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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啄木鸟》2021年第8期|猫小妖:尼莫西妮的眼睛(节选)
来源:《啄木鸟》2021年第8期 | 猫小妖  2021年08月17日11:09

小编说

毕业二十年后,几位校友相聚北京,当年的校花谭筠萍依旧葆有童颜,让已成油腻大叔的初恋男友江逐伦心情复杂。聚会当晚,谭筠萍校园时代的闺蜜郑小爽离奇身亡。警方发现这些同学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各种利益纠葛,早已让他们貌合神离。岁月或许会冲淡记忆,但记忆女神尼莫西妮的眼睛却洞察一切,唤醒了初恋男友的质疑。

尼莫西妮的眼睛

文/猫小妖

“我们把世界看错,反说它欺骗了我们。”泰戈尔在《飞鸟集》中如是说。我们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我们以为自己已经忘却,可是尼莫西妮永远不会忘却!也许你记得,或许你忘了,尼莫西妮就在那里,她的眼睛凝视着我们每一个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一 择日不如撞日

再次见到谭筠萍的那一刻,江逐仑才确定,自己也是想念眼前这个女人的,虽然有时候自己都没有察觉。二十年了,他和筠萍的交流都限于各种网络通信工具,从QQ到微信,都是文字,间或发个语音,对于对方的印象全部来自朋友圈里的那些自拍。可在电子技术如此发达的现在,一张照片在发到网上之前,可能经过了复杂的PS。否则,这女人怎么可能二十年一点儿都没变?人生有几个二十年?照照镜子,原来消瘦但精壮的身材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论怎样努力减肥都抹不去的大腹便便和白发斑斑的两鬓,难怪90后见了自己都毫不犹豫地称呼“蜀黍”。可照片里的谭筠萍依然是高中时代的那个小姑娘,白皙粉嫩的皮肤,忽闪忽闪的杏眼,红润玲珑的嘴唇,凹凸有致的身材,充其量也就是个大学女生的即视感,哪里有半点儿年逾不惑的样子?这女人一直这么不成熟,甚至可以说幼稚,对于感情,对于生活,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竟然以为修一修照片,自己就可以永远年轻。逐仑一直这么对自己说,他固执地以为自己还在怨她,为什么当年对于自己的离开听之任之,自己虽然选择了离开,却一次又一次地幻想筠萍找到自己,不肯放弃,哪怕只是咒骂自己负心也好。

走出地铁的那一刻,一种穿越的感觉侵袭着江逐仑诧异的神经,眼前的谭筠萍和朋友圈照片里的妙龄少女没有半点儿不同。如果说上学的时候她圆圆的脸蛋还有一些婴儿肥算是白玉微瑕,可现在已经出落成标准的鹅蛋脸,而且她的身高还长了几厘米。当年,虽然筠萍的身材很好,长着一双令人艳羡的细长腿,可是个子并不是很高,为此,她一直抱怨上天为什么不能多给自己三厘米,女人长到一米六八才是完美的。同学们都劝慰她:“上天是公平的,不能什么好事儿都让你赶上。”二十年里,江逐仑在反思自己和谭筠萍的关系时,也时不时自欺欺人地把筠萍的身高当成借口,打击筠萍,自己个子不高,要找个高个子改善家族基因。可眼前的筠萍看起来足有一米七五,高跟鞋也不过五厘米,这丫头高中毕业后又长了五厘米!

唉,我真是鼠目寸光。逐仑暗自思忖,本来就有些感冒的他有点儿恍惚。谭筠萍很爽朗地笑了,丝毫没有想象中的尴尬:“怎么?不认识我了?”筠萍一袭黑色的紧身吊带裙加上咖啡色的小外套,更显出身材凹凸有致。

“没,没有,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江逐仑一下晃过神来。

“哪儿有!我也老了。走吧,先请你吃饭。”说着,谭筠萍带着江逐仑上了自己的车。果绿色的甲壳虫,这就是谭筠萍的脾气,虽然这款车已经不再流行,也算不上高档,但是她只选自己喜欢的。当年,谭筠萍就说以后买车要买甲壳虫,好可爱!只是那时候她喜欢的是红色,看来,人的好恶是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的。江逐仑默默地想。

