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生活馈我无尽藏
【栏目语】
2024年,《作家通讯》全新改版,推出新栏目“扎根笔记”,邀请在基层一线工作、驻点、深入生活的作家、文学工作者分享他们对于广袤大地和人民生活的观察与体悟,展现新时代作家和文学工作者“向人民学习”的精神风貌。
生活馈我无尽藏
■虽然
众所周知,教育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关乎一代又一代青少年的成长,也关乎国家和民族的未来,理应成为文学发挥作用的空间。然而,以教育为题材、反映当下教育生态的现实主义作品却较为稀缺。这一方面是由于大多数作家对当下校园生活并不熟悉,另一方面则与教育分工日益细化,地域性差异和个体性差异愈发显著有关。要想写好教育题材的作品,必须深入生活、扎根校园。生活广博厚重,其丰美汁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2022 年冬天,我写了一部教育题材的长篇小说《小如意》(后改名为《高考小史记》),即是在这个领域深耕细作的收获。这部长篇小说也入选了2023年度中国作家协会作家定点深入生活扶持项目。
一
我深入生活的地点是石家庄实验中学,这所学校的前身为河北无极师范学校,1979年建校。当初选校址时不知为何没选在无极县城,却选在城北王家庄附近。当年这所学校很了不起,只有初中的尖子生才能考进来,多少人一战不成二战,二战不成三战,只为考入这所学校,一朝考上,等于鱼跃龙门,羡煞旁人。
2001年,这所学校由中等师范类院校转制成高中,首先面临的问题是师资。原班人马中的年轻老师还好说,上点岁数的则要从头学起,攻克高中课程,年龄大的教师把这叫作“老马学跳”。实在攻克不了的教师只能转岗,或去后勤或干教辅,同时招聘外地老师来“共襄大业”。一线老师自然没人愿去后勤,谁也不肯扔掉专业,于是大家只能埋头苦学苦练。为保证教学质量,学校开始进行业务考试,组织各科老师在规定时间内做高考试卷,考完分次公布。在多年的考试中,50多岁教化学的武老师从来都是满分,只有一次是98分——这是他喝了酒之后考的,丢了2分。外地的老师是唐校长辗转于各地高招会游说来的,他对这些年轻人说:“学校在石家庄。”人们便签了合同。报到时坐车到石家庄,却找不见这所学校。一路打听着向郊区寻,一走就是100多里地。到了无极县城,以为就在城内了,却依然没有。又打听,才知还得出城向北走。当时正在修路,路面坑洼不平,他们带着行李租了蹦蹦车,颠颠簸簸4里地,终于到达目的地。那时他们深刻领悟到这种电动小三轮何以称作“蹦蹦车”,实在是会让人在车上坐着也蹦个不停。好在做老师的人都本分,既来之则安之,年轻的老师们逐渐成了学校的新鲜血液。因头一批来的女老师多,为留住她们,第二年唐校长又下狠功夫招来了一批男老师,内部消化,解决了多数人的婚恋问题。若要问他们何以就这么晕乎乎跟着唐校长来了,答曰:看他长得儒雅可亲,没想到会“骗”我们。
另一大难题就是招生。那几年地区师范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高中,家长们当然不会买账,怕耽误了孩子。第一届高中招生时,求爷爷告奶奶招来了两个班,多是山区贫困家庭的孩子,反正也念不起书,有个学校肯免3年学费,这种好事哪里去找?于是家长把孩子交给了招生老师。即便这样招生也难。那一年我还没来应聘,据参加第一届招生的同事说,他们全地区各县去跑,知道家境好的不肯来,就专挑贫困学生,许以各种优惠,好话说尽舌头磨破,终于招够100人。在平山县招生时,还从山路上捡了个学生。这个学生本是去县里中学报名的,走累了正在路边坐着。招生老师见他可怜,有意载他一程。上车后大家说起话来,得知这个学生家境贫困,老师们便鼓动他过来了。全校教职工“磨刀霍霍”,颇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志气。尽管这届学生入学时的成绩与县里其他学校持平,也许还低于各县一中,可3年后愣是一飞冲天,打响了头一炮。
