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南野:以《语言繁华》给出一个冷峻、干净、理性的诗歌样本
诗人南野。
精心准备多年,杭州诗人、学者以一部诗集《语言繁华》归来。
南野,对于许多诗歌爱好者来说,是一个值得尊敬和羡慕的名字。南野,诗人,诗歌理论家,20世纪80年代中期崛起的中国先锋诗歌中极具独特性的一位,中国新诗潮代表诗人之一,现为浙江传媒学院教授。出版有诗选集《在时间的前方》、《纯粹与宁静》,文论集《新幻想主义论述》等。
“在时间的前方,有人看见了曙光,有人看见了愈加浓重的黑暗;有人接受了洗礼而重获新生,有人宁愿沉入黑暗而不仰人鼻息。南野眺望到的是那些因艺术作品自身的巨大力量而使时间改变了弧度的艺术家,他们仍在时间的前方,踽踽独行。”有评论家这样评论诗人南野。
这些年来,无论中国诗坛起起伏伏,诗歌的热度起起伏伏,南野始终默默走着他的路,读书,写诗,他写小说在《人民文学》等刊发表,贯穿着他冷峻、干净、理性的诗人风格。在一个很长的时间跨度内,南野在诗歌界的地位是不能让人漠视的。
有人说,南野的诗有贵族气质,也有人说,南野的诗,是知识分子写作。
有人说,读南野的诗,你会为他诗歌的语言和意象的纯粹性而折服。
《语言繁华》是南野2014年至2020年的诗歌精选。南野诗作文字精美、简洁,充满了自由想象的魅力,但又展示了当下生活的种种状态。其诗歌写作越过传统田园牧歌式的书写,创建出具有哲学质地的独特风格和现实场景语象,对语言与结构有着充分的使用和发掘,尤其是以一系列抒情短作对现代城市生活景态的复杂意味进行探寻与刻画,将思想的深刻与表述的幻美平衡结合,极具艺术性和哲理性。
【一场关于南野诗歌的对话】
5月24日,杭州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于恕园7号楼200座剧场举办“语言繁华”南野诗歌艺术对话赏读会。本次活动邀请中国新诗潮代表诗人之一,诗选集《在时间的前方》,文论集《新幻想主义论述》作者南野作为主要嘉宾。著名诗人和诗歌评论家赵思运、《诗建设》主编泉子和来自浙江传媒学院的著名学者朱晓军教授作为对话嘉宾。本次活动对话主持为当代著名诗人和诗歌理论家、杭州师范大学国际诗歌交流与研究中心主任晏榕。
正是5月天,活动伊始,黄佳宇同学朗诵了南野创作的诗歌《燃火的五月》,慷慨激昂的诗句振奋人心。随