“你的眼睛?”见筠萍没有戴眼镜,逐仑有些惊讶,读书时,筠萍是高度近视加散光,可是因为眼睛太大,戴隐形眼镜总是掉出来,所以平时上课只能戴框架眼镜,当年还成了班里的笑谈。筠萍爱漂亮,只有上课时才会戴眼镜,平日里任凭视线模糊也不管,可现在这是在开车呀。

“做手术了,总是戴眼镜太麻烦。”

五分钟的工夫,车子驶进一家素食馆。筠萍提前订了包间,店内的装潢不算豪华,但是很典雅,古色古香,很有佛家韵味。江逐仑有些小感动,自己是素食者,为了迁就自己,无肉不欢的筠萍选择了吃素斋。看到筠萍点的菜,逐仑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了一下,满桌子的豆角,品种一应俱全。逐仑对饭菜一直很挑剔,很少有饭店能从他这里赚得好评。可是今天的席间,逐仑由衷地赞叹了一道橄榄菜四季豆。自从和逐仑定下今天的约会,筠萍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搜罗美食地图,寻找全北京好吃的素食馆,一家家地品尝,最终选定了这家以烹饪豆角著称的私房菜馆,因为从前逐仑最爱吃豆角,逢人就说,班上的同学都知道。

“你,还是一个人?”逐仑从未在朋友圈里看到过筠萍的家人。

“嗯,习惯了。”

逐仑有些负罪感,有时候他觉得筠萍因为他才没有像一般女人那样正常地生活,这女人虽然是全国著名的注册会计师,身价上千万,并且拥有自己的会计师事务所,可没有家的女人是不完整的。

“你呢?”

“我离婚了。”似乎怕筠萍有所幻想,逐仑顿了一下马上补充道,“又结婚了。”

筠萍有些恍惚,二十年了,这男人绕了两圈还是绕过了自己。“我以为你们永远不会分开,你们不是感情很好吗?”筠萍永远不会忘记当年逐仑结婚前掩盖不住的幸福感和信誓旦旦的诺言。

“感情好就不会离婚了。”逐仑似乎不想再提自己失败的婚姻。

筠萍似乎还想说什么,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只听她先是很兴奋:“真的?到哪儿了?几个人?”然后又看看逐仑,“好的,一会儿见。”

筠萍似乎有些为难:“端木和小爽他们来北京办事,一起来京的还有小爽老公德铭和咱们同学李翊。对了,还有江汉。”

“江汉,我那个发小儿?”

“对,你、端木、江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他们办完事来看我,你不介意吧?”

“你们一直走动呢?”

“只是微信联系,毕竟不在一个城市,本来端木还在北京,可是他辞职回家乡了,我们也有十多年没见了。其他那几个从高中毕业后就没见过。江汉当年还是从你这儿认识的,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如果你觉得不方便……”

“没事儿,权当发小儿到你这儿聚会了。真是择日不日撞日。”

二 再也回不到从前

聚会人数从两个剧增到七个,小小的甲壳虫肯定是坐不下了,于是,筠萍先带着逐仑回家换了一辆七座商务车,驶向约定地点,迎接多年未见的老同学。

要说,这些人里认识时间最长的有三十多年了,逐仑、端木和江汉是在三岁时认识的,是真正的发小儿。筠萍、小爽、李翊、德铭、逐仑、端木考上了重点高中,除了逐仑高中没有读完就辍学了,其他几人都上了比较好的大学。

