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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百家》2023年第6期丨田万里:胡杨礼赞
来源:《散文百家》2023年第6期 | 田万里  2023年07月17日08:11

“500万亩地的胡杨林,这在别的地方还真是新鲜事儿,难得一见啊!”在来沙雅之前,我确实有这么个想法。但在我来了以后,认为这个想法并不新鲜,不足为奇,因为这里是国家授予的“中国塔里木胡杨之城”。

阿克苏地区沙雅县地处天山南麓,也就是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北缘,总面积3.2万平方公里。沙雅县亦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座重镇,在其县域出土的“薛行军·监军”大陶缸,便为沙雅县历史变迁和发展的重要见证物之一。

沙雅县是我国古代西域绿洲文明的发祥地,古四大文明交汇于此,东西方文化交际于此。比如西域文化、龟兹文化、屯垦文化,饮食文化、歌舞文化等诸多文化元素交融荟萃,在这里大放异彩。

塔里木河自西向东横贯沙雅县全境,长达266公里。在其流域内,旅游资源十分丰富。比如世界上面积最广、规模最大、生态最好、保存完美的天然原生态胡杨林就位于塔里木河流域以及沿岸地带,堪称世界之最。

胡杨景观种类繁多,比如胡杨湖、水胡杨、胡杨灯塔、胡杨故居、湿地胡杨、戈壁胡杨、沙漠胡杨、胡杨驿站、千年胡杨树、胡杨沙漠露营区、胡杨马拉松零公里等等。

胡杨不仅仅是沙雅的一种象征,一个符号,一面标识,一张名片。我在这里可以自豪地告诉大家:“胡杨是沙雅的靓丽景观,沙雅又是胡杨的温馨归宿!”

如果说沙雅是胡杨的温馨归宿,其实一点都不过分。众所周知,胡杨是世界上的活化石树种之一,十分珍贵,况且大部分又分布在西北地区的戈壁沙漠地带。

中国百分之九十的胡杨分布在塔里木河流域,而塔里木河流域百分之九十的胡杨又分布在沙雅县境内。所以,自古以来,皇家贵族都把沙雅看作他们的后花园,或月亮的故乡。

我赞美胡杨,那是因为胡杨已经成了沙雅人的生命支撑和精神崇尚。

胡杨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胡杨的性格是坚强的,它在多盐碱的环境里与其相互作用,时间一久,便形成了特殊的生物特性。

胡杨的根、叶、枝干、细胞以及繁殖等变化,已经适应在沙质土壤里生长或成长。它耐盐碱,耐严寒,耐酷暑,抗风沙,抗贫瘠,同时,还是戈壁沙漠中唯一能够长成森林的落叶高大乔木。

胡杨其实就是茫茫戈壁的一个传奇,或辽阔沙漠的一个传说,或大自然非凡的一种杰作。我相信胡杨身上所具备的一切性格,不仅属于沙雅,也属于中国。

有人乜了我一眼,说胡杨只不过是一种植物,何必大惊小怪呢。“不!”我说道:“胡杨是属于民族的!”

胡杨还是沙雅人的一种象征。

凡是胡杨在塔里木河流域所创造的,其实,就是沙雅人在新时代高举着的那一盏明灯、一种信仰以及永久的博爱。沙雅人是伟大的生态创造者,他们在为这一片热土奉献着,贡献着。他们在为沙雅和胡杨林服务着,各司其职,各尽其位,各尽其责。

沙雅人是懂得生态环境的重要性的,沙雅胡杨林便是他们对国家的最大生态贡献之一。

沙雅人是胡杨林的守护者,呵护者,他们为后人留下一片偌大的荫凉。这么说吧,只要有胡杨存在,沙雅人就不会感到孤独和寂寞,而且生活和幸福的指数会直线上升,可以说高过其它。他们厌恶任何摒弃和毁坏胡杨的行为,哪怕是一株弱小的幼苗。

生生不息的胡杨林,本身就具备沙雅人的品格。或者说每一棵胡杨都有它特殊的语言,这只有沙雅人懂得和了解。仅从沙雅人的言谈举止来看,应该是这样的。

沙雅人与胡杨其实早已有了互通、互动、互联、互融的语言,对于生态环境而言,这不失为一种积极的态度和作用。

胡杨的生命也诞生于此。

胡杨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这一片热土和沙雅人所赋予的。在胡杨林的深处,传来一阵阵恋人般的窃窃私语……

胡杨的品格是无私的,同时也是戈壁沙漠上最为珍贵的森林资源,其首要作用就是防风固沙,并由此创造出了适宜的绿洲气候,酿造出了肥沃的土壤。

千百年来,胡杨毅然决然守护着沙雅,遏制着风沙,这对于稳定戈壁沙漠、河流地带的生态平衡,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胡杨实为荒漠地区农牧业发展的天然屏障,当地人称它为“沙漠守护神”,或“沙漠英雄树”。

