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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鬼子长篇小说《买话》分享会在南宁举行
来源:南宁晚报·南宁宝新闻客户端 | 李宗文  2024年04月23日16:59

从左到右,李约热、凡一平、季亚娅、鬼子、杨庆祥、张燕玲和张柱林

从左到右,李约热、凡一平、季亚娅、鬼子、杨庆祥、张燕玲和张柱林

4月21日下午,由广西文艺评论家协会、广西民大影视创作中心主办的鬼子长篇小说《买话》新书分享会在南宁书城举行。

责编、评论家点评《买话》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副院长、博导杨庆祥教授,《十月》杂志执行主编季亚娅,广西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张燕玲,广西民大影视创作中心副主任凡一平,《广西文学》主编、广西作协副主席李约热等作家、评论家及文学爱好者百余人参加了新书分享会。该分享会由广西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广西民族大学教授张柱林主持。

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广西民大影视创作中心主任东西参与策划了本次活动,同为“广西文坛三剑客”的他以线上方式发来简洁而深情的祝福:“祝贺鬼子新长篇小说出版!”

《买话》首发《十月》杂志2024年第2期,作为责编、评论家季亚娅首先发言。她指出中国当代文学经历过很多次“进城”,这一次我们开始“返乡”。《买话》是刘耳与故乡重建血脉的故事,个体与群体在不同的生命历程中渐行渐远,重逢时,几乎如同陌路人。40余年城市化进程对乡土欠下怎样的历史和情感债,进城后老去的一代国人如何叶落归根,刘耳用“买话”倾听和寻找答案。

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买话》前,就已请著名评论家杨庆祥试读。在分享会上,杨庆祥从小说的叙述切入,认为《买话》以刘耳回乡为叙事线索,勾连起中国当代乡村的历史变迁。鬼子以一种冷峻且反讽的笔调写出了这一变迁中的痛苦、彷徨和困惑,这是一部具有高度内在性的乡村传奇,也为当代乡土书写提供了全新的路径和启示。

鬼子

鬼子

“感受南方大石山区的人间烟火”

评论家张燕玲则深入小说文本,提出《买话》成功塑造了一个新的返乡者形象:故乡的“外人”刘耳。他在一笔笔乡亲人事和灵魂的拷问中,痛苦地一点点与过往命运和解。这个痛苦灵魂丰富了中国新时代乡土小说的新人形象图谱,为当代乡土文学的发展提供了文学新质。她说:“鬼子冷静而幽默的笔触一层层地撕开生活表象,令我们随着刘耳的乡情账本一点点地触到旧日伤痕。回到历史场景,品食他记忆里的道道乡村美食,感受南方大石山区的人间烟火,底层生活的艰难与生命活力。生动饱满、颇具生活质地的细节,将瓦村,也是中国南方乡村改革开放40年的时代变迁徐徐展开,乡野泥泞、生机有趣,深沉悲凉、沉郁顿挫。”

同为文学桂军领军作家凡一平说喜欢《买话》:“这是一部拿起来后便放不下的小说,我读了整整一天,不得不放下书本的时候,而书中的人物:刘耳、竹子、明通、明树、老人家以及小扁豆,已经像那棵通灵的枇杷树,在我心中栩栩如生、难以忘却。他们的恩爱情仇,因贫穷的年代和物欲的社会扯不清理还乱,却因为人性的光辉彼此通融和消弭。”

评论家张柱林说《买话》粗看之下,写的是“舌尖上的广西”或“舌尖上的河池/瓦城”,细读之下,会认为是写一个既没有完全融入城市又无法回归乡村的“夹心人”的尴尬,往深处说,则可以视为鬼子试图在呈现人的内在精神危机。

《买话》可谓当下中国文学创作的重要收获

作家李约热说他读小说:“脑子不断跳出一句话:说书人鬼子。我曾经在很多场合说,一个优秀的小说家,最理想的境界就像说书人一样,手中的醒木一拍,语调亲切、情态自然,很快地吸引众人。因为跟鬼子老师比较熟悉,看他的书,很大程度上就像是听他说话,口语不紧不慢,到处有鬼子式的幽默,当然这只是表面,内里的悲悯和悲凉,让人深思。”

