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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桀:雪线之上的长风里遇见一个警察

来源:中篇小说选刊(微信公众号) | 海桀  2022年07月18日23:56

那年三江源最美的季节里,满眼都是活生生的雄浑、博大、壮美、神奇,碧空白云,冰山草滩,粗犷、苍茫的高山牧场,纯朴、热烈的藏族牧民以及激情、高贵的民间歌者,不仅给大美的高原披上了一层层神秘的面纱,而且令人在豪迈、敬畏的秘境和深邃里,领略到大高原大山脉特有的品质和深广的情怀。

前来采风的摄影家、艺术家、旅行家们兴奋得如同到了天堂。

这里是三江之水的真正源头。

这里是地球母亲的最后净土。

然而,就在人们尽情歌舞、浪漫、享受、满足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执勤的民警,他的脸真黑啊,像是来自遥远的丛林部落,没有一丝血肉的色泽,双目红肿,苍老寡瘦,皱纹都快勒破肉皮了。这是皮肤常年裸露在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阳光里、裸露在雪线之上的长风里,被强烈的紫外线灼烤、被寒烈的劲力舔舐而成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基层民警,实际年龄只有三十二岁,而且还没有结婚。

随后的行程里,我看到了因为冬虫夏草、因为黄金、因为矿脉、因为财富,被挖得满目疮痍的山坡、河道和草原,看到了利欲熏心的撼人心魄的另类现实和生存的残酷。

我因此知道了,雪山下短暂的美丽,对命运而言,意味着的究竟是什么。

我因此明白了,极地里高远的魅力,对心灵来说,蕴含着的还会有什么。

而在三江源,在这被称为世界第三极的高原上,那些狂野着、自在着、绽放着美丽的自然的生命,那些带着原始气息的荒古的景物、人事,那天边的玄远,那祥云的宁帖,依旧使你忘记许许多多的苦恼和郁闷、恍惚了众多的灰蒙与逼仄。就在这幻觉似的情境里,在“老羊皮”们为之献身的平凡的日子里,生灵大众们永远寄托的,还是对这个世界的真诚和祈祷。

这也许可以当做我们始终希冀着的来自人性的良心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