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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满国门

——记“全国公安系统二级英雄模范”蔡奕平

文/冯金彦

54万，对于我们仅仅是一个数字，一个看上去冰冷的数字。然而，对于蔡奕平，54万却是一种温暖，一种亲情，是一张张生动的脸与幸福的微笑，是手指在键盘上的无数次敲动。

54万人次，是蔡奕平一个人一年的旅客验放量，也是国内一座中型口岸一年的客流量。这个身材单薄却不失干练的女警官，在2002年创造的全国出入境边防检查系统单警年度验放旅客量全国第一的纪录，至今无人能破。

作为纪录保持者，蔡奕平现任珠海出入境边防检查总站高栏出入境边防检查站办公室主任。她是山西原平人，1974年11月出生，1993年12月参加工作，1995年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这些年，她先后荣获全国特级优秀人民警察、全国公安机关爱民模范、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巾帼建功标兵、全国边检机关“文明使者”等荣誉称号，两次荣立个人一等功，四次荣立个人三等功，先进事迹被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新华社、《人民日报》等媒体专题报道。

一

海风吹过，珠海宁静而美丽。

阳光抚摸着珠海拱北口岸古朴的建筑，涛声从远处滚动而来，一点一点打湿绿色的叶子与朴素的日子。

拱北是全国的口岸重地，“拱北”两个字的由来是当时该地区的标志性建筑拱桥的“拱”字和北岭的“北”字。早在16世纪中叶，这里就设关闸门；1887年4月2日，拱北关（洋关）正式成立；1950年1月28日，拱北关更名为“拱北口岸”。

作为全国最繁忙、客流最集中的口岸之一，自澳门回归祖国后，口岸出入境客流量连年增长，最高超过年1.5亿人次，拱北边检站每位民警年验放旅客量超过25万次。

在拱北口岸这部庞大的机器上，蔡奕平是一枚螺丝钉。

每天，蔡奕平只要走上验证台，就开始飞快地处理证件，为旅客办理边检手续。她的目光只是轻轻一瞟，一份证件与一个人就清清楚楚，一份印记无声地落在证件上。

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

蔡奕平有两件秘密武器让她快而不乱，那就是——规范的查验程序和精湛的业务水平。

核心是一个“快”字。

每天早上9点到11点是旅客出境高峰期，蔡奕平不是在外国人专道，就是在旅行团通道，无论什么样的环境，只要进入工作，她的两只手就像轮子一样飞快地运转，同事们都称她“双枪蔡”。

这天，一个400多人的河南旅游团要过关，带队的是一名外地导游，之前不了解拱北口岸的客流状况，看到满大厅都是人才慌了。他心急火燎地找到指挥台，说该团要赶午后的飞机。

值班领导一看，9点多了，时间很紧张。

找蔡奕平。

于是，蔡奕平坐镇旅行团通道，她一个人一个小时不到就验放200多人，其他几名民警也加紧验放，旅行团终于顺利通过检查，赶上了飞机。

重点是一个“准”字。

当初，口岸还没有使用电脑，人脑就是电脑，几百个相关人员的信息与相貌，都一一刻在蔡奕平的脑子里，心中有数才确保不该进的一个人都不能进，不该出去的一个人都不能出去。

这只是其一。

世界上有200多个国家与地区，各种出入境证件多达上百种，每一种蔡奕平都要烂熟于心，证件一拿到手就能分辨出真伪。有些国家的证件精美，有些国家的证件却相对粗糙，甚至连签名都是外交官手写的，潦草而不好辨认，录入时如果错了一个字母都容易出大问题。

但这些从来没有难倒蔡奕平。

扎实的基础，让她练就了属于自己的绝活，不管何时何地，她都能做到流畅、敏捷，一直保持着零差错的业务记录。

她说：“又快又好是我要追求的！快，是为了让旅客减少排队等候时间；好，是为了让旅客感受到亲切的服务。”

在口岸，大家都知道蔡奕平喜欢笑，她的微笑常常让旅客倍感亲切，给人一种家的温暖。很多人问蔡奕平：“每天验放那么多旅客，你怎么做到始终微笑着面对每一位旅客的？”

她说：“对我来说，可能是微笑了一百遍、一千遍，但对每一名出入境旅客来说，都是第一遍。”