朱山坡、非亚、宋先周等作家也在现场分享了对《买话》的感受。

作为第二届鲁迅文学奖获得者、中国文坛的“广西三剑客”之一,鬼子无疑是善于把握和表现人性、“通过苦难理解人类”的优秀作家。新著长篇小说《买话》既有鬼子的名篇《被雨淋湿的河》《上午打瞌睡的女孩》《瓦城上空的麦田》中,擅长在现实主义精神和现代派手法之间寻找桥梁和缝隙的特征,更有沉潜18年之后,岁月沉淀下来的更加稳健的美学风格和更加深入的对人性、命运的理解。《买话》可谓当下广西文学,也是中国文学创作的重要收获。

活动最后,鬼子进行了现场签售,并与读者深入交流,分享了《买话》的创作历程。他认为,优秀的作品可以不是书写苦难,但那些伟大的作品,却没有哪一部不是书写人类苦难的,尤其是关于灵魂的苦难。《买话》便是他对苦难的新思考,因为苦难的形式不仅有对肉体的折磨,更有对灵魂的审判。

【专访】鬼子:“就像杀猪过年一样,高兴呗!”

鬼子曾说过:“我这个人心很大,要写就要写一部首先自己满意的作品。”其实读者对鬼子的作品很认可,只要他一出手大家还是相当满意的。鬼子说要找到自己的叙事方法,写一个像样的,有力量的故事。这次应该算是完成度比较高了。

记者:您好,《买话》的创作缘起是什么?

鬼子:18年前,我就开始写这么一个人,当时给这个人起的名字叫刘二,直到去年,我才把他改成了刘耳。刘耳除了好听,还暗藏了一些寓意。耳朵耳朵,耳朵是用来干什么的?当然是用来听的。那些听到的东西,就是我们常常说的许多人世间的隐秘。小说的起缘很多,主要是没有人写过这么一个人,一个返乡人与故乡之间的种种纠缠,而这样的一个人,其实是很普遍的。我觉得,一个真正的作家,或者说,一个有良知的作家,是不应该对这么一个人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

记者:整个过程18年,中间是不是有停顿或者其他原因,这是读者好奇的地方。

鬼子:第一稿写了20万字,觉得没有写好,那种没有写好的感觉,就像要过年了,你应该杀的是一头大肥猪,而不是只有三五斤重的一只大阉鸡。我生在农村,而且扎扎实实地当过农民。村上的农民都知道,杀猪过年和没有杀猪过年,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后来又重写过几次,但都没有写好。就是怎么写都看不到你心目中的那头大肥猪的样子。一直到去年,我回村上参加了一个葬礼,许许多多的人和事,忽然就把我一直养在脑子里的这个人给激活了。也没有哪件事突然地触动了我,没有。只是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你的脑子突然就灵光了,那种灵光的感觉就像把点燃的火柴丢在了一地流淌的汽油里,呼的一声,就烧起来了,而且烧得满天通红。回家后,我有点兴奋,就把留了几十年的长发给剪掉了!就是因为高兴!人一高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结果就很顺畅地把这个一直没有完成的小说给写完了。

记者:完成这本书的时候,当时是怎么想的?

鬼子:这还用说吗,就像杀猪过年一样,高兴呗!你想想,杀猪过年的场景是什么样的一种场景!

记者:《买话》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确定的?

鬼子:原来的名字叫《刘二》,那是18年前。后来刘二的名字改做刘耳的时候,小说就改成了《刘耳》了,后来又改成了《刘耳根浴记》,根浴根浴,刘耳回乡,最早是因为一次根浴,但刘耳回村之后,其实也是一次根浴,而且是一次真正的根之浴,一次灵魂的洗礼。再后来就改成了《买话》。在《买话》之前,还有过两三个名字,这个过程可以写一篇小文章,找时间我会把它写出来,这里就不多说了。

记者:现在外界对《买话》的期待或者评价还是比较高的,书最终要面向广大读者,您有没有一丝忐忑还是顺其自然,或者是怎样的心情?