下午两点半,车子到达世贸天阶,逐仑和筠萍下车走向端木一行。说实话,端木相比上学的时候似乎变帅了,没有了满脸的青春痘,俊朗的面庞得以显现,牛仔裤加上米色休闲T恤,看起来顶多三十岁。筠萍能隔着一条马路很快从人群里把他们五人找出来,全仰仗他了。另外四人浑身上下写满了岁月的痕迹。小爽已经是一个有些臃肿的妇人,一身宽松的灰色运动服,加上素面朝天,和筠萍站在一起简直是两代人。小爽旁边是她老公德铭,因为筠萍并没有和他同过班,所以印象并不深,这次见面只觉得他比上学时高了近二十厘米,而且多了小胡子,一身笔挺的正装,看起来像极了推销员。李翊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来芦柴棒一般的小身材,现在脑满肠肥,加上本来就矮,活像一个邮筒,他是真正的销售人员,所以也是一身正装。筠萍和江汉有一面之缘,当年江汉可是帅哥一枚,但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膘肥体胖的江汉已然看不出当年的模样,制服裤子加上黑色T恤,一眼就能看出他在公务员圈里混,要不是因为之前端木说了他要来,筠萍怎么也不会认出这是江汉。

筠萍兴冲冲地奔过马路,去迎接老同学,逐仑愣了一下,跟了过去。筠萍和小爽随即便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这对好姐妹在高中时亲得像一个人。大家似乎第一时间没有意识到逐仑的存在,直到筠萍和老同学一一寒暄之后,端木才开口:“交男朋友了?”

“你看看清楚,这是谁?”筠萍笑起来。

“你这小子,撒尿和泥儿的交情,都认不出我了。”逐仑嗔怪道。

“江逐仑!”江汉惊呼道。

之后,逐仑、端木和江汉抱在一起,眼睛湿润了。

小爽和德铭似乎有点儿尴尬,对视了一下,小爽拉过筠萍耳语:“有个事儿,一会儿少康也要过来。他找我和德铭有事,我说明天见他,他听说我们来看你非要过来……”

筠萍马上道:“没事儿,都是同学,聚到一块儿多不容易呀!从前都是小孩子过家家,谁会放在心里。”

正说着,远处走来帅哥一枚,如果说端木只是脸帅却输在身高,那么迎面走来的少康,从身材到颜值都是可圈可点的。岁月虽然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但那是沧桑的成熟之美,那张当年就酷似明星的脸丝毫没有改变,而那长年健身练就的身材,隔着冲锋衣就能感受到后面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

“康少。”德铭向少康走过去,这绰号一直保留着。

少康看见筠萍,脚步停在原地,脸颊有些微红。筠萍顿了一下,主动走过去伸出手说:“好久不见,老同学。”少康受宠若惊地和筠萍握了手,不知道说什么。

“咱们别在这儿说了,我都安排好了,今天去我在郊区的小院儿,咱们好好聚聚。”筠萍摆出东道主的架势,说着,带着大家冲着马路对面的商务车走去。到马路边,逐仑下意识地抓住筠萍,筠萍一惊,然后莞尔。

“你……学会过马路了?”逐仑有些许尴尬。

筠萍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向心直口快的小爽就怼了一句:“没有你在,她当然得学会自己过马路!”

瞬时,逐仑有些难过,刚刚几个小时的相处让他有了回到从前的代入感,被小爽这一怼,才意识到眼前的筠萍不再是之前的筠萍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除了怨自己,又能怨谁呢?

从世贸天阶到筠萍的小院儿有近两小时的路程,大家掩饰不住多年未见的兴奋,一路上聊得很嗨。小爽的话匣子一打开没人拦得住:“筠萍和康少真让人羡慕,一点儿都没变,是不是单身贵族都这么年轻呀?”

看到筠萍和少康有点儿尴尬,德铭忙推了小爽一下,转向李翊:“最近业绩怎么样?”

“还好。”李翊在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做销售,待遇还不错。

“你儿子简直是你的缩小版!”筠萍道。

“是啊,小家伙儿可聪明了!”李翊有些得意。

“虎父无犬子嘛,他爹可是清华的高才生。”端木有些酸酸地说。当年只有一个保送名额,排名第一的李翊以半分之差淘汰了排在第二的端木。结果那年的高考,大家考得差强人意,很多高才生的成绩令人大跌眼镜。端木就是其中之一,只能到山西上了一所一类本科;一直志在北大的少康也落到江西一所普通院校。几家欢喜几家愁,也有得意的,小爽和德铭这对情侣双双考入北大,感情一直延续至今,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