招第二届学生时,一位姓张的书记自告奋勇要开着新买的车去山区,两个搭车的同事自然高兴,去年招生是坐公交,不通公交的地方只能坐小三轮,这回有了私家车,可得享受享受。但让他们莫名其妙的是,车上放了块大石头。没想到进入山区,这块大石头派上了用场。原来张书记还不大会控制离合器,这是他头一回出远门。逢到上坡,他的车便要打滑,得让同事抱着石头赶快下去垫住后轮。下坡时情况更危险,他的双脚不停地操作,踩急了车就会熄火,一旦熄火又得让人抱着石头赶紧下去垫住前轮。两位同事被他吓出一身冷汗,才知道坐免费车的代价有点大,不敢坐了。张书记再三保证,他们才又坐了上去。这一路惊心动魄,好歹完成招生任务,平安回来了。去外县招生不过三五天,而学校所在地无极县的战线则拉得较长,自从转制,县一中平白多出个竞争对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于是两所学校展开拉锯战,县一中的老师们也下乡了。同一个学生你招我也招,你方唱罢我登场,力陈己方优势。市里新办的私立学校也把手伸了过来,他们直接用钱砸那些高分的学生。话不多说,直接给钱,哐的一万块钱往桌上一放就问:“来不?”不来就再哐地又放一万。眼看这钱一万一万往上摞,结局可想而知。直到新学期开始,学生入了学,招生才算结束。
随后几年的招生竞争更激烈,局面也越来越乱。几个男老师甚至挨了打,招生成了地下工作,不敢住在固定地方,必要时还得启用往届的学生家长做掩护。这些经历我都写进了中篇小说《大招生》。每到开会,当时的一把手李校长都一再强调要脱胎换骨、浴火重生,强调学校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每个人都要争做“拼命三郎”。2005年形势好转,一不小心多招了200个学生,教师不够,宿舍不够,李校长一急,脑血管出了问题,紧急送往医院,出院之后办了病退。这一年之后,招生还算顺风顺水。好学校的基础是好学生,没有好学生做种子,学校也出不了成绩。重点中学之所以是重点,基本上得益于教育资源的丰厚,越丰厚越能吸引高分学生……越有高分学生高考便越出成绩,能吸引更多学生,如此形成良性循环之后,某些地方便把教育办成了庞大的产业,拉动了当地经济,创造了一方神话。其实这种庞大的教育集团对当地的教育生态损害很大,尖子生被它拔个干净,搞得其他学校难以翻身。
面对如此纷繁复杂的招生情况,若不深入一线积极参与,在写作中涉及此类问题恐怕也只能隔靴搔痒。“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也正是“深入生活”的意义所在。
二
我在创作中始终思考如何务实地在现有的教育环境、教育条件的基础上,以教育者的人文情怀,以“可怜天下父母心”的代入感,以因材施教、有教无类的教育理念,观察和书写校园生活,也试图提出克服焦虑、面向高考的可行性方案。我力求以贴切细腻的描写,表现教育者的人文情怀,从而协调短期目标和长期育人之间的关系。而这些,正是我在教育领域深扎之后的思考所得。
很长一段时期,教育行业“卷”得很,好了还要再好,优了还要再优,已是登峰还要再创高峰。有时我也想: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一本率已是百分之百,又要比拼重点大学的录取率,重点率到了某一水平,又要比考上清华北大的有多少,这比来比去何时是了?俗话说:“鞭子打的是快牛”,你是重点中学,升学率不能下滑,也不能原地踏步,必须一直攀登。一旦升学率下降,家长就会失望,就会把孩子送到别的学校去了。没了学生,老师们该怎么办呢?当然,问题不在于这些,而在于社会在快速发展和变迁过程中,教育领域产生的阵痛。比如没“双减”前,连幼儿园的小孩都抱怨作业多,比如家长嫌老师分派的任务重,学生则怨恨假期没歇够就开学……
我对这个行业更深的领悟是在2014年至2017年,这是我最煎熬的3年。起因是我的女儿上了高中,开始了长达3年的叛逆期。我重新审视自己,我也曾和许多家长一样,认为考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我是1981年上的小学,说实话那时真正重视教育的家长并不多,大多数孩子野生野长,常有同学念着念着不来了,也不向老师打招呼就不见了,我们也习以为常。这些学生极少是因家里穷念不起书,而是他们觉得念书没意思,宁可闲在家里;家长也不强求,随他们的意。于是留在学校的便是有上学意愿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肯“主动学习”的。老师教着也省心,学生学着也上劲。这样刷掉了一批又一批学生,大浪淘沙似的。到了高中,用我们那时班主任的话说就是“能上高中的都是学生中的伟大者”,能参加高考的是“伟大之中的尤其伟大者”,这样的学生还用得着老师督促吗?不待扬鞭自奋蹄,争着学比着学,即便高考失利,也要复读一年期盼东山再起。那时候的家长供孩子念书只管提供学费、书费和餐费,现在呢?学费、书费、餐费是小意思,择校费、补课费惊人,饶这样还有学生闹腾,动不动要休学,急得家长呼天抢地。
