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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最美国门名片”专刊】 《啄木鸟》2021年第1期增刊|张成功:国门玉兰花 ——记“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雄模范”滕莹
来源:《啄木鸟》2021年第1期增刊 | 张成功  2021年12月06日08:06

小编说

她曾在祖国边陲缉私缉毒,化装卧底,屡破大案,叱咤风云,前途无限。然而,一朝家庭变故,她毅然为父转岗,回到家乡边检站,中欧国际班列的始发地,一切从零开始。靠着不服输的劲头儿,在短时间内,她掌握了口岸通关常遇的八十多种护照、两百多种签证的防伪特征和查验方法,练就火眼金睛,筑牢国门防线。她就是连云港出入境边防检查站执勤三队副队长——滕莹,她如一枝“国门玉兰花”,绽放在新亚欧大陆桥的东方桥头堡上。

国门玉兰花

——记“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雄模范”滕莹

文/张成功

十二年前。海南。

2009年8月4日。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一天或许再平常不过,可是对于边防警察来说,他们的每一天都可能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

八月,正是海南岛的盛夏时节。而午后暑意更浓,这是一天中太阳最得意的时候,它像是要炫耀自己似的,使出全身力气将烈焰燃向海边的每一块岩石。热浪袭来,升腾的蒸气在低空中膨胀,裹得人浑身难受。这样的季节是知了最活跃的时期,成群的知了停栖在大树上乘凉,它们的叫声让人感到有些烦躁。

这里远离市区,由于地理位置偏僻而人迹罕至。三面环山,一面向水,周围树木遮掩,地面上杂草丛生,显出一片荒凉的景象。路边有一座旧仓库,从破败的程度看得出早已被弃置多年不用,而这样的地点自然就成为罪恶发生的最佳场所。许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场违法交易在这里进行过,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或者无辜或者罪恶的生命在这里悄然结束。也许只有那些在丛林之中、岩石后面静静窥探着的野兔刺猬们,能说出这些自以为缔造了文明的人类是怎样在这里展示着自己的贪婪私欲,怎样彼此之间勾心斗角你死我活,又是怎样地两败俱伤最终毁灭的。

今天,这里即将发生的事情最终会是一片过眼云烟,但是因为有了一位美女警花,一切又会有所不同。

空气不同往日,弥漫着紧张的味道。仓库大门前面多了两个马仔把守,他们手里都持着枪,警觉地向外张望。此时他们的神经像是绷紧的弦,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们的高度紧张。果然,当一辆黑色轿车突然疾驶过来,在他们面前戛然停住时,两名马仔陡地瞪大了双眼,手中的枪握得更紧了。

滕莹坐在车里,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冒虚汗,内心的紧张自不用说。对于刚从边防警校毕业不久的她来说,第一次执行这样重大的任务,难免显得有些慌乱。她知道自己必须故作镇定,还要表现得从容不迫。于是她赶紧深呼吸一口气,从车里走了出来。她转身关车门,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动作铿锵有力。

滕莹1984年出生在江苏省连云港市,第一次执行任务的那一年她才刚满二十五岁。她生肖属鼠,但当别人问起她的年龄时,她总是用玩笑的口吻说自己属猫,因为她从小立下的志向就是做个捕捉“鼠”的猫。小时候她最崇拜的就是从军的大伯,那身橄榄色的军装是她眼里最美的风景,出现在她梦境中最多的场景就是自己穿上了威武的军装,捉住一个又一个坏蛋。所以,高中毕业后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参军,来到原海南省公安边防总队教导大队新兵连集训队,以优异的成绩结束三个月的新兵集训,下连到边防总队通勤站,当上了一名话务兵。可她不甘心只做一名接电话的话务兵,她最大的愿望是做一个冲锋陷阵的战士,于是她拼命学习。因军事化管理,晚上十点熄灯后宿舍不允许开灯,她就到卫生间看书,每天都是看到凌晨两点左右。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2005年7月以全总队第二名的好成绩考入广州边防指挥学校。三年军校的学习,她从一名学员成长为一名班长、区队长,以优异成绩于2008年毕业分配到海南边防总队八所出入境边防检查站执勤业务二科,成为一名情报调研员。但从事情报工作并不是她想象的只有神秘,更多的是要求有丰富的知识、过硬的心理素质和敢于牺牲的大无畏精神,这次执行卧底任务便给她上了严峻的一课,使她明白,身为守卫国门的边防战士,每时每刻都在接受着血与火的考验。

