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苹果法则

眼前的苹果

是时间的一个障眼法

它翻动甜蜜的白浪

证明一座宫殿

难以续存的塌毁

时间之眼，请紧闭

全金属外壳眼皮

证实一颗苹果

多可爱，它用掉三个世纪

来证明五秒半的

新鲜谈资

时间的姿势有许多

苹果是一个，青春

是另外一个

旧的

母亲所用的一切

都是旧的

即使搬了两次家

她用的东西还是原来的

我悄悄想丢掉的

旧藤椅，咝咝响的

旧收音机，她也从储物间

再悄悄搬上来

凑合着用，母亲

那一辈的人过惯了

苦日子

甚至有的东西买了新的

也还将就着旧的用

那些不合时宜的东西

直到不能再用，直到

新的也放成了旧的

好像只有旧的东西

才有一种被抚摸出的

暖暖的光

旧的才踏实

母亲总这样讲

父亲已离去二十三年

但母亲提到他

依然像随时可以

把他从旧日子里

唤回来

云彩收集者

朋友今天问我

是不是很久没出去走走了

他说他指的是步行

我说对啊我们这些准中年

不是工作所累就是要

解决各种家庭琐事

闲暇时间少之又少

他说那好等有时间

我们一起去走走

沿着泜河岸边

或者到柏人古城去看

格桑花海，走累了

坐在野地吃自备午餐

……

我仿佛已嗅到野外的味道

在拥挤的时间罅隙里

如同我最近读的一本

叫《云彩收集者手册》的书

积雨云、卷积云、卷层云

这些天空快乐的一瞬

我们因低头劳碌而不见

可它们却属于我们当中

任何一个肯于抬头看天的人

忽然想要做个快乐的

云彩收集者

或许明天就会遇见

最美的荚状高积云

时至中年

再没有什么值得愤怒

书写，中年的病痛之身

让他缓慢下来

一叶落而知秋

今天他和朋友谈起

一片叶子足以激荡整个秋天

之前他不相信

一叶障目，他有草原、森林、天空

甚至还有远方的海

现在一枚小小的药丸

足以让他心安

困顿的中年之旅

竟让他有了平和心态

世间很多的事物

被眼睛施以幻觉

他不再相信眼睛看到的

甚至有的东西他闭着眼睛

也能够看得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