于是，她像阳光一般温暖地普照着每一个人。对经常过关的赴澳劳工，她会说：“哎呀，你都变瘦了，在澳门工作很辛苦吧！”对刚买完菜回去的澳门主妇，她会说：“市场什么菜好啊？今天打算炖什么汤给老公喝呀？”天气冷了，遇到年长的旅客，她会说：“早点儿回家吧，多穿些衣服，别着凉了。”

这些经常过关的旅客都在这一句句嘘寒问暖中记住了笑声爽朗、喜欢与人聊家常的边检民警“蔡蔡”。

二

生活是平淡的，工作亦是平凡的。

每天，蔡奕平都要经受各种各样的考验。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边检台前总有人想尽办法投机取巧，蔡奕平便要面对他们的挑战。

最难处理的是双胞胎证件混用情况。双胞胎长得太像，对于一般人来说，想要一下子区别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蔡奕平除了苦练基本功，还把经常过关的双胞胎照片复印了下来，没有事时就拿出来比较、分析与判断。

在拱北口岸，对于怎样区分双胞胎，每一个民警都有各自的高招：有人看眼睛，习惯从眼中看出两个人的不同；有人愿意看鼻子，善于从鼻子上找出区别；还有人则看眉毛……而蔡奕平，她习惯看神情。双胞胎无论怎么像，气质上一定有差别。每个人的神情一定是不一样的，抓住神情的特征，就容易鉴别。

当一本证件大家都拿不准、没有办法确定时，就来找她解谜。蔡奕平往往能根据证件人的气质，果断作出判断。

这天，蔡奕平查获了一起相差七岁的姐妹恶意互换证件出境的案件，嫌疑人为一对姐妹，姐姐故意使用妹妹的通行证和身份证过关。

事后调查发现，这已不是第一次。姐妹俩在需要出示身份证的场合经常调换证件用，比如此次乘飞机来时，姐姐也是故意拿妹妹的护照登机，看到机场工作人员没有识破，她还表现出不屑的神情。

冒用他人证件的行为违反了出入境边防检查相关规定，属于非法持有他人证件，是要接受处罚的。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出境入境边防检查条例》：冒用他人证件将受到相应罚款及没收证件的处罚。

姐姐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违法了。

还有人投机取巧，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年前，一家三口过关。蔡奕平核对时发现，丈夫的证件明显不对，上面有涂抹修改的痕迹。妻子却不相信，说证件一直保管在她手里，怎么可能涂改？但是，被改的痕迹明显摆在那里。最后丈夫认账了。原来，他曾一个人偷偷地去了一趟澳门，怕妻子发现，就对证件做了加工与修改。

机关算尽，却是黄粱一梦。一家三口，只能原路返回。

让蔡奕平心痛与无言的另一件事是，一本证件上用钢笔清清楚楚写着十个字：沉迷赌博，等于倒钱入海。

而证件上，是不容许留下任何字迹的。

蔡奕平询问当事人是怎么回事。

当事人低下了头，好久才说，是他儿子写的。因为儿子不想让父亲去澳门赌博，就在父亲的证件上写下了这样的字，但是一个儿子的心愿与期望，也没有拉动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蔡奕平决定帮孩子一下，就对当事人说：“护照的封底有说明，不得对护照进行涂改、损坏。如有这种情况，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出境入境边防检查条例》规定，你将被处以500元以上2000元以下的罚款或者依照有关法律、行政法规的规定处以拘留。”

来人缴了罚款后，无言地走了。

蔡奕平希望他不要再回来。

这些年，这样的人，蔡奕平看得多了；这样的事，蔡奕平也见得多了。企图持用伪假证件过关的人、冒名顶替他人过关的人、故意涂改证件企图蒙混过关的人、偷越国境边境的人，一个个美梦都凋落在拱北口岸。

拱北口岸是坚固的堤坝，护卫着祖国的安宁。

蔡奕平和所有的边检人一起，护卫着国门，重重的国门是他们用爱与责任铸造的。

三

在拱北口岸，蔡奕平有不少粉丝。

蔡三婆是数十万澳门阿婆中的一员，她每天来往珠、澳谋生计。旧时口岸大楼破旧，过关繁琐，放关速度较慢，有人甚至事先带好盒饭，怕排队中途饿晕。

即便难过，阿婆还是天天过关。阿婆战乱年代去了澳门，广东家乡已无亲人。丈夫在码头运货，为了节省家用，她避开节假日等高峰时段，利用闲时赴拱北买些蔬菜、肉类等生活用品。

