?是谁给它命的名?

走近月华池,看看是否可以搜寻到修筑者的痕迹。果然查到,这座特别的城堡西面是威鲁口,由明代总督翟鹏于嘉靖年间修筑。翟鹏是河北人,一路从尚书郎到知府,从边境治理到山西戍边宣大总督,最终官至兵部尚书的他事业路途并不顺利,然而总是“若有战,召必回”!当年来大同,也是因为明嘉靖二十年八月,俺答入侵山西。危急关头,被弹劾还乡居家十二年的翟鹏被官复原职,重新启用。

将军可有怨言?

收到任命的翟鹏只说了一句“义不辞艰,人臣之节也”,之后立即启程。后来有消息说,他到了目的地后的居所处于左云真武庙附近,于是当修筑好月华池之后,他便从真武庙的两座“日精”“月华” 牌坊上取了“月华”二字,为这座城堡命名。

戍边大将,有一颗诗意而浪漫的心。

他的内心,装的不只是战争!

战争,只是他人生路上一段不得不完成的短暂使命!

方方正正的月华池,其北墙倚的正是长城。周长只有200米左右,小到堪称袖珍的月华池为战争而生,因此建筑之初便五脏俱全,一面墙上建有高高的烽台,可瞭望,可传讯,可防御。

月华池当年的抵御业绩,已经沉没在历史的尘埃中,连同那军令,那号声,那刀箭呐喊声。

除了翟鹏,曾经的将士没有一个名字镌刻在历史的长河中。可走进这里的人能感受得到,他们气息犹存。

登上月华池望北,便是内蒙古,有羊群在吃草,有人群在耕种。

曾经互相厮杀的对手,已经没有了彼此的区分。

天气渐黑,边塞的风急起来,将月华池前面的彩旗吹得呼啦啦响,像极了战旗猎猎飘扬。一位旅者抓着一面旗杆,仰望着城墙长久沉思。不知道他内心想什么,只看到他抓旗杆的那只手,越来越紧。

月华池无水,但月亮一直在。赋予日月精华内涵的这座城堡,注定得到过不一样的护佑。

黄昏来临,一弯细月浅浅挂向天边。前方的长城,只能留待下次走近。

羊儿们也收了工,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在回程中。

近八点,上到左云高速,名字竟是“管家堡”。

不用说,又是一片古堡。名字的由来,据说是明代一位在这里统兵驻扎的大将军调离后,麾下一名机智勇敢、屡立战功的管家接替其位,因此得名。

管家,也可以成为将军。在这样一片历经战事之地,谁会怀疑其真实性?

高速路的景致,没了长城一号的风情、神秘与雄浑。内心有些失落时,车内歌声又起,竟是王菲的《人间》。

哦,历史走远,已是人间,回到人间。

城堡的当年,将士的当年,不也是这样的心愿吗?回到和平,回到烟火,回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