原来,这是一次侦破特大偷渡案的重要行动。偷渡犯罪集团要将四十多人从海上偷运到国外,为偷渡团伙提供船只的蛇头已被抓获,竟然是个年轻貌美的女性。边防总队决定派一名侦查员装扮成这个蛇头深入敌穴,获取偷渡人员的藏匿地点和犯罪团伙的犯罪证据,从而将其一网打尽。但执行任务的侦查员必须符合三个条件:一是相似于蛇头的年轻女性;二是熟悉当地风土人情;第三条最为重要,那就是必须是陌生面孔,和社会上没有任何瓜葛,也从未在当地抛头露面过,履历没有任何痕迹可查。因为网络发达,这给我们侦查破案提供便利的同时,也为犯罪分子作案和查实内部人员真实身份提供了有利途径,从事隐蔽工作的内线侦查员稍有闪失就会暴露身份,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鉴于这项任务的特殊性,领导经过再三筛选,挑中了刚毕业不久的滕莹,因为只有她最符合这三个必备的条件。

当领导把这项任务的重要性,尤其是危险性毫不隐瞒地告诉滕莹后,滕莹从激动中慢慢冷静下来。对于任务的危险性她是有心理准备的,最让她担心的是能否完成这项重要任务,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同犯罪分子面对面较量,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使这项行动毁于一旦。她犹豫了,也直接向领导说出了内心的担忧。领导只向她说了一句话:“我不要你保证能完成任务,我只要你保证能平安归来。”上级领导的贴心话让滕莹瞬间感觉有了强大的后盾,勇气大增,同时也有了坚定的信心,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豪迈之情踏上了征程。

跨出轿车的滕莹,此刻站在骄阳下,如同一朵艳丽又带刺的玫瑰盛开在这荒芜的野山坡。她明媚的脸庞透着秀丽也带着些稚气,额上几颗晶莹的汗珠似乎也隐藏着些许的紧张。她穿着深蓝色的休闲装,因为深蓝色是她的幸运色,而今天的场合她更需要一些心理安慰。两名马仔走上前来,马上便被滕莹的美丽和傲然震慑住了,呆呆地如机器人似的躬躬身施礼,然后示意要对她搜身。滕莹微笑着。她知道这是例行程序,在做情报工作的这段日子里,她早已熟悉了黑社会组织的各种程序和规则。于是她顺从地举起手,任凭两名马仔搜身。两名马仔将滕莹全身上下搜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用对讲机向仓库里的人汇报,随后领着滕莹向仓库里走去。滕莹紧随其后,在跨进仓库门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步伐都有些轻飘飘了,于是赶紧打起精神来,仿佛四周是悬崖峭壁,一不留神就会坠入深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进入了什么样的世界,也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恐惧正慢慢地浸染全身。可此时此刻她不能退缩,更没有时间去思前想后,她只知道自己将要孤军奋战,不管前面是三头六臂的怪兽还是青面獠牙的魔鬼,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滕莹走到一群人面前,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她做出随意之态环顾四周,只见到处堆满了杂物,横七竖八、凌乱不堪。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一个人身上。屋子里光线有些暗,滕莹努力地想要看清这人的模样。这个人大约五十多岁,看上去个子不高,却一脸凶相,眉目之间透出一股狠劲儿。瞧他那坐着的架势应该是这个团伙的老大。其体型、年龄也和那个被抓女蛇头刘婷所描述的特点相符。滕莹暗自激动,终于锁定了要寻找的目标,这个名叫范东海的贩运人口的大魔头终于现出了真身。

范东海慢慢起身,缓步走到滕莹面前,阴鸷的目光久久审视着滕莹一言不发。滕莹迎着范东海的目光,全无怯意。

一番目光交锋,范东海终于开了口,他问滕莹:“你就是刘婷,刘总?”