那时还有一种情况,学校的名气大了之后,每到招生季,校长和副校长们就东躲西藏。找他们的家长不知有多少,找了各种各样的关系往这里送,当然都是分数不够想择校的。有一年,两个家长费了很大力气也没办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开学时连行李带孩子一齐卸在副校长家里,扔下就走了,扬言办不成就绝交。此事后来不知如何,总之副校长上了大火,生了大气。直到省里不让择校之后,这种情况才见好转。有的择校生根本跟不上课程进度,可家长认为,让孩子来这儿就是希望能得到学校的严格管理,在这学上几年还能落些好人脉。
在我看来,不是每个学生都适合走“高考上大学”这条路,我想如果他换一条跑道去读职中,也许未来也能干得很好。有的学生想念文科,家长不干,非让念理科,于是争来斗去,最终从了家长,苦了学生。有一年,有个爱好播音的男生想学文科,家长不许,他不敢和家长硬来,让班主任劝他家长。班主任劝了又劝,家长才允了,把等在办公室外的儿子叫进来,家长训话道:“看你有没有吃文科这碗饭的命了,以后是好是坏不要怨我,我尽到心了。”这才让儿子念了文科。
前几年,职业中学的学生很少。那时候还能择校,家长们优先考虑重点中学,其次考虑县一中,县一中去不成就去二中,二中也去不成才考虑职中。所以这所学校前些年门可罗雀,学生少得可怜,据说学生人数与老师人数相等。自从不让择校,学生才多了起来。地方不够用,还借了一处空校舍。但学校的办学模式越来越高中化,据说要赶超县二中。家长们还就认这个,希望孩子能从这里起步考个好大学。
每当有煎熬的家长向我痛斥学生的种种不是时,我在理论上总能说得一套一套的,也的确能劝得他们暂时释怀。然而,当我的女儿想要放弃学业时,我才发现那些理论在自己身上根本不顶用。我和她先是陷入冷战,接着又爆发热战,热战过后再度冷战,最长的一次,我们整整一个月都没有说话。
有一位同事曾现身说法,她的孩子在高中时想学文科,可她不同意,孩子无奈只好选择理科。虽然高考成绩还不错,大学也顺利读完,但孩子心中的结始终未解,打算毕业后重拾当初的理想,报考中国人民大学的研究生。此时孩子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主见,同事的反对毫无效果,只能徒呼奈何。痛定思痛后,同事感慨地说:“早知如此,我当初绝对不会干涉她选科,你看这绕了多大的圈子啊!”有了这样的经历,我也重新思考,最终决定让女儿去学美术。从那以后,我不再轻易给家长们支招,除了劝告他们要尊重孩子的选择外,我不会再轻易干涉别人家的“内政”。曾经我还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能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在学生面前说一不二,有时还会在家长面前发表一些强硬的观点。但现在,我变得小心翼翼,深知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厉害,不敢再表现出那种盲目的自信。毕竟,处于叛逆期的孩子会凭本能去探索、去尝试,试图突破常规,追寻自己的人生轨迹。这个过程中,外力很难阻拦,即便强行拦住,最终的结果是好是坏,也实在难以预料。
三
我的长篇小说《小如意》采用了两条线索分头叙述的结构:一条以观察、陪伴女儿成长的妈妈的视角,讲述女儿从学习落后转轨学艺术,直至最后顺利升入大学的过程;另一条以管理、陪伴高考生成长的班主任的视角,讲述住宿生在备战高考过程中面临的心理、生理及人际关系的变化 。前一条线索,既可以看作家长和孩子在初高中阶段,于斗智斗勇中相互体谅、相互适应、共同成长的 “小历史”,也可以看作家庭在教育系统联动中,不断面对问题、化解难题的“蜕变史”;而后一条线索,则以更多的个案、更丰富多元的故事和人性展现,关注不同家庭背景的青春期学生,描绘他们半是孩子半是成人的特殊心理状态,书写学校在教育系统联动中与孩子互动时,不断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的 “日常史”。这部小说动用了我深入生活多年积累的素材。其实早在10年前,我就想写这样一部长篇,但尝试后发现难以驾驭,或者说没有足够的故事和细节来支撑,无法完成。经过七八年的扎根生活,积累了足够多的素材,我才终于得偿所愿。
所谓教育,显然不只是高考指挥棒下追逐高分的奔赴,也不只是求职就业实用性目标之下的工具化思维体现,而更应当是青春期成长过程中爱的播撒,是人与人之间温暖的良性互动。古人曾感慨 “得经师易,得人师难” ,时至今日,这种感慨依然适用。作为教育者,必须做到与时俱进且以爱为本,方能走进学生的内心。通过同教师和家长的频繁接触,我获得了很多启迪,深知这部小说不仅要展现善良和爱在日常表达中的艰难曲折,还要展现其中孕育的乐观与光明,这才是这部成长小说的高光之处。