感觉到气氛有些紧张,好久没插话的逐仑说:“李翊,你还记得吗?当年你考试打端木的小抄,结果抄了一道错题,可端木交卷子时放颠倒了,那道题在密封时被钉到里面,老师没有判到,他没扣分,你扣了两分。”

“啊?我还干过这事儿?”李翊不认账。

“可不,你还是学习委员呢。”小爽附和。

筠萍莞尔:“陈年旧事,估计端木都忘了。我只记得,高考时我没发挥好,成绩不理想,哭得不成样子,班上的男生都不好意思来劝,只有端木和李翊安慰我。他是个善良的人。”

“李翊,你还拍过这马屁呢?”端木笑道,“不过当年筠萍太火了,万众瞩目的女神啊,是吧,逐仑、康少?对了,还有江汉!”

江汉连忙说道:“要不怎么说逐仑有福气呢,能追到女神,我们也只有想想的份儿。当时你们班上的鹏程、际平不是也在追筠萍吗?”

逐仑有点儿酸涩:“时光一去不复回,往事只能回味。”

“那时候,女生对筠萍全是羡慕嫉妒恨啊!”小爽发自肺腑地说。

“得了,我还羡慕你们呢。”筠萍有些不好意思,“你和德铭成绩又好,还不耽误恋爱,到现在感情还这么好,是真正的成功人士呢!”

德铭不自在地笑了一声,小爽挪了挪臃肿的身躯:“凑合着过呗,孩子都这么大了,是吧?孩儿他爹。”

“当着这么多同学,口不择言,不怕被人笑话。”德铭嗔怪老婆,转向端木,“当年你和筠萍同桌过吧?”

“是啊,当年为这个,班上可有不少男生妒忌我。我记得那时候,班上的男生每天都有一个项目,猜筠萍用的是什么香水,那味道闻起来特别舒服,可就是猜不出是什么牌子,什么香型。不过……”说着,端木淘气地把鼻子凑到筠萍身旁闻了闻,作陶醉状,“还是沁人心脾,不过好像换牌子了。”

筠萍莞尔,逐仑瞬时出了神。

三 有一种爱叫作放手

到了筠萍的小院儿,大家瞬间从刚才的怀念中挣脱出来。

“郊区空气可真好!”小爽满眼都是羡慕,“做会计师收入真好,现在北京寸土寸金啊!”

“没有啦,这房子买得早。”筠萍客气道,“晚上咱们在院子里烧烤,大家先各自回房间休息一下。德铭和小爽,你们住东厢那间最大的客房,西厢有五间房差不多大,你们五位男士自己分一下吧。现在是下午四点半,我也去准备一下,六点钟,我们院子里见。”

虽然是初秋,但是天气还是很闷,秋老虎真可怕!筠萍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淡紫色的家居服,披散着齐肩的头发,刚要上床休息,一阵敲门声响起。原来是小爽:“筠萍,他们一点儿都不绅士,几个大男人霸占着客卫,非得把我挤到你这儿来洗澡。”

“哦,怪我考虑不周,确实,你们共用一个卫生间,有点儿忙不过来哈。”说着,筠萍亲热地把小爽拉进来,给她准备了全新的浴巾和拖鞋。

小爽是个十分讲效率的人,干什么都快,不到五分钟,澡就洗完了。筠萍拿出一套新的家居服递给她:“你凑合着穿这套吧,我没穿过的。”

小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身衣服套在身上,穿上后小爽活像一个米其林轮胎人。小爽照了照镜子,自嘲道:“哎,胖成这样了,真羡慕你这种不长肉的人。看我这白头发都遮不住了。”她又转向筠萍,“筠萍,你就没白头发,不过,你的头发不像从前那么多了,是不是当会计师太累了?”