滕莹微微点了点头。

范东海继续说:“你比刘婷年轻漂亮。”

滕莹一怔。

范东海骤地加重语气:“你不是刘婷!”

滕莹头猛地大了,心悬到了半空。但据刘婷交代,她从没有见过范东海,这个姓范的为何一上来就断定她不是刘婷?

滕莹稳住自己的情绪,冷冷地说:“我看你也不像范东海范总,他可比你显得年轻帅气多了。”这次轮到范东海发愣了。滕莹接着说,“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有意思吗?”

范东海突然笑了,对滕莹竖竖大拇指说:“果然不负年轻有为的盛名,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你的传说可是听到了不少。”

滕莹不敢再跟这个老魔头啰唆,弄不好就会被他看出破绽,于是故作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回道:“彼此彼此,范总,我们可以谈生意了吗?”

范东海不置可否,却突然举起智能手机,对着滕莹拍照。滕莹一惊,强压着急跳的心,故作不满之态,冷冷地问:“范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范东海呵呵一笑,说:“刘小姐这么美丽,不留存一张美颜可就太遗憾了。”

滕莹猜到了范的用意,不禁又紧张起来。范东海低着头摆弄手机,显然是在用照片搜索滕莹的资料。时间顿时凝固,充满紧张的气氛。在死一般的寂静中,滕莹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冷汗也在不知不觉中渗出了鬓角。

一会儿过后,范东海终于抬起了头,说:“刘小姐很神秘啊。”滕莹以攻为守,气呼呼地质问对方到底还做不做这笔交易。范回答说当然要做,也许正如俗话说的,一张白纸才能画出最美的图画。滕莹做出失望的样子说:“我现在倒有些担心了,没有互相信任的基础,这生意没法儿做下去,范老板还是另选高人吧。”滕莹说罢便做出要走的姿态。

范东海慌了,连忙放低姿态,不无歉意地对滕莹说:“干咱们这行不得不小心谨慎些,还望刘小姐谅解。”

滕莹就势鼻子一哼:“那就说正事,别动那些歪心思。”

范东海赶紧回应说:“谈正事谈正事。”

滕莹抓住时机,开门见山,问偷渡的人数。范如实回答四十七人。滕莹乘胜深入,问人在哪里。范回答说在牛头屿。滕莹想要的东西到手,这下总算人赃俱获了,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下面就是向指挥部发出行动信号了。她向范耸耸肩说:“亲兄弟明算账,道上的规矩范大哥应该清楚,运价我可以再给你优惠些,但这三分之一的定金你必须打进我的账户,现在可以转账了吗?”

范东海连忙应诺,向滕莹的手机上转款。滕莹拿出手机查核,借机向指挥部发出行动的信息。

神兵天降。荷枪实弹的边防战士们突进仓库。以范东海为首的贩运人口犯罪集团被一网打尽。

初试身手便大获全胜,滕莹在边防情报部门名声大噪,战友们都对她刮目相看,这也让她增强了同违法犯罪斗争的信心。在这之后,她继续磨炼学习跟踪侦查和与犯罪分子周旋的技巧,成为情报科里的侦察能手。与此同时,在遇到此类任务时,她也成了领导首先考虑的人选。

接着,滕莹又受命参与一起偷渡案的侦破工作。经过艰难的侦查,查出组织偷渡的蛇头正准备开车把人员送往码头,为了不暴露目标,而又能得到准确情报,领导派滕莹到嫌疑人出发的地点监视。蹲守工作十分枯燥乏味,并且要求注意力高度集中。滕莹从下午五点一直守到深夜十二点都不见嫌疑人的踪影。为了不惊动周围人的注意,滕莹悄悄钻入路边的树丛下。海南的天气非常炎热,蚊子成群地在她眼前飞,而她当时又不能有大的动作,浑身上下被蚊虫叮咬得血迹斑斑,布满了一片又一片的大疙瘩。直到凌晨六点,目标终于出现,已经蹲守了十三个小时的滕莹立刻向在外围支援的战友们发出抓捕信号,成功破获了这起由蛇头组织的共十二人企图通过藏匿船只非法偷渡到越南的案件。