这些年,学生学习压力过大导致的心理问题日益增多,有的在高中阶段就已爆发,有的熬过了高中,进入大学后却患上了抑郁症。究其根源,还是在高中阶段埋下了隐患。面对问题学生,最痛苦、最煎熬的莫过于家长。本是怀揣着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殷切期望,没料到中途出了意外,一腔热忱化作冰冷现实,然而又不能轻言放弃,只能咬紧牙关,守护着孩子继续前行。见多了这类事情,我对家长们的坚韧真是佩服至极 。
这所学校曾有几年允许退休教师将家属楼的房子租出去,于是每年都有家长来家属楼租房子陪读。为了免去孩子这二三百米的奔波路程,他们一日三餐准时送到教室外,看着孩子吃完后再拎着保温桶回家。有一位头发半白的女家长,常在丝瓜架下杀鸡杀鱼,手法十分利落,她家飘出的香气常弥漫整个院子。她是专门请假来陪孩子的,一请就是半年,半年之后再去续假。还有一位家长,同样是一日三餐悉心伺候,夜里还要盯着儿子。一天深夜,娘俩发生了激烈争吵,又是叫嚷又是摔东西。原来是儿子半夜偷偷玩手机,被她从锁孔里发现了,她踹开门,抢过手机摔在地上。这事气得她肝疼,但为了不影响儿子学习,第二天清早,她依然准时起床做饭,匆匆忙忙地送过去。甚至还有奶奶过来陪读的,为了吃得放心,在楼后开辟了菜园种菜。至于那些800元一盒的“忘不了”之类的保健品就更不用说了。听说吸氧能增强记忆力,有个家长在高考前专门带着孩子去医院吸氧……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俗话说“河里无鱼市上见”,如果不深入生活,你根本想象不到问题学生的家长有多艰难。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虽说这种特殊性是暂时的,却最能折射出家长的辛苦。
有个男生不爱说话,也不爱和老师交流,上课突然异样起来,总是含情脉脉地偷看老师们,看得众人莫名其妙。后来他便想到班主任家里吃饭,还要约3个同学过去打扑克。他说餐厅的饭吃不下去,大师傅冲他饭盆里吐口水甩鼻涕,班主任随他前往餐厅,并未发现他所描述的情况。不久又说同学们欺负他,说得像真的一样,但经调查又是子虚乌有。于是班主任联系家长,家长对此表示怀疑,班主任又联系了其家中一位在教育局工作的亲戚,亲戚听罢立刻让家长把孩子领回,抓紧时间去看病。还有个学习很好的女生,忽然有一天出现幻听,说是全班同学都在骂她。班主任苦苦调查,得知是她想象中有个男生向她表白,她克制住自己的情感,拒绝了对方,但拒绝之后又十分后悔,觉得自己够傻,于是在想象中觉得别人都在骂她很傻,青春期的萌动在她身上就这么曲曲折折地表现了出来。
有位亲戚有段时间曾频繁来找我谈心。她儿子上高中后,特别不让人省心,她满心悲苦,无处宣泄,便来找我倾诉。我引经据典,开导她一两个小时,她心情便舒畅许多,不再气闷,回去后能安稳地睡上几天。然而,一两个月后,她又回来了。说实话,我实在想不出新的劝慰之词,只能翻来覆去说些车轱辘话,可她依旧听得津津有味。她并不在意我说的话是否陈旧,关键是倾诉之后能得到我的安慰,而我的安慰就如同她熬过艰难时刻的良药 。她也曾佯装生病,想以此引起儿子重视,没想到儿子一眼识破,冷冷说道:“少来这套,不会装就别装!”这话深深刺痛了她,后来真把她气得心口疼,发作时直接摔倒在地,儿子这才害怕起来。好不容易熬到孩子高中毕业,可他考得并不理想,打算复读。这位亲戚原本只盼着孩子能随便考上个大学,只要能离开自己眼前就行。可此时,她好了伤疤忘了疼,再度燃起斗志,决心与儿子并肩作战,期望通过这一年的复读,为儿子的后半生搏出幸福前景 。
行业内的人要写好行业生活并非易事,绝非理所当然就能做到。唯有认真观察、处处留意,才有可能创作出鲜活生动的作品。实际上,在这所学校扎根得越深,我越觉得自己对很多东西还不够了解。且不说那3000余名学生和200多位教职工,即便是每日散步其间的校园,仍有一些角落我从未涉足。那天,我不经意间走到学校的最东边,接着顺着小路向北走,竟看到靠着北墙生长的一片洋姜花。我似乎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洋姜了,最早的记忆还停留在童年时期,那时看到一片洋姜在矮墙上摇曳着它们娇黄的花朵,没想到如今在这里又得以重逢。
这占地140亩的学校,不知还隐匿着多少景致与故事,静静地等待我去发现。虽说太阳底下无新事,但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不同人身上,给人的感受想必还是大不相同的。如此看来,在深入生活的过程中,更多的精彩还将等待着被发现,等待着进入文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