面带微笑、快速通关，这两大法宝让蔡奕平成了阿婆眼中的明星，阿婆每次都要找警号为“048305”的蔡警花通关，顺便聊上几句。

蔡奕平虽然不知道阿婆的名字，但那张笑脸却印在她的心中。

爱仙婆婆年逾65岁，按规定，可以走特别通道节省候检时间，可每当在大厅里看到蔡奕平，老人家却总是放弃走“专道”，特意来到蔡奕平所在的通道。

爱仙婆婆说：“我没有儿女，一个人住在澳门老屋，大家嫌我、躲着我。只有过关时，你会对我笑、会问一声好，我心里早已把你当成我的亲闺女。”

“这种阿婆粉丝蔡姐有很多。”拱北边检站二队民警说，经常会有旅客向他们询问“048305”在哪里。

阿婆们十分关心蔡奕平，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一天，一个阿婆过关，突然问蔡奕平：“孩子应该有五岁了吧。”

阿婆还记得她五年前怀孕的细节。

新春之时，阿婆们还会递上“利是”封。来自陌生人的关爱像一阵和煦的春风，总是能够吹到心灵最隐秘的角落。

阿杜是一个歌手，居住在珠海，工作在澳门，每天出入拱北口岸，渐渐地也成了蔡奕平的崇拜者，他觉得，从蔡奕平的通道过关，那是一种享受。

出于职业的特点，阿杜每次见了蔡奕平，都夸张地抒情，仿佛每天从蔡奕平身边走过是他精彩生活的一部分。有一次，因好久没有见到蔡奕平，他一下子飞奔过去，给了蔡奕平一个很隆重的拥抱。

大家都笑了，阿杜自己也笑了。

这样的朋友，蔡奕平不止一个，还包括外国友人。

一个菲律宾人，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蔡奕平的，蔡奕平一点儿也不知道。因为逗留期的缘故，他需要一个月出入境一次。有一天，这个菲律宾人经过她的工作台，悄悄地把一张黄色的小笑脸图片放在她面前。而在蔡奕平的印象当中，他从来没有开口和自己交谈过。

蔡奕平先是一愣，然后是一暖。一个静静的“笑脸”躺在她的工作台上，像是一枚小小的勋章，无言地诉说着什么，又无言地表达着什么。

从此之后，每次这位菲律宾人经过，都会无言地放下一张黄色的笑脸。也许，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对心目中英雄表达感激的方式。

时间长了，人们都知道了这个送笑脸的菲律宾人，也都好奇地关注他。蔡奕平把“笑脸”当作珍贵的礼物拿回家，把它奖励给孩子，孩子也知道“笑脸”的故事，高兴地收下。

蔡奕平一直珍藏着小学时佩戴过的一面红领巾，在红领巾上别着两件东西，一枚是她当年做少先队队长的胸牌，一枚是父亲立功的勋章。这次，她将这枚黄色的笑脸别在上面，这成为她职业生涯中幸福、难忘的印记。

并不是所有的记忆都是难忘的，也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值得铭刻。蔡奕平感怀这份过关者的肯定与鼓励，把它作为自己永远的鞭策。

四

口岸，每天都有故事，有时甚至是事故。

故事之一：

一位老人在办事大厅行走，身子却不断摇晃，眼看就要倒下去。蔡奕平迅速跑过去，扶住要摔倒的老人。正当大家松口气时，轰的一声，蔡奕平自己倒在了地上，老人的身子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原来，她扶住了老人，却没有承受住老人的重量。

此刻，老人昏迷不醒、口吐白沫。蔡奕平立即将老人放平，双膝跪地，左肘撑地扶住老人头部，用手掐住其人中。老人嘴里流出的液体顺着她的手、沿着她的小臂流下去，浸湿了她的警服。过了一阵子，老人舒缓过来，蔡奕平才感觉到自己胳膊与膝盖处传来的痛楚。

故事之二：

大厅里，一个小女孩儿正哇哇大哭，嘶哑的声音引起了蔡奕平的注意。她赶紧跑过去，把小女孩儿搂在怀里，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抚摸着她。

茫然无助的小姑娘顿时感受到了一种温暖与希望，只见她紧紧地抱住蔡奕平不松手，害怕地说：“妈妈丢了，妈妈丢了。”

蔡奕平一面安慰着惊恐的孩子，一面联系孩子的妈妈。一个多小时后，孩子妈妈才出现。原来，粗心的妈妈自己走自助通道过关，却让孩子排队过关，而且过了关还自己一个人走了，完全忘了还有孩子。

