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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之月 ——谈我的书法与绘画
来源:文艺报 | 杨清茨  2022年10月31日08:33

对于书画的喜欢与天赋,我想自己算得上是与生俱来的,也许是自小受家族尤其是父亲的影响。他虽然从政,但在绘画、书法与写作上也是一直非常喜欢且有造诣的。我小时候并没有进行过诸如此类的专业训练,那时也没有培训班,只是顺其自然地热爱着这些事。童年喜欢画小猫、小狗、小鸟等各种神态可掬的动物,且还爱画各个朝代、各样宫廷美人或飞天之类的。

写书法的经历更是“五花八门”了。最早是习硬笔书法,后来觉得并不是那般“钟情”。7岁开始习毛笔书法,但因母亲怕我弄脏衣服,她洗得很是费劲,便大部分时间让我都蹲在水泥地上执狼毫笔沾水而写,开始写颜楷,一段又欧楷,就这样玩着写了一年。甚而走路还不稳,开始学“跑”了。然后又去瞎捣鼓什么篆书、隶书、行草甚至花鸟篆等,估计也是与我爱画有关,总觉得能画的,也能写出来点新意,所以勉强称得上触类旁通。因为有这样“突出”的表现,初高中我当了学校6年的黑板报“总编辑”。

后来我因为学业搁笔了一些年。大学毕业后在政府、国企、电视台兜兜转转一段时间,也基本处于少得可怜的创作状态。重新拿起笔来写写画画是近七八年的事。这个时候对于绘画的喜欢才开始表现出真正的成熟。定居小院后的这十来年,我画了不少小雀,因为院子里每天会飞来很多麻雀,它们体量小小的,与人亲近,不害怕我们。有时我在院子坐着,它们也会在脚边蹦来跳去,或者瞪着呆萌的黑豆子似的眼珠子,偷吃我刚种下的新菜苗。春天时,它们总会衔来很多的干草、秸秆之类的在屋檐下筑巢,生出一窝窝小雏雀。

禅茶一味 杨清茨 作

夏日偶有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它们那稚嫩尖细的声音会在雨稍稍停歇时轻轻响起,像是惊奇这个世界的一切,抚慰人心。听到耳旁的虫鸣鸟叫谱成一篇篇乐章,我常会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感谢生命如此神奇。

所以在我的笔下,它们总是神态自若地站在枝头,或者花丛中、荷叶上,睁着好奇而呆萌的眼睛,亦寄予我内心的一个希望:希望这些弱小的生命能够在这尘世中活得洒脱、自由、坚强且随性,保持一颗天真的心。

绘画上,我主要画工笔画与写意画两种。有时也会稍做结合而画。

工笔画,亦称细笔画,属中国画技法工整细致类别的一种。历史悠久,到五代、两宋时期的古代中国工笔画以花鸟画科最为繁盛。文人阶层的花鸟画也取得了显著成就。如宋代的院体画、明代仇英的人物画等。工笔画的创作从幼稚走向了成熟。工笔画使用尽其精微手段,通过取神得形、以线立形、以形达意获取神态与形体的完美统一。形在工笔画中占有重要地位,与水墨写意画不同,工笔画更多关注细节,注重写实。

李苦禅大师曾言:“写意画,要做到笔不工而心恭,笔不周而意周”。“写意”是中国画的精神符号,它丰富的内涵和广阔的外延,既是精神自由的必然表现,也是艺术规律与本质的体现。写意花鸟画尤其注重画面中的生活趣味,这一点是我一直注意的。

就写意画而言,我现在的作品基本上是花鸟鱼虫类的小写意画,偶尔也会来点大写意。小写意花鸟画是“内研传统、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三者的统一。中国花鸟画重写生,写生是花鸟画造型的基本依据,而它又是自然的高度提炼。在写生提炼的基础上又建立了中国画特有的笔墨语言,而笔墨亦是“写意”的灵魂。通过笔底的花鸟展现画家的精神世界,这种体系让写意花鸟画更具魅力。自写意花鸟创立以来,明代的青藤白阳、清初的八大山人更是将花鸟的精神含义推向了新的高峰。民国自吴昌硕之后,写意花鸟尤其是大写意花鸟的发展,更加将花鸟的笔墨和人文精神的追求结合得淋漓尽致。在前人的基础上,写意花鸟在新的历史时期下,许会有更长远的发展。