鬼子:别人说好,你肯定是高兴的,就是那些伟大的作家也不例外。你说有没有忐忑,那还真没有。我这个人,还是很懂得顺其自然的。我也不知道我的脑子里边到底有多大,但我还是知道我的心有多大的。否则我也做不到18年只打磨这么一部长篇小说。

记者:瓦城这个文化符号会一直延续下去吗?

鬼子:就看还想不想写了。想写就肯定还是瓦城、瓦镇、瓦村或者瓦巿。这是我自己给自己造的房屋,我不住,谁住?

记者:看了几个篇章后,感觉节奏还是很稳当的,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鬼子:一个长篇,几个章节的稳当算不了什么,真正的稳当是整个小说。这个小说,从整体到布局,尤其是人物,都是下了功夫的,但所有的功夫都用在得心应手的上边。也就是自由自在。整个小说,我就像是在请人吃饭,而且吃的是流水席,所有的人物,都在我的小说里自由地进进出出。

记者:题材是关于乡村和城市,跨度几十年,应该有您不少现实生活的痕迹在里面,或者进行了一些艺术的加工处理,可以举一两个例子吗?

鬼子:有思考的痕迹,没有生活的痕迹。这种让人共情的故事满山遍野,一抓就是一大把。昨天有个哈佛大学的医学博士后,写了一篇微博,就写到他回乡过清明,在飞机上看完了《买话》。他觉得,他和《买话》里的刘耳差不多。他说:“至少,男主人公刘耳的孤独和张皇的心理中,有许多成分与我的孤独和张皇是重叠的。刘耳的经历和思绪是,之所以能引起共情(尤其是像刘耳和我这样脱逃离农村的凤凰男),是因为大家面临的境况大同小异。”所谓的共情,就是离乡人与故乡的关系。故乡还是那个故乡,但故乡又不是你心中的那个故乡。你想真正地融进去,其实是很难的。根本就不是见人的时候点点头,笑一笑,打几声招呼,或者给人点上一支很贵的香烟。这些都是皮毛的。重要的是,你和你故乡曾有过的总总纠缠,如何达成和解,或者说叫作重建血脉。否则,一切都是假的,也是虚伪的。

记者:书中一些人物的名字设计,是纯粹是好玩,还是怎么考虑的?

鬼子:小说中有很多人是没有名字的。如果按照先后的顺序,他们分别是:老人家、长腰他爸、小扁豆、老牧民、半桶水(也叫半仙)、长奶娘,会长(光棍活动委员会会长)算半个吧。主要是从他们的自身出发。小说是虚构的,但人物不能是写着玩的。你得让他或者她的名字产生相应的意义。而且方便读者记忆,给读者留下记忆也是很重要的。

记者:有些话不能说,是想表明人性深层次的问题吗?想揭示人性的哪些痛点?

鬼子:一个人总是有些事情是对任何人都不能说的。就像《买话》里的明通,他头一次上《瓦城日报》的那篇新闻,他能告诉别人真相吗?但小说的读者要知道。这就是我们常常说的人性和人性的痛点。

再比如,故乡到底是什么?故乡其实很近,可又很远。故乡是有门的,可也没门。《买话》里的刘耳,想和故乡的人重新搞好关系,他拿了一瓶茅台酒去和一个光棍吃饭,结果人家给他喝的却是冷水。为什么?

故乡并不是你想回去就真的能回去的。写《买话》是对故乡这个话题做了很多思考的。比如,一个人究竟为故乡做了什么?怎样才能成为受故乡欢迎的人?

人不要忘本。从乡村出去的大学生更应该读一读这本书。有故乡的人,都可以读一读这本书。

图/李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