故事之三：

晚上7点，夜色浓了，灯光开始明亮。

督导台前9号通道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声，是撕心裂肺的哭声，蔡奕平急忙跑去。

旅客是来自香港的一家五口，其中一位女士的证件找不到了，大人们乱成一团，宝宝好像意识到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号啕大哭。

蔡奕平忙把他们引导至台后，帮他们一起找。在把所有的地方都找遍后依然没有找到。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必须从源头找。

原来，一家人是专程来珠海海泉湾享受温泉的。她快步回到督导台，经过查号台找到这家酒店电话，确认了证件遗落在酒店。四十多分钟后，酒店工作人员把证件送了过来。

故事之四：

一个游客拿着团队旅游的证件想出关。他不明白团队旅游的手续只能和团队一起走，个人走是不行的。

见游客从老远的地方来一次不容易，蔡奕平就领着他去口岸外补办了手续，然后回到口岸。她暖心地告诉旅客，他已经站过一次队了，这次可以直接通关。

制度是冰冷的，蔡奕平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温暖。

各种突发事件常常在拱北口岸发生，蔡奕平就想办法与所在党支部同志和口岸派出所民警搭成一条互助线，随时进行信息互通。

有一次，蔡奕平正在休息，电话响起，是派出所民警询问口岸是否有走失的孩子。一对年轻父母报案说，孩子丢了。蔡奕平马上与当值的出入境检查队取得联系，他们也正在为一个孩子找父母，而且正是派出所民警所说的那个小孩。在孩子父母报警后的几分钟内，蔡奕平帮助一家人团聚。

这天，从拱北口岸出入境的人发现，央视新闻频道纪实栏目《真诚沟通》出现了一张他们熟悉的面孔，正是拱北边检站民警蔡奕平正在以淳朴的笑容、真诚的语言阐述服务出入境旅客的心声。

如果说，拱北口岸是一个名词，那么，来来往往的游客就是一个动词。

拱北口岸，每天几十万人进进出出，像海水涨潮一样澎湃后又消失，遗落在口岸的证件与物品可不少。

口岸有一个通用的做法，捡到东西就交给相关部门。如果游客发现自己丢失了东西或者觉得东西是在口岸丢失的，就给口岸打电话，有关人员会在丢失的物品中帮助查找。失物招领，似乎所有的部门都是这样做的，也应该这样做。

蔡奕平不这样想。游客丢失了东西，特别是证件，一定是非常着急的。如果是一般的游客证件还好，如果是去澳门打工者的证件丢失了，重新补发需要一周的时间，这一周，他就没有办法出境工作，只能是旷工了。

蔡奕平给自己定了一条规矩：遗失在她这里的所有证件与物品，她都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失主，把东西还回去。

说得容易，做到很难。

首先，找到失主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的人有电话，有的人一点儿线索也没有。蔡奕平就登录后台，从后台查阅丢失物品人的相关资料，有时候找到了亲属，有时候找到朋友。后台查不到的，蔡奕平就调阅录像，一点一点地抽丝剥茧，从中发现蛛丝马迹。

查到后，近处的人一般会赶来取走证件，离得远怎么办？蔡奕平也有办法——自掏腰包给人家寄回去。

一个人忙不过来，蔡奕平就抓爱人当劳工。丈夫丁晓俊成为她的义务快递员，帮助她跑邮局发证件。帮的次数多了，耳濡目染，丁晓俊也成了蔡奕平的同行者，一旦在工作岗位上捡到遗失的银行卡和物品，也学妻子给人家寄回去。

一个住在中山市的台湾老人，证件遗失后，因为不知道证件遗失在什么地方，就没有打电话询问。蔡奕平从证件上发现了一个物业公司的名字，于是，她查找物业公司，知道了这家公司在中山市，并通过物业公司联系上了老人。

老人非常感动，专程从中山赶到拱北口岸，一定要见见蔡奕平，一定要对她当面说一声“谢谢”。

见到开朗的蔡奕平，老人当场要认她做干女儿。蔡奕平谢绝了老人的好意，老人不死心，又一次来到珠海。最后，蔡奕平和单位的同事一起到老人家做了一次客，算帮老人偿了心愿。

之后，老人一直写信与蔡奕平保持着联系。

这样的感谢信，究竟收到了多少，蔡奕平已经记不住了。但每一份感动都留在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