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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琼:文史同举 文质并胜
来源:云南日报 | 刘琼  2022年06月06日09:11

东晋史学家、文学家袁宏在总结《后汉纪》写作体会时写道:“书之为难也有五:繁而不整,一难也;俗而不典,二难也;书不实录,三难也;赏罚不中,四难也;文不胜质,五难也。”著书立说特别是书写历史题材如何克服“五难”的角度,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细读潘灵、段爱松两位作家近日出版的长篇报告文学《独龙春风》(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或许能够深切地体会到这部作品把史学和文学结合到位,给同类题材创作做出独特而重要的艺术探索。

长篇报告文学《独龙春风》从政治、经济、社会、历史、地理等多个层面,准确、详备而整饬地记录、描述和探讨了生活在云南边疆的独龙族的来龙去脉,特别是最近20多年来云南边疆包括生产生活在内的整个社会面貌发生的巨大变化。可以说,这是一部云南一个少数民族生活的“史记”,也是一部生动出色的当代文学作品,是现实主义创作的重要收获。它具有历史担当,秉持史志写作的原则,坚持文字所记“俱有来历,直而能婉”,在材料选择和准备阶段进行了科学把握,在写作层面摒弃传说野史,“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站位高,思考深,用事实、细节和人物自证,文风端正,文本完成度高,既具有史学研究意义,也具有文本阅读价值。

《独龙春风》作为一部关于独龙族的历史和现实的宏阔、全面、精准的书写,立足当代,纵横古今,在历史的大背景下写当代,在全国的背景下写云南和独龙族的生态,兼及整体性和地方性、普遍性和个别性,既丰富多样,也辩证科学。在材料选择上,以官方资料和正史记载为依据,对于从中央到云南到独龙地区的各级史料进行充分占有,尤其是通过独家采访获得大量一手鲜活、珍贵、可信的信息,并站在历史唯物论和科学发展观的角度,在认真研究历史资料和现状信息的基础上,抓住关键阶段、关键人物、关键讲述,充分发挥成熟作家的文学创作优势,用文字和形象,把独龙族改天换地的今日面貌,清晰生动地呈现在读者面前,让人感佩,令人惊叹。

《独龙春风》以百年甚至更久的云南边疆地区发展历史为时间坐标,以中央政府关于边疆民族治理政策及其发展历史为依据,以独龙族近年来的巨大变化为重点叙事内容,对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建设发展道路作出真实、具体、形象和可靠的阐释,抓住了要害——社会发展变化的内外在原因,切中了肯綮——脱贫攻坚精准扶贫的巨大历史意义。对于历史经验本身认识的客观、透彻、全面,加上丰富、丰厚、到位的信息采访和爬梳研究,通过畅达清新的表达,予以阐释和判断,褒贬得当,使这本以文学面目呈现的文本,既有人类学、历史学价值,更有政治学、经济学意义。比较起同类同等题材写作,《独龙春风》既权威可信,对于数字、政策等各种“硬材料”的使用娴熟老到——这些是构成历史和现实讲述充分有力的方式,又生动感人,从文学感染人打动人的角度要求文字表达——这些是文本读起来有意味不干枯有吸引力的重要途径。尤其是文风,既能充分体现民族文化,有特色,又经历淬炼,充满文气和诗意,加上小说家独有的想象力和表达力,对话贴切,描述精彩,读来亲和、有趣、富有温度,信息抵达有效。

坦率地说,从人类学角度写边疆和民族题材不难,但要从总体性角度,站在政治、经济、文化诸多角度,抓住历史发展的本质,写出历史和现实的逻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使逻辑合理,一是认识本身要清晰、有高度,二是表达本身要准确、生动、有说服力,还要有感染力。从这个角度看,《独龙春风》作为“一家之言”,对于边疆治史,既有开拓性、建构性,又有权威性、范本性。该书在写作时,既能抓住历史发展的大势、大事,进行“俱有来历”的事实记录,又有对地理文化的特殊性和细节事实有充分体认。纲举目张,书写脉络清晰,对于历史的认知和评价具有启发性。

《独龙春风》虽然以“报告文学”命名,但与习见的一事一地一人一“报告”的报告文学相比,它以客观历史为坐标,“网罗一代,事义周悉”,叙事“既有总略,又不失事形”,有韵致,生气勃勃,把报告文学写作推向了更加开阔的天地。总体看来,质重于文、文质并胜,无论从治史角度,还是从文学创作角度,这本书都值得好好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