2010年2月,滕莹再一次接到重要任务,参与侦破一起贩毒大案。这次的任务和她第一次执行的任务相似,需要潜入贩毒团伙内部。这个贩毒团伙分工明确,而且特别狡猾。虽然滕莹学了一些基本的海南话,但与土生土长的海南人打交道还是很容易露馅。于是滕莹装成哑巴,扮作酒店干洗店员工进行监视。几名贩毒头领整天躲在房间里,出去跟其他毒贩进行毒品交易时也是戴着墨镜口罩,很难认出长相。为了尽快掌握他们的面貌特征,滕莹冒险进入房间送衣服。几个毒贩正在房间里袒胸露背打牌,房间里弥漫着呛鼻的烟味、酒味,并不时冒出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滕莹逐个审视,记下了四人的相貌特征,并且确认他们身带武器,如果进房抓捕会有很大危险。行动组接到滕莹的情报后,决定实施外围抓捕行动,并根据滕莹提供的毒贩的相貌特征,将毒贩逐个捉拿归案。

一次次短兵相接的搏杀,一场场血与火的淬炼,滕莹由一个懵懂单纯的女孩儿逐渐成长为犯罪分子的克星,连立大功,受到上级的表彰。就在她准备在国门前沿阵地大展身手、再创战绩时,却在2010年6月接到组织的调令:赴江苏边防总队连云港边防检查站从事内勤工作。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困惑。虽然她很想回到老家与亲人团聚,可离开熟悉的工作环境,从更能展现智慧与勇气的一线转为查验签证、护照的二线,而且每天都是枯燥乏味的烦琐事务,这让她有些无法接受。她找到领导,谈了自己的想法。但领导的一席话,却犹如当头一棒。原来,滕莹的父亲患了肺癌,而且是在滕莹备考边防学校时就已经患病。因为当时滕莹正在备考,父亲叮嘱母亲不要告诉唯一的女儿。即便后来病情严重,进手术室前下了病危通知书,父亲也是含泪跟母亲说:“万一有意外也不要告诉女儿,组织给了考试名额不容易,千万不能辜负领导对女儿的栽培,不要影响女儿考试。”虽然父亲最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直到现在病情仍不稳定。领导告诉滕莹,她是独生女,作为组织应该考虑到她家庭的实际困难,这就是将她调回家乡的真正原因。

滕莹哭了,泣不成声。父亲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她童年的记忆里,父亲就是她最温暖的港湾。记得在她大概五岁的时候,看到别的小朋友骑自行车,她也吵着跟父亲要,现在看起来买一辆儿童自行车很轻松,但是对于那个年代只是普通工人的父母来说,买辆自行车还是很吃力的,可父亲咬咬牙给她买了。她非常开心,到处向小伙伴们炫耀,后来才发现,父亲和母亲背着自己吃了快一个月的咸菜。当时她还不能理解,长大后才慢慢知道父母的不容易,于是她就立志努力学习、出人头地,长大后让父母好好享福。虽然她是独生子女,备受宠爱,但也是父亲灌输的真诚做人、勤奋做事、惩恶扬善的理念,让她懂得了做人的最基本道理。在父母的呵护下,她一路走来,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边防战士。可在她冲锋陷阵之时,却不知父亲患上了可怕的癌症,这无异于晴天霹雳。万一父亲有个三长两短,她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此刻,她被组织的关心深深感动,决心回到连云港,在照顾好父亲的同时,加倍地工作,回报组织的关怀。

十二年后。连云港。

连云港,黄海边的一颗明珠。这里是历史传说中神猴孙悟空的故乡,花果山水帘洞吸引了无数的游客,有“东海第一胜境”之称。而今天的连云港更是新亚欧大陆桥东方桥头堡、全国性综合交通枢纽,海运、陆运如腾跃的一龙一虎,又似一双奋飞的翅膀,将连云港带向了世界。新亚欧大陆桥以连云港为起点,西至荷兰鹿特丹,全长10900公里,它以中国、俄罗斯、欧洲的铁路为陆上桥梁,把太平洋与大西洋以及波罗的海、黑海连接起来,是新兴的亚欧间国际过境集装箱运输通道,被誉为“新丝绸之路”。

