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投稿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在城崎:志贺直哉短篇小说集》
来源:中国作家网 | 志贺直哉  2022年06月17日16:15

《在城崎:志贺直哉短篇小说集》

作者/译者:[日]志贺直哉 著 吴菲 译

ISBN:978-7-5596-5386-4

定价:52.00元

出版时间:2022年2月

装帧:精装

 

内容介绍

志贺直哉被誉为日本“小说之神”,是征服各大文豪、备受读者喜爱的国民作家。他以短篇小说蜚声文坛,创作了诸多世界级的经典杰作。作为“白桦派”的代表人物,他善于用凝练的文字精准地表现描写对象,以简约质朴、纯粹高洁的文风闻名于世。作品入选日本教科书,经久不衰、畅销百年。

本书是志贺直哉短篇小说代表作的精编结集,收录其创作生涯不同时期的十七篇不朽名作,包括《在城崎》《到网走去》《范的犯罪》《清兵卫与葫芦》《学徒的神》《灰色之月》等,全面展示了他短篇小说创作的风貌。

 

作者介绍

志贺直哉(1883—1971):“白桦派”代表作家,被誉为日本“小说之神”。出生于宫城县的一个武士世家。东京帝国大学文科大学肄业。著有《在城崎》《到网走去》《范的犯罪》《清兵卫与葫芦》《学徒的神》《和解》等诸多著名中短篇及长篇小说《暗夜行路》。他善于用凝练的文字精准地表现描写对象,以简约质朴、纯粹高洁的文风闻名于世。作品入选日本教科书,经久不衰、畅销百年。因为对日本文学的贡献,他于1949 年获颁日本文化勋章。

 

译者介绍

吴菲:资深日本文学译者。毕业于山口大学人文科学研究科日本语学文学专业,文学硕士。主要译作有《向着明亮那方》《春天与阿修罗》《山羊之歌》《浮云》《手锁心中》《远野物语》《今日店休》等三十余种。

 

名人推荐

志贺直哉是没有俗气、最接近诗意、最纯粹的日本小说家。志贺直哉是不依赖空想的写实派,我可以不夸张地说,他对现实的细致描写胜过托尔斯泰。而这份写实中又流淌着东方传统的诗的精神。更重要的是,他的一生是高洁的。——芥川龙之介

志贺直哉是日本文坛最杰出的作家之一。他在形式表现上选择严肃,内容上却充满人性的温暖。——菊池宽

《在城崎》是体现志贺文学根本特色的标志性作品,不仅受到芥川龙之介、谷崎润一郎等人的推崇,也是志贺的研究者无法绕过的重要文本之一。在今天,它甚至成为读者们进入志贺的文学世界的首选之作。——格非

志贺直哉以《雨蛙》为篇名,是匠心独运的做法。他小说中看似言不及义的片段像是路边的风景,其实神采异常。——张大春

 

目录

001 到网走去

013 正义派

022 范的犯罪

037 在城崎

047 佐佐木的遭遇

063 赤西蛎太

087 学徒的神

101 清兵卫与葫芦

108 某个早晨

115 为了祖母

129 母亲的死与新的母亲

141 流行感冒

168 篝火

184 真鹤

192 雨蛙

208 矢岛柳堂

237 灰色之月

243 译后记

253 志贺直哉年谱简编

 

章节选读

《在城崎》

被山手线的电车撞伤后,为了静养,我独自前往但马的城崎温泉。背部的伤若是形成脊椎骨疡,难保不会变成致命伤,但医生说不太可能。又说,两三年内没事的话之后便不必担心,总之注意调养最重要。于是我来到了城崎,心想得三个星期以上—若能忍耐的话,很想停留五个星期左右。

脑子感觉似乎还是不清晰,变得极其健忘,但心情却是近年罕有的平静,感觉安稳而惬意。正逢开始收割稻谷的时节,气候也十分宜人。

只我一人,连个说话的对象也没有。读书,写作,或是茫然地坐在房前的椅子上,望着山峦或道路,要不就是散步度日。散步有个好去处,是从城镇沿小河逐渐往上游去的一段坡道。水流环绕山坡的附近形成一个小水潭,潭里游着成群的山女鳟,仔细看,还能发现腿上长毛的大河蟹石头一般凝然不动。晚饭前,我时常去走这条路。凉飕飕的傍晚,沿着小小清流走向寂寥的秋季山谷时,思考的也多是消沉之事。想法很是凄凉,但也有宁静惬意之感。常常想起受伤的事,当时若稍有差池,我现在大约已仰躺在青山墓地的土里了。面色铁青冰冷,脸上和背上还有未愈的伤口,身畔是祖父和母亲的尸骸,且相互之间已没有任何交涉。—浮现的就是这样的想法。虽然凄凉,但这想法并未令自己感到多么恐惧,总有一天将会如此。那将是何时呢?—在此之前想到这些事,总是不知不觉地把“总有一天”当作遥远未来的事,而现在却越发感到那真的是不知何时。自己本该丧命却得救了,冥冥中获得生路,是因为自己还有必须完成的工作。—中学时研读过的一本名为《克莱芙男爵》的书里写着,克莱芙就是靠这样的想法激励了自己。其实我也曾想以这样的方式来看待所经历的危难,也有过那般感受。奇特的是,我心里一片宁静。我心中对死亡产生了某种亲近感。