胡杨是较为古老的植物树种,对于研究荒漠地区的气候变化、河流变迁、植物区系的演化,以及古代的经济、文化的发展有着重要的科学价值。

胡杨是沙雅人的骄傲,沙雅人常常把它作为沙雅这座边陲小城的标记,这可是沙雅人天生都具备的生态意识啊。是的,我敬佩沙雅人这胡杨一般的生态意识,自古以来都有,一直传承和延续至今。

从此,没有太多的想法能够充斥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空间。

沙雅是一座勤劳智慧的边陲小城,它是为沙雅人准备的。那些颓废的思想在这里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否则,就是多余的。

大自然最神奇的创造胡杨林,几乎都分布在沙雅,正如戈壁沙漠上的特型动物骆驼,胡杨便是这样一种特别的植物。

胡杨吸取沙漠里的水分,并以高大的身体阻挡着遮天蔽日的沙尘暴。它是戈壁沙漠上的风景线,可以说一棵胡杨,就是一片浩瀚的森林啊。即使枯萎了,枯死了,依然是遥远的地平线上的大美景观。

对于戈壁沙漠而言,这是多么坚强的生命和灵魂啊。无论生存的环境多么恶劣,胡杨从来没有产生过后退的想法。它的身影就是顽强的信念,深秋里那些金黄色的叶子,就是它最富有的信仰啊。

是的,我了解胡杨,我了解它的品格,了解它最后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在沙雅人的眼里,胡杨无疑是生态者的化身,适应环境的胜利者。几千年过去了,类似这样的斗争应该早已使它疲惫不堪了。但胡杨不仅没有倒下,反而成了沙雅人眼里的一种新时尚,新流行,新风范,新楷模。

说胡杨是沙漠英雄,那么它的荣誉即为胡杨林。

沙雅人日夜伴随在胡杨的左右,这也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他们的生活取之于胡杨林,用之于胡杨林。沙雅人心中的无数颗太阳,就像金色的胡杨叶璀璨了这一片片深秋的胡杨林,缤纷了塔里木河流域,温暖了胡杨之城沙雅。

我崇拜大自然的深化创造,我敬重胡杨林的美好明天,这样的大美之境由此诞生,那是沙雅人的福祉,生态之光辉耀着这一片光荣的土地。

沙雅把胡杨林作为边陲小城的一张金名片,那是名副其实的,不容置疑,也无可置疑。塔里木河奔腾着它的歌唱,浪花飞舞着它的舞蹈。其实说白了,沙雅胡杨林就是塔克拉玛干沙漠的生命之海。于是,胡杨林便成了这童话一般的愿景。

胡杨的名字乃大西北的泛称冠词,胡本身就是匈奴的自称。汉代匈奴冒顿单于在写给汉武帝的书信中谈道:“南有大汉,北有强胡,胡者,天之骄子也。”(《汉书·匈奴传上》)

这一成语说的是西汉时期,汉武帝多次派卫青、霍去病率军征讨匈奴,虽然每一次都取得了重大胜利,但从来都没有把匈奴完全、彻底消灭干净。汉武帝元光六年,匈奴单于再次率军南下入侵。李广将军奉汉武帝之命迎敌,不料被匈奴人活捉。不久,匈奴冒顿单于便给汉武帝写了一封书信,其中就谈到了上面那一句话。

古代统称来自北边或西域的民族为胡人,当然了,也泛指北方和西方少数民族。即使外国的物品和植物也是一样的,如胡琴、胡椒、胡萝卜等等。

胡杨的“胡”字,表示着胡杨的生长地域即为西北,它是西北的特有树种。《后汉书·西域传》等书中统称胡杨为胡桐,那是因为当时古人把杨树误认为桐树了,后来才确定胡杨为杨属,本命胡杨。

据说,北京的“胡同”一词也源于“胡杨”二字。

公元1204年,成吉思汗西征时,掳走龟兹地区的语言文字家塔塔统阿。塔塔统阿是用回鹘字母为基础创制蒙古文的蒙古国臣。

胡杨的另外一个称谓“胡桐”,起初是指赋予了繁衍人类生命的女人,或生儿育女的“妻子”,均称为“胡同”,有“生命之泉”之意。塔塔统阿把回鹘文字母改造成了蒙古文字后,“胡同”之意随之成了“井”字。元朝建都时,干脆就把北京所有的巷子统称为“胡同”,意为人类繁衍生息的地方。

说胡杨是美丽的树也罢,沙漠英雄树也好,还有苍天寿星、生命之泉等称谓,其实这些都已是无从考证的,或一种争议而已。但无论人们怎么去看待它,每一种争议中的诠释,无非都是为了赞美胡杨而表明自己的观点。

我赞美胡杨,因为胡杨是沙雅人最喜欢显摆的一种家底,是沙雅人期待已久、前景广阔的一种向往,是沙雅人男女老少、日常生活中的一种用材,是沙雅人世世代代、难舍难离的生态家园,是沙雅人繁衍生息的另一类生命。