作为对外开放的前哨,人与物如此巨大的流量,连云港边检站的责任是多么重大、工作量是多么繁重可想而知。

滕莹转换战场,从海南回到了家乡,被安排到口岸一线执勤科队工作。她的主要任务就是核查检验出入境人员的手续和有关证件。这虽然看似是一项日复一日冗长烦琐、枯燥乏味而又平淡无奇的工作,但她却要掌握口岸通关常遇的八十多种护照、两百多种签证的防伪特征和查验方法。同时父亲的病也在牵动着她的心。这是一段备受煎熬的日子。滕莹白天上班、学习、训练,晚上照顾病中的父亲,尤其是每周还要送父亲去省城南京化疗,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她顽强地坚持了下来,既没有耽误给父亲治病,也没有拉队里的后腿,完成了各项工作任务,并且代表所在科队参加站里组织的业务竞赛,可遗憾的是在录入环节成绩很不理想。对任何事都精益求精、凡事不落人后的她,默默对自己发起了挑战:当年在海南面对凶残的蛇头、毒贩,自己都能狭路相逢勇者胜,将生死置之度外,现在竟然对付不了那些花花绿绿的证照?她不信这个邪!滕莹开始了对陌生领域阵地的强攻。她不停歇地补短板、强弱项。眼睛看累了,揉揉眼睛继续看;题目忘记了,翻回去重新背;手指磨破了,绑上胶布继续练。在她宿舍的书桌前,甚至父亲病床头的墙上都贴满了便笺纸。她像钟表般给自己拧足了发条,反复研究伪假证件资料,身上带着笔记本,随时记录自己的认知盲区,虛心向资深同事请教。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不畏艰辛的努力下,滕莹终于成功突围,在总决赛中拔得头筹。

竞赛毕竟是纸上谈兵,实战才是检验业务能力的试金石。在数万次的前台实践中,滕莹还练就了一身绝活儿:听口音,知旅客来自何地;看穿着,识旅客身份职业;观神态,判旅客是否可疑。

2018年,滕莹办理一艘巴拿马籍船员换班手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人证对照、证件鉴别、录入系统的常规动作。当她在对第六名船员人证对照时,观察到对方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但他的海员证看起来很旧,像是已经用了很久,于是她随意提出了几个问题,问他跑了多久的航运业务,一般都去哪些国家。那位年轻人说他跑了四五年航运,一般都去中东国家。滕莹接着又问:“你才二十岁出头都已经当了四五年船员了,那你不是没成年就当船员了吗?”年轻人语塞,嗯嗯啊啊半天,才挤出一句说自己前几年是实习的。滕莹凭经验觉得这个人有问题,于是又问他是哪里出生的、家在哪里。年轻人回答得很快,像是提前准备好的。虽然疑点重重,可滕莹就是找不到此人哪儿有问题。于是她又回过头来看照片,想看看人像对比上能不能有突破。耳朵、鼻子、嘴巴、眼睛,看来看去好像都没有问题。她用审视的目光观察着年轻人。年轻人的眼神始终不敢和滕莹对视。滕莹终于从他的脸上发现了破绽,就是两眼之间的距离有问题。滕莹立刻向值班领导汇报,经过后台进一步核查,发现原来这个人所持的海员证是他哥哥的证件,他想出国旅游,签证又签不下来,于是趁着哥哥公休的机会,拿着哥哥的海员证准备坐船去国外。他将五官简单整了下容,做得跟哥哥一模一样,但是唯一无法整的是两眼之间的距离。哥哥的眉眼距大,约三厘米,而弟弟的眉眼距只有两厘米多。一般人整容五官可以微调,但两眼间的距离是改变不了的。在事实面前,那个年轻人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拿着哥哥的海员证想蒙混过关。

滕莹将青春和热血倾洒在国门边防线上,在平凡的岗位上创造了不平凡的业绩。自调任连云港边检站后,先后参与重大安保任务十五次,配合战友成功侦破数起组织偷越国境案件,协助地方公安侦破涉嫌泄露国家机密案,查获案值共达五百余万元的走私案,查处近二十起船舶资料申报不实案,查获近三十份伪假证件,有力维护了国门口岸的安全稳定。