我常用淡彩晕染、重彩晕染、接染、托染、点染等来画一些花叶、藤蔓、水果。先在毛笔上调浅色,然后在笔尖上调深色,一笔画到宣纸上,自然表现出深浅不同的颜色。

大面积染色则用大笔甚至用底纹笔染,力求有质量感、空间感和层次感,尤忌脏、乱。

在我的笔下,常有一种将万物化为心像寄托情思的诗人志趣。虽然我在绘画布局上追求简约大气,但仍注重对笔意墨韵的抒发和细节刻画。

生活从来都非对立,而是相互交融的,既有现实生活的描绘,也有精神世界的向往,如同两种手法的绘画,既有严谨工整细致的工笔画,也有具意象境的写意画。

我画过很多花鸟作品,花鸟画是以花和鸟作为主体,以动植物的神态与姿态来抒发灵感与精神。以《尘缘为误,无计花间住》这幅画为例,以花和鸟的写意表达了一种向往清净安宁,却无奈俗世缠身的感慨。

这个社会的经济与科技越来越发达,可人们的内心却因充塞大量无意义的资讯反而变得空洞。碎片化的阅读模式几乎侵袭了这个时代。淘宝、拼多多、网约车这些科技进步方便生活的事情我基本不会,那些在我看来真的很费神,我更喜欢留一点空间给自己。

有时我就坐在小院的秋千上,晃动着双脚,看着眼前宁静的一切,看着太阳慢慢被围墙挡住了,撒下满院子的橘光。有时我会行至小池边,看着池边七彩闪烁的亮化灯带,各色锦鲤在池内游弋,如荧荧烁烁夜空的星子。路边厢式宫灯笼着丝丝微光,投射出草丛的剪影,夜凉如水。在这种静谧中,我常思考自己可以给社会带来什么,如果无意义地沉溺在各种繁杂的信息里,我们会迷失什么?而社会又给人们带来了什么?为什么在高度文明的社会中反而更多人出现困惑、焦虑?人们的心里有没有理想、正义、同情、怜悯、奉献精神以及爱?人们的精神力量是什么?我怎样才可以在我的作品中更多注入这些,这是我作为一个创作者常常会去思考的。

我画水月观音时,因宣纸的留白,我将观世音双肩的光环涂染成干净的蓝色,而她身着绿色法衣,这也是在佛像里极其少见的。我认为我不是专业画家,也不是画匠,没有匠气。我只是用专情去塑造我心中的那尊水月观音。千江有水千江月,他们并无差别,是无二无别。

想象可以在足够的积累后,给予创作无限的空间,并成为独一无二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素来对画面的空间感与真实感不会太过刻意地追求,我觉得画画必须真诚。我不认为自己的画是最好的,但我的画一定有表达超然于物外的东西,可以说是自然的东西无法替代的。

东方绘画讲究诗意、含蓄、立意、寓意,要寻求一种单纯而澄静的美,这是比较难的。

南宋诗画大家赵孟頫曾言:“作画贵有古意,若无古意,虽工无益”。古意是中国传统绘画美学中十分独特的命题。好的画家会以古画为师,进而以天地、以自然为师,古意并非形似,而是究得古人之神髓。所以对于传统文化的研习越深,领悟得也就更为透彻,而这些都将在作品中无显而显地存在。

我在书画创作中,一方面通过传统题材抒发心中对自然的热爱与内心的情感,另一方面也为中国书画笔墨语言的国际传播探寻更多元化的路径。一叶轻舟,在无涯艺海之上行驶着,历经起起伏伏的风波。这源自一种骨子里的文化情结。然才疏学浅,不过是年年依样画葫芦罢了。虽然艰难,但也要一直坚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