去沙雅观赏胡杨,必须带上一种好的心情,好的心态。胡杨不仅仅是沙雅人的一种财富,看看它的身份就知道了,其实它也是沙雅的文明使者。

胡杨的医学作用是很大的,叶和花均可入药,比如清热解毒、制酸止痛。常用于十二指肠溃疡、淋巴结结核、咽喉肿痛、牙痛、胃痛、胃酸过多。外用治中耳炎、痔疮、驱虫、止血等等。

胡杨的园艺观赏价值用途更广,树型优美,乃为优良的行道树、庭园树树种。另外,沙雅人日常工作和生活中,样样都少不了它。

胡杨全身都是宝,它的木质坚硬,历千年而不朽,确为上等的建筑和家具材料。比如楼兰、尼雅等沙漠古城的胡杨建材,至今保存完好。树叶富含蛋白质和盐类,无论是绿叶、枯叶以及幼嫩的枝干,都是牲畜越冬的上好饲料,牛羊最喜爱吃。

胡杨的纤维长,又是造纸的好原料,枯枝则是上等的好燃料,胡杨的嫩枝更是戈壁沙漠上的重要木材。尽管它作为木材是不太理想的,但在缺木材的荒漠地区,仍不失为一种好材料。因此,胡杨确实为沙漠之中的宝树啊。

在胡杨的分布地区,每年的初冬都会有大量的落叶,而且越积越多。冬季放牧的草场上,牧民常常会利用这些落叶作为羊的冬窝子。

沙雅人舍不得胡杨,那是因为胡杨是这一片热土的深刻酝酿和生长,看它们一排排、一行行分布在塔里木河流域以及沿岸地带,井然有序,就像沙雅人和谐、团结、努力、进取、拼搏的一些想法,心往一处想、劲儿朝一处使。

我赞美胡杨,那是因为胡杨是沙雅人的崇高之理想,幸福之源泉。就在胡杨生长的那一片热土上,沙雅人其实就是另外一种胡杨。

我觉着沙雅人的幸福指数是很高的,因为它们都是胡杨的热爱者、追随者、崇拜者,抑或是追星族。

在他们走近胡杨的时候,常常以为自己也是生长在泥土里。在外人看来,这是否有些花痴呢?关于这一点,我恰恰认为是沙雅人对胡杨的一种特殊情感和生命元素。

沙雅人太痴迷、偏爱胡杨了,他们视胡杨为一种偶像,为一种时尚,为流行的一种审美观念。哪怕是死而千年不倒的,哪怕是倒而千年不朽的。

我赞美胡杨,胡杨以自己的生命阻挡着沙尘暴。沙尘窒息不了它的呼吸,塔里木河依然是它生命里的主要血脉和奔腾,任何时候、任何时刻胡杨都没有丧失过这一点。

我赞美胡杨,胡杨即为沙雅,远离了繁华和热闹,胡杨依然是沙雅人崇拜的偶像。

我赞美胡杨,胡杨即为大美,胡杨的美名红遍了戈壁沙漠、天山草原和大江南北。

如今,胡杨作为这一片热土的精神存在,已经成为一种生态观念,可以引用,可以复制,可以传播,可以挖掘,可以发现,可以为我所用。

当然了,也许还有很多地方蕴含着它的潜力,它的蕴藏。我相信在这些地方,沉默如金的胡杨所散发出来的,不愧为戈壁沙漠上大海般的一种气息。

胡杨是有灵魂的,胡杨享受着生命中的自由生活。是的,它已经为人类付出了很多、很多,但它索要的却是很少、很少。就在胡杨生长的地方,沙雅的祝福就像蓝天一样是湛蓝、湛蓝的,就像湖水一样是碧蓝、碧蓝的。

在胡杨干枯、死亡的地方,时时都会有新的嫩芽萌发和生长,我知道,这是沙雅人的美好祝福和歌唱,这是沙雅人的天籁之曲,这是沙雅人的精神之存在,但这一切景象,仅仅是一种开始……

在胡杨长成了参天大树的地方,试看沙雅人理想中的白云、彩虹和蓝天,我认为这只是一种开始,还会有新的奇迹和传说在等待着沙雅人。

千年秘境沙雁洲中的无数颗太阳在燃烧,这便是胡杨之城沙雅的如是说 。

田万里,1963年4月出生,河南鹤壁人,西北大学中文系毕业,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84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中短篇小说、散文、散文诗、诗歌、报告文学、文学评论散见于《人民日报》《河南日报》《中国作家》《诗刊》《北京文学》《十月》《长江文艺》《青海湖》《散文选刊》《散文百家》《美文》《意文》等数十家报刊;多次获奖并入选多种版本,曾获“中国当代散文奖”、“当代最佳散文创作奖”、吴伯箫散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