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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边地”出发,通向“自我”和世界 ——昆明作家群与北京作家群对话活动在京举行
来源:中国作家网 | 李英俊  2023年04月07日11:22

昆明作家群与北京作家群对话活动现场

4月4日,由十月文学院、昆明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办,昆明作家协会承办的“边地,或中心——昆明作家群与北京作家群对话活动”在北京十月文学院举行。北京出版集团经营总监、十月文学院院长夏中南,云南省文联副主席、党组成员缪开和,云南省作协副秘书长李朝德,昆明市文联党组书记、主席陆毅敏参加活动,宁肯、赵兰振、赵大河、杨碧薇、陆源、李潇潇6位北京作家和张庆国、陈鹏、半夏、包倬、祝立根、胡兴尚6位昆明作家就文学的地域色彩、中心意识或去中心化、当下异质性写作的困境和可能、作家如何走出“影响的焦虑”等议题展开研讨。研讨会由陆源主持。

夏中南在致辞中介绍,十月文学院作为文学产业聚集平台,一直致力于文学为作家和人民群众服务,致力于文学与艺术的对接,致力于加强和推动地区间文学交流对话,此次昆明作家群与北京作家群的对话,对加强两地作家交流、促进文学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借此契机,希望两地作家开阔思路,取长补短;同时,十月文学院将继续策划施行一系列文学举措,强化品牌意识,服务作家和读者,努力成为立足北京,辐射全国的重要文学平台。

缪开和在致辞中表示,昆明作家近年来创作颇丰,在各大文学期刊频频亮相,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力,逐渐形成“昆明作家群”,代表着云南文学发展的希望。此次对话交流,重心不在边地或者中心,而是昆明和北京两地作家如何加强交流和合作,就文学创作展开更深入的探讨,共同走向更广阔的文学世界。

当谈论“边地,或中心”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文学中的边地或者中心可能是个伪命题,对作家而言,最重要不是在边地或者中心,而是写出真正有分量有力度有影响力的作品。作家赵兰振认为,即便身处边地,作家也能写出伟大的作品,古今中外,莫不如此。蒲松龄在淄川县当了30年的家庭老师,最终写出了流传至今的《聊斋志异》,淄川县在当时并非文化中心。同样还有美国作家威廉·福克纳,一生都生活在美国密西西比州的奥克斯福小镇,这个小镇也并非当时的文学中心,可福克纳很多重要的作品《圣殿》《我弥留之际》《喧哗与骚动》《村子》等都是在这个“邮票大小”的小镇完成的。所以,作家的文学创作与边地或中心并无太大关系,只与作家的才华和对文学的认知与定位有关,作家应该提高对文学的认知和品位,用心灵审视现实生活,通过故事呈现出来,建构属于自己独特的文学世界。如果存在边地,从某种意义上讲,在边地写作,可能具有了展示独特地域和独特生活的更大优势和更多可能。

云南诗人胡兴尚认为,从更长的时间来看,伟大文学作品诞生的地方应该就是文学的中心,比如福克纳的奥克斯福小镇,博尔赫斯的布宜诺斯艾利斯,麦克劳德的布雷顿角等,都可看作文学的中心。所以,当我们在谈地方性写作的时候,我们如何看待所生活的土地、如何避免惯性的或者无效的写作、如何以文学的方式展现地方的独特性,这是摆在所有写作者面前的难题。

在诗人、鲁迅文学院教师杨碧薇看来,所有的文学概念其实都是被建构起来的,如果我们用历史研究的方法去看待历史叙述,处于不同的历史立场,可能会得出完全不同的历史结论。当我们谈论边地或者中心的时候,我们要看到这样一个事实:所谓的边地或者中心都在被不断的消解中,在人类的后现代生存环境下,所有东西都在被扁平化和无聊化,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都被纳入了一个非常模式化的生产机制。所以,不管是边地还是中心,任何作家面临的最大考验是来自人类生活的系统化和高度的理性化,以及这种科技发展对人的驯化,而后者带给作家的考验可能更大。

80后陆源是壮族作家,他从语言角度谈到,边地或中心的外延其实非常丰富,在他的家乡,着火不写成“着火”,而写成“走水”,这种语言的独特性势必会影响作家的写作。在他看来,一个作家借助方言建构属于自己的文学世界,就必须深入本民族的历史文化和语言文字,呈现民族特色。当然,作品呈现异质性的同时也要兼顾普遍性,纯粹的异质性写作会流于符号化,无法完成文学交流和对话。