国门边关,并不仅仅是铁血戎马的守卫,移民管理警察更多体现的是大爱无疆,将中华民族的真善美传递给全世界。在新冠疫情席卷全球之时,滕莹用人民警察所特有的柔情温暖着海内外的游子。2020年4月,是境外疫情形势最为严峻的时候。在连云港,平均每天都有十余艘来自重点疫情国家的轮船停靠在这里,严防境外疫情输入压力很大。4月9日18时,正在值班的滕莹收到通知,停靠在码头的香港籍货轮上,一名罗马尼亚籍船员突发糖尿病,情况危急,船方想马上将患者送回国救治。可是根据当时的防疫政策,船员下船不易,回国更难。据船方反映,从连云港到罗马尼亚,需辗转经过青岛流亭机场、上海浦东机场、香港国际机场、卡塔尔国际机场、希腊国际机场再到罗马尼亚。在当时严峻疫情之下,国际航班随时可能取消,每增加一个周转国家,回国的可能性就越小,治疗时间也就耽误得越多。滕莹想到这些,按照船方提供的回国路线,当即联系涉及的国内各个机场以及当地防疫部门,同时上网查找境外各地的防疫政策。时间在流逝,滕莹心急如焚,她一刻也不敢耽误。经过七个小时的电话沟通,滕莹将各地机场的航班情况和防疫政策整理成一份表格交给船方。船方在翔实的数据面前,不得不放弃了回国治疗的计划,安排船员在船上接受远程指导治疗。码头公司代理向滕莹转达船方的致谢,而此时的滕莹已累瘫在值班室里,仅她的手机上,联系此事的通话记录竟有175条之多。

6月的一天,一位山东大娘抱着个孩子来到了连云港国际航运中心边检办证大厅,一进门就急匆匆地跑到了正在值班的滕莹面前。她焦急地对滕莹说自己想上船见儿子。但当滕莹问她儿子在哪条船上工作时,大娘却一无所知。据她自己诉述,儿子是个实习海员,已经出海一年多没回家了,前几天打电话说船会在连云港短暂停留,于是念子心切的大娘就带着孙女赶到了连云港,可没承想,到了连云港之后人生地不熟,儿子的电话也一直打不通,举目无亲的大娘历经曲折便来到了办证大厅求助。滕莹听了大娘的诉说,让大娘先出示一下身份证。结果大娘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原来出门太急,她身份证也没带。滕莹耐心安抚好大娘,然后根据大娘的描述,联系到她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查询到她儿子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之后经过艰辛曲折的联系查找,终于找到了她儿子工作的船舶,顺利帮助大娘和孩子办理了临时登轮证,圆了一家人的团聚梦。

2020年7月30日,滕莹所在的执勤队接到紧急通知:两艘外籍入境船舶,共七名船员核酸检测呈阳性,需要立即下船隔离治疗,现需三名民警执行此次勤务。在勤务准备会上,紧张和担忧笼罩着整个会议室。滕莹第一个举手报名:我上!

滕莹和另外两个战友临危受命,由她担任组长的特别勤务小组随即成立。他们冒着被感染的风险,第一时间来到指定地点开展边防检查,并配合完成确诊船员的转运工作。

滕莹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奉献着自己的一切,同时她也在做着父亲的好女儿。去年年初,滕莹父亲的癌细胞已扩散到膀胱,为了不耽误白天的工作,滕莹总是选择在夜里驾车带父亲前往南京治疗。这天晚上,滕莹正陪同父亲进行化疗,忽然接到队里的紧急任务。就在滕莹陷入两难之时,父亲宽慰她说:“作为一名人民警察,就要对得起身上的警服,你放心去吧,爸爸没事。”谈及此事,滕莹数次话语哽咽:“对家人我亏欠太多……”

玉兰花是连云港的市花,玉兰花的花期一般是在年初,一年只开一次,而“国门玉兰花”每天都在绽放。

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面对双重压力,滕莹柔弱的双肩,一边担着事业,一边扛着家庭,以执着追求和硬核担当,在美丽的黄海之滨傲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