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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中国小说需要怎样的故事性? ——第二届“短篇小说双年奖”颁奖典礼暨“中国小说与世界故事”主题论坛举行
来源:中国作家网 | 李菁  2023年12月21日16:47

“中国小说与其他国家的小说相比是否具有‘中国特色’”? 16日下午,在“中国小说与世界故事”主题论坛上,作家弋舟抛出疑问。评论家金理进一步提出,何谓“中国性”?如何讲述属于中国的故事?

12月16日上午,第二届“短篇小说双年奖”获奖名单公布,韩松落《天仙配》摘得第二届“短篇小说双年奖”首奖,蒯乐昊《壳》、李宏伟《樱桃核手卷》、李嘉茵《明月白雪照着大地》、王占黑《没有寄的信》获优秀作品奖。上海世纪出版集团党委副书记、总裁阚宁辉表示,重建短篇小说的阅读,就是重建短篇小说写作的新范式新维度和新可能,不断满足读者对美好精神生活的向往,从而拓展高质量出版的内涵。时代生活正在发生着巨大变化,无论是创作者,还是出版人,都置身其中。由上海人民出版社与上海文艺出版社联合主办,《小说界》编辑部、《思南文学选刊》杂志社、《上海文化》编辑部承办的“短篇小说双年奖”评选就是一种主动求变。

在“中国小说与世界故事”主题论坛上,尹学芸、弋舟、肖江虹、王凯、小白、路内、汪广松、赵松、张定浩、黄平、黄德海、项静、金理、韩松落、蒯乐昊、李宏伟、李嘉茵、王占黑等作家、评论家,就中国小说与世界文学的关系、中国小说的故事性等话题进行探讨。

重建短篇小说的“故事性”

在某一个大型年度的图书排行榜活动中,黄平注意到,文学类的作品投票结果并不乐观。评委们在集中讨论的时候,不少人在提及某位历史类图书的作者时说,虽然他不是中文专业,但特别会讲故事,能让人读得津津有味。面对黄平推荐的文学类图书,很多评委不禁向他吐露心声,“我们也认真读了,但读了十几页之后读不进去”。从销量上看,最近几年叙事性历史类读物卖得非常好,黄平认为,原本应当中国小说占据的位置正在交给泛历史类读物。“面对大量读者流失到历史读物,如今的中国小说需不需要讲故事?无论讲世界故事还是中国故事,如何看待故事性?”黄平谈到,“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观念还能否延续需要打个问号。

“小说给读者提供什么?”小白认为,和其他文类不同的是,小说可以给读者带来故事和情绪。很多西方小说都是讲述情感、情绪甚至是心理问题等方面的故事,当面对生活的困难时,读者可以通过阅读一本书得到一定释放。而对一些国内作家来说,“讲故事”越来越成为一种约束,很多作家无法描绘过于复杂抑或陌生的场景,而他们所能讲的有限故事,读者则不感兴趣。他还提到,小说所讲述的故事可以被其他形式替代,比如角色扮演游戏等,但小说无法被替代之处是,作家可以将所有人放在一本书里,让彼此发生关系,互相冲突,互相引导,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学习、理解、同情他人,理解别人感情和心理。读小说最核心的是读意图,文本意图、作者意图、叙事意图,里面发生事件的意图,所有意图加在一起构成一部小说。这是读者喜欢的部分,也是小说提供的真正价值所在。

中国小说和世界故事并非“非此即彼”

据蒯乐昊讲,2024年威尼斯国际艺术双年展主题被定为“所有地方的外人”,大致意思为“你在所有地方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人,无论在现实中还是互联网上都会觉得自己与他人格格不入。”这可能代表一种当下欧洲人的心态:无论自己还是他人皆为外人,个体面对集体失去了“归宿感”。而三届以前的威尼斯双年展主题是“全世界的未来”,即构建人类共同体。他认为,或许这种心态上的改变也与当下的我们密切相关。我们到底是谁?在世界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中国小说和世界故事都很大,就像一棵用书本摞起来的树,如果想象成圣诞树就是世界故事,但如果想象成松树,就变成中国故事。写小说无论是中国的还是世界的,有时候界限并不是很清晰,尤其要分清分野到底是什么,可能变得越来越难。”在蒯乐昊看来,中国小说生命力没有穷尽,比如曾被认为落伍、老派的章回体小说,也应该可以焕发新的生命力。她还发现,小说和语言正在发生深刻的关系,语言具有国别性,随着全球化的发展,无论上海还是纽约、东京,故事正在变得越来越相似,但延续着唐诗、宋词、诗经传统的汉语依然会展现出中国故事的不同之处。

在肖江虹看来,故事只是一种形态,并非事故中国小说和世界故事之间存在冲突。他认为国内作家在创作中缺少冒犯和冒险的精神,“作家要能够大胆地进行自我否定,或者对约定俗成的小说模式和形态进行冒犯。”他认为李宏伟的小说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文学创作的固有认知,需要很大的勇气。此外,中国小说与世界故事的共通之处就在于是否真正用心、用情讲述身边发生的事情,“我们缺乏的最重要的东西是真诚,只有真诚才是属于世界的。”

张定浩更欣赏的是以中国小说讲世界故事。故事可以传播、变形、流转、复制,没有国籍,像《梁山伯与祝英台》《红楼梦》等,都是广泛流传于世界的故事。中国小说异于欧美、拉美、日本小说的地方在于自身文明的体现,国内写作者不仅是讲故事的人,抑或“魔法师”,还是中国文明的背负者,承担着现代文学的百年发展和整个中华文明。

项静将中国小说和世界故事比做“金钟罩”,当人们说到中国小说,带有对某种陈旧事物的批评色彩时,西方小说也在面临同样的问题。中外作家都应当“刺穿”创作的陈旧,回归心灵的真诚和人性的共通。

黄德海谈到,无论是中国小说还是世界故事,展示小说认知的复杂性很重要。此次获奖的作品具有相当的多样性和复杂性,这既是《小说界》对青年作者的维护和发掘,也是殷切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