筠萍笑道:“没办法,用脑过度。”

“我的护肤品在房间,你的借我用一下吧。”小爽如同所有工科女一样,不是很讲究。

“在卫生间里,自便。”

小爽走进卫生间,看着梳妆镜旁边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暗自想:人家本来就美,再用心保养,我本来就没什么姿色,再不收拾,差距就会越来越大。不行,以后我也得对自己好点儿,免得德铭那个没良心的看我不顺眼,还美其名曰“审美疲劳”。众多瓶子里有一个大个儿的,十分显眼——“智齿专用漱口水”,小爽迟疑了一下,问:“筠萍,这漱口水?”

“前一段时间长智齿,把我疼得够戗,多亏了这漱口水。”筠萍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哦……”小爽意味深长地回应,“你和逐仑好久不见了吧?”

“二十年了。造化弄人啊!”

“可是,你们当初为什么分开呢?不是感情很好吗?怎么就不爱了?”

“不是不爱,而是……”筠萍欲言又止。

“而是什么?”小爽继续追问。

筠萍想了想:“有一种爱叫作放手……”

与此同时,几个哥们儿聚在德铭的大客房。德铭冲着少康说:“康少,你今天一定要来,是来看筠萍的吧?话说回来,你们俩现在都是单身,有没有可能往前走一步?”

少康有些窘:“决定权不在我手里啊!”说着,他看了看逐仑。

“我都结了两次婚了,这辈子和筠萍是没有缘分了,你要是真心爱她,我祝福你们。”

端木直视逐仑:“你真的不再爱筠萍了?她到现在还单身都是因为你。”

“不是不爱了。”逐仑似乎自言自语,“有一种爱叫作放手……”

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小爽洗好了澡,说是回房去给儿子打一个电话。筠萍来到厨房,开始准备晚上烧烤要用的东西,烤炉、炭、钎子、扇子等。筠萍平日里特别喜欢烹调各种美食,尤其是烧烤。她事先把猪肉、羊肉、鸡翅、大虾、香肠、板筋、生蚝一一腌制好,又专门为素食者逐仑准备了茄子、豆角、土豆、红薯,还有馒头片。一切就绪,筠萍打算去喊男士们帮忙往院子里搬东西,刚出厨房,就看见走廊另一头小爽急匆匆地拉住逐仑,“逐仑,你……筠萍……高中……”离得太远,筠萍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筠萍径直朝他俩走过去,问道:“逐仑、小爽,聊什么呢?”

小爽很不自在:“没,没什么,我要回房拿点儿东西。”说着一阵风一样钻进大客房。

“真是莫名其妙,她要说什么?”逐仑看着小爽离去的背影,对筠萍说。

“自然是想对你说什么的。叫他们几位男士出来,把东西搬到院子里去吧。”筠萍吩咐道。

很快,一切都准备好了,大家就座。

“逐仑,你还是一点儿荤的也不吃?”端木问。

“是啊,一点儿不吃。”

“看来这发不发福和吃不吃肉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江汉挖苦逐仑。

大家聊得起兴,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一向聒噪的小爽有些沉默,不知为什么目光总是时不时地瞟向逐仑。

“小爽,你不舒服吗?”筠萍关切地问。

“不用管她,更年期,天天神经兮兮的。”德铭有些嫌弃。

“胡说八道,我才多大,就更年期?你看我不顺眼罢了!”小爽快哭出来了。

“爽姐是挣钱挣疯了吧,触角都伸到我们公司啦!”李翊阴阳怪气,幸灾乐祸。

“你们说什么呢?为什么都欺负小爽?”筠萍打抱不平,“小爽,别理他们。”

小爽半天没说话,涨红了脸说:“我只是长智齿了,很疼。”

“智齿?开什么玩笑?”德铭不屑地说道。

“这有什么可开玩笑的,智齿就是很折磨人,是吧,筠萍?天天得靠漱口水镇痛,即使要拔掉,也得折腾很久。”

“是啊。”筠萍起身,“我去拿……”

端木窃笑道:“行了,别提筠萍的暗黑记忆了,估计她现在是谈齿色变。”

筠萍顿了一下:“我去拿点儿饮料。”说着向厨房走去。

逐仑感觉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筠萍长智齿了吗?没见她在朋友圈里说啊,端木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们的交流不像她所说的那样仅仅限于微信?

……

(未完,全文见《啄木鸟》2021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