我住在二楼,是一间铺了榻榻米、没有邻室、比较清静的房间。读书写作累了,我常常到檐廊的椅子上小坐。一旁是门厅的屋顶,那里与房屋的连接处是一道板壁。板壁里似乎有蜂窝。只要天气好,就有肥壮的黄黑斑野蜂忙忙碌碌地从早上工作到日暮时分。野蜂从板壁的缝隙爬出,首先下到门厅的屋顶。在那里用前脚或后脚将翅膀和触角仔细地整理好之后,有的家伙会稍做漫步,然后立刻将细长的翅膀往两旁用力一伸“嗡—”地飞起,起飞后才突然加速飞走。树丛里八角金盘的花刚刚开放,野蜂都在此聚集。我无聊时常隔着栏杆眺望野蜂们进进出出。

一天早上,我发现有一只野蜂死在了门厅的屋顶上。它的脚收拢在腹部下面,触角无力地耷拉在脸上。其他野蜂都十分冷漠,它们忙着进出蜂窝,在一旁爬来爬去,似乎毫不介意。忙碌工作的野蜂俨然给人一种生命鲜活之感。而它们旁边那一只,不论早晨、中午或傍晚,每次看见它一动不动仰躺在原地,给人一种逝去之物的感觉。大约三天里它就那样留在原地。看上去令人有分外宁静之感。心中一片寂寥。在其他野蜂都钻进了蜂窝的黄昏,看着冰冷的瓦上残留的一具尸骸是寂寞的。然而它又是那么宁静。

夜里下了暴雨。一早天晴,树叶、地面和屋顶都洗得干干净净。那里已没有了野蜂的尸骸。此时窝边的野蜂们正活力十足地工作着,死去的野蜂估计已顺着排水管被冲到了地上,也许就那样蜷缩了脚,触角贴着脸,沾满了泥泞,在某处一动不动了吧。在外界发生能让它移动的变化之前,尸骸仍将一动不动地留在原地吧。或许已经被蚂蚁拖走了。即便如此,它还是那么静谧。曾经只管忙碌工作的野蜂丝毫不再动弹,所以是静谧的。我对那静谧感到亲近。我在那之前不久写了一篇名为《范的犯罪》的短篇小说。说的是一个姓范的华人得知妻子婚前曾与自己的朋友有染的往事,心生妒忌,加之自己身心的重压使妒忌日渐激烈,终于杀了妻子。作品主要描写了范的心情,但现在,我感觉自己更想以范妻的心情为主,描写她被杀后身在坟墓中的那种静谧。

我曾想写《被杀的范妻》。虽说最终没有写,但于我曾有过那样的需求。因为那之前就已动笔的长篇小说的主人公的想法,是一种与之大不相同的心境,很难处理。

野蜂的尸骸被冲走、从我的视线范围消失后不久,某日上午,我走出旅馆,打算去圆山川,以及能看见那河流汇入日本海的东山公园。从“一之汤”温泉前方,一条小河缓缓流淌在道路中央,然后汇入圆山川。稍往前走,便看见人们站在桥上或岸边望着河里的什么东西热烈地谈论着。原来有人将一只大老鼠扔进了河里。老鼠拼命游着想要逃走。它的脖子上戳着一根约七寸长的鱼串扦子,扦子从它头顶穿出约三寸,咽喉下方穿出约三寸。老鼠试图爬上河边的石垣。两三个孩童,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车夫,正冲着老鼠扔石头,却难以砸中。石头咔嗒作响,砸在石垣上又弹开了。看热闹的人发出哄笑。老鼠好不容易将前脚搭在了石垣之间,可是一往里钻,立刻被扦子卡住。然后又落入水中。老鼠挣扎着想要逃命。人们看不懂它脸上的表情,但是从动作神态也很清楚它是在拼命逃生。老鼠似乎以为只要有个地方逃进去便能活命,就那样插着长长扦子,又往河中央游去。孩童和车夫越发兴致勃勃地扔石头。在清洗池前觅食的两三只鸭子被飞来的石头惊吓到了,伸着脖子东张西望。石头被嘭咚、嘭咚扔进了水里。鸭子慌张地伸长了脖子,一边叫着一边急忙滑动脚蹼朝上游方向游去。我无心观看老鼠的临终。老鼠为了不被残杀,虽身负死期已至的命运,依然竭尽全力四处奔逃的情景奇特地刻印在脑海里。我感到凄惨且心生厌倦。我想那才是真实的。可怕的是,在自己期望的静谧之前,还存在那样的苦痛。尽管对死后的静寂抱有亲近感,但抵达死亡之前的那番骚动令人恐惧。动物不知自杀,在死亡即将来临之前,依然不得不那样坚持。如果此时那老鼠的境遇发生在我身上,我该怎么办呢?我应该不会像老鼠那样坚持吧?不禁想到,我在受伤时,也几乎变成了那样的自己。我曾竭尽所能。我亲自选定了医院,并指定了前往的方式。想到如果医生出门在外,到了医院不能立刻准备手术可不行,又请人先打电话确认,等等。在半昏迷的状态下,对关键的事头脑居然还能自如运转,事后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而且伤势是否致命也是我担心的问题,然而一边想着是否致命,一边又几乎没有感到死亡的恐惧,于我很是不可思议。“有没有生命危险?大夫是怎么说的?”我询问守候一旁的友人。他告诉我:“大夫说没有生命危险。”这回答竟让我突然振作起来。由于亢奋,我变得非常快活。假如听说伤势到了致命的程度,我又会作何反应呢?难以想象那样的自己。我肯定会感到心虚,但估计死亡的恐惧也不会像平素设想的那般向我袭来。而即便得到那样的回答,或许我依然会认为自己还有救,并为之付出努力。这与那只老鼠的情形并无太多不同。那么,再试想那境遇若此时来临又将如何?并且考虑到自己可能还是没有太大改变,心中那“顺其自然”随心所欲的部分,一定不会立刻产生实际的影响。而我想即便两种态度都是真实的心境,有所影响也可以,没有影响也是可以的。那都是无可奈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