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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王辉:散雅居士
来源:文艺报 | 乐 境  2022年11月01日08:57

雄风 王辉 作

初识王辉,便如故交。世上万事万物皆有因缘,而我们的缘分在于马。

说起来那是一次偶然的不想参加的聚会,在天涯海角的一个山西人开的面馆,不称饭馆而叫作“面馆”,应该是山西人的秉性。一张大圆桌高朋满座,在目不暇接的陌生寒暄中,我不知该在哪个位置落座。正中间一位银发长者热情与我相握,我以为此人是王辉,亏得没说出口。人们称他大校,部队里走出来的文人。他很善谈,提到了多位文坛朋友,谈艺论道间,也要彼此问下年龄,居然我们是同龄人,同为属马。对于属马的人,无论同龄或小几轮、大几轮的,我都会有种莫名的认同感。

俗话说路遥知马力。跑到这么远的琼岛上,乐此不疲,定是乐观豁达之人。果然,此君好酒量,豪放派。听说他的心脏还搭了两个桥。

正纳闷人都到齐了,怎么还不见王辉时,但见服务员身后旋进来了一位中年壮汉,笑着迎面而来,自然如风,仿佛他是这家面馆的掌柜。

坐定之后,他也没有什么开场白,没有任何酒桌上的“虚饰”,服务员有点忙不过来,他便不时起身帮着摆放酒杯,开瓶倒酒。有意思的是他只给别人倒酒,却没给自己倒。

魁梧健硕,一件灰色体恤,平头阔额,额角隐现的一层汗湿与满脸的笑容同时闪亮着。他不断对朋友们报以微笑,并不时给朋友们夹菜。他只希望大家吃好喝好聊好,而自己只是一个陪伴者或听众,只是给朋友们提供这样一个平台而已,并为此乐此不疲。此君很会做人。这是王辉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

此前听说他是画家,乐善好施,朋友很多。满桌的朋友身份不同,却有一个同样的爱好:文学与书法。酒桌上敬酒闲聊,由生而熟,不觉间就多喝了几杯。然而,作为东道主的王辉则滴酒不沾。桌上有好几位吸烟的,但王辉也绝不抽烟。一位一不抽烟二不喝酒的人,却喜欢把这样一堆人招集来任凭抽烟喝酒,倒是有点稀罕了。散场时,他送给我一份礼品:一个白色大信封,里面装有他的画作。

展开来,犹似一道神灵光带,自天庭而来。简洁的写意画面上,一轮红日灯笼状挂在天边,一匹骏马飞腾着,占据了画面中心,充满动势,大面积的留白,让你感觉到四处都是云团,每一朵都充盈着灵性,呼之欲来,舒卷自如,酣畅淋漓。这种线条勾勒的写意,既熟练也随性,看似不经意间的那么几笔勾勒,竟有着惊心动魄的效果。黄胄画驴,白石画虾,黄宾虹画松,各称一绝。这也让我对于写意绘画有了本质上的认知。俗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而画马者如今大有人在,曾看过许多人画的马,大多都是求形似或形神兼具。而王辉画马,则独行偏锋,甚至不那么注重传统的外形,而是将功夫皆用于内在的神韵上。感觉他几笔就能把马画出浮雕的效果,有的线条应该是弧线的他竟然大胆采用了直线,在神似方面,让我联想到昭陵的六骏图。这六匹刻在墙体上的千古骏马,形态各异,但至少有三匹呈飞腾状。我想,正是这种飞腾雄姿,给了王辉灵感,让他放飞笔下的骏马,且一发而不可收。

与王辉谈画马是一大幸事。他是在山西那片厚土中成长起来的画家,得天独厚的文化环境,让他逐渐积累了底蕴。他十几岁就喜欢有古代民族英雄骑马的小人书,喜欢画那些英雄们骑上骏马,驰骋疆场的飒爽英姿。后来又在许多地方拜师学艺,他2008年结业于中国书法函授学院,2009年又进修于清华美院书画高研班。尤为值得一提的是,他在王宗甲、乔建峰、胡增福等老师的作品中吸取了丰富的营养。

王辉是个有心人。在平日生活中,除了繁忙的工作,他会智性地利用业余时间,看他在微信朋友圈中发的东西,特别是疫情隔离间,他的每一条微信、每一张朋友圈的照片,都是对于岁月的记载,看似平淡,但过了若干年,这就是历史的白描,也是他自己的素材库。他言:随手记一下,到年底写总结就有东西了,何况,还有工作上的朋友经常会跟他求证某年某月发生的事情,他成了熟人心目中的档案馆。他每天都写一首打油诗,每天都在画一幅骏马图。滴水穿崖,竟练就了如此妙笔神功!我有幸观赏了他的多幅骏马图,他画的马都是不同的作品,都是在天空中翱翔或者说逍遥游的飞马,万千姿态中,令观赏者强烈感受到画家的内心有着怎样的辽阔高远和怎样的鸿鹄之志。

我与王辉住在一个小区,散步时会经常看到这位山西壮汉,衣着素朴,面带笑容,如小区茂盛植被在清晨光合中的肥硕叶片,浓绿中有着舒坦的温润,从容随性,植一片善意。他的眼里有着含蓄的内敛与睿智。他在独处时总在思索着什么,抑或在这种莫名的思索中,构思着他的骏马。在我看来,那是一团高天的云朵,完全听凭他的召唤,既有顺风之势,又有逆风之态,感觉中他不是在画马,而是在画心境,在画世态之上的天庭,并勾勒出属于自己的一片独特的空间。那是一种大境界,绝对形而上,从中可以窥见他那丰富多彩的内心图谱。

三亚的一位画家曾这样评述王辉:“由于玩笔弄墨,认识了水墨画家王辉,听说他专门画马,不由心生敬意。那是去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我们几个爱好书画的朋友相聚,古语‘人不亲行亲’,我就将他一起请来坐坐,我们还一起举办了一个‘小笔会’,大家相互切磋了一番……王辉画马,大家在旁欣赏。简洁的几笔勾勒,强烈的浓淡对比,轻巧而有气势的骏马脱纸而出,博得大家的掌声。于是众人开始求画,人人都张口,他竟然一一满足。这个人会做人。”

王辉画马,其实并非限于前边所言的云中飞马,天地间都是他的画版,供他腾挪自如,其造型非常矫健,开合有度的姿态、奔腾不息的气势,无不令人感到他笔下的骏马精神矍铄,豪情万丈,尤其腿部筋脉连绵着神奇的力道。他在用笔上兼工带写,收放自如,从容淡定,需要工笔时一笔到位,需要写意处浓淡相宜,幻化无穷。看他的画作多了之后,相比之下,我更钦佩他的群马图,那是一种久违的热烈,气势磅礴,豪情如虹,如大江浩荡,气象万千。

经过多年的研习、耕耘,王辉已经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其作品被诸多单位和个人收藏。他在部队生活多年,有诸多书画方面的显赫头衔,来到三亚后他很快融入到这里的书画群体中,并被更多海南人所认识、欣赏。人品艺品俱佳的王辉,如今已借三亚这方风水宝地,蔚然画出一片马的大气象。他自成一派,既守规又破矩,且章法从容。他是极其注重内功修行的画家,不仅会做人更会做文做画,此乃大智若愚,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