在李朝德看来,边地或者中心的概念,其实都是相对的。相对于北京,昆明处于“边地”,相对于整个云南,昆明又是中心,出发点不一样,结论就不一样。不管如何,我们热爱文学,对文学的内在要求都是一样的,即便我们的文学外在表达和形式不一样,但它内在的美学标准和美学追求是一样的,是统一的。而地域文化的千差万别,又会给文学带来更为丰富多彩的面貌。

立足地域,叩问时代,向内心深处挖掘

作家、地域、时代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北京作家宁肯用“我的创作不是从大地泥土里长出来的,而是从岩石缝里长出来的,我和岩石的关系,就是我和时代的关系,我文字中的扭曲、疼痛、欢乐等种种际遇都留下了鲜明的时代烙印”给出了回答。宁肯进一步谈到,无论身在何处,文学永远指向作家的内心,对作家而言,最重要的是回到内心。任何事物表露出来的内容远远不及它根系下面的内容,就像沙漠里的植物,露出来一点,但下面隐藏着更为庞杂的根系,写作也是这样,作家要回到记忆生长的地方,不断向下挖掘,向着自己的根部和记忆深处挖掘。当一个作家回到内心,挖掘得越深,作品中某种异质性特征也就越容易显现。

谈到回归内心,云南诗人祝立根深有同感,“我想开垦内心的一块小小的自留地,建立我自己的一个中心,就像福克纳一样。我要用它来映照现实人生,回忆我的童年、少年、青年,如果我能把心中的自留地建立起来,估计会非常有意思。”

在作家、云南省作协副主席张庆国看来,在云南写作是幸运的,因为它有很多陌生化场景和异质性元素,但身为云南作家,同样面临着不小的压力和考验,要把地方元素写透,写出力量感,就需要深入了解和体验云南历史文化和方方面面的生活,掌握足够多的细节,写出地方性,再由地方性通向世界性。

结合地域文化,云南作家半夏分享了她的自然笔记《与虫在野》。她用五年时间完成这部“荒野侦探”,汇集了地方性知识、昆虫学、社会学、人类学等多种元素,她希望通过这本书传达这样一个观点:世间万物都应该是我们的朋友圈,人与世界上所有物种都是生命共同体,都休戚与共。“我很幸运找到了自己创作的方向,也很幸运通过自己的作品影响别人,在我看来,这样的写作很有成就感”,半夏坦言。

作家赵大河也谈到了地域文化与文学创作的关系。地域概念肯定是存在的,每个作家都会受到地域的影响,而且,作家与所生活的地域距离不同,对地域的感受和认知也是不一样的。最重要的是,作家以何种眼光看待与自己相关的地域文化。鲁迅离开绍兴重新观察绍兴,沈从文离开湘西重新观察湘西,都获得了世界性的眼光和视角,由此,他们的写作呈现出更大的格局和视野。

在作家、《滇池》副主编包倬看来,作家其实并不需要刻意呈现异质性,因为异质性深植于作家骨子里,一个生活在云南的作家,如果不写熟悉的童年和云南的生活,那他写什么?文学永远高于生活,我们的文学如何面对生活记录生活,作家是成为时代的书记员还是超越时代,这都是值得我们深入探讨的问题。

北京作家李潇潇认为,作家的才华重要,当下时代也非常重要。大数据时代的写作仍然是作家心灵史的倾诉和自己花园的栽培,但必须有新的算法。简单的“乡土”、“人性”或“讲述故事”都不再奏效,更多的创作者需要具有世界眼光。另一方面,在这个全新的挑战中,与那个“现代性”的正面较量,我们似乎有机会以全新的策略和强大的自信心去向往“中心”。中国作家已经在逐步呼应这种新的算法。作家的学者化、百科全书化初见端倪。“在2023年的今天,在云南或北京,我相信更多的当代作家能有更为正面、全新的策略来迎战现代性和世界中心”,李潇潇说。

陈鹏坦言,作为云南作家,应该承认地理意义上的“边地”,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云南作家写作的雄心。在他看来,云南诗人于坚将昆明话融入小说、诗歌、散文创作,呈现出边地的异质性,这为云南作家树立了写作的榜样。他呼吁云南作家树立写作的雄心,寻找写作的根脉和精神的原野,写童年和成长,写记忆和生命,不要跟其他作家比,要跟自己比,因为一个作家最终的敌人永远是自己;同时,不要把地方写作当成简单的风情展示和符号展览,要深挖进去,也要警惕闭门造车,要走出书屋,走向旷野,走进更大的世界。

与会嘉宾、作家合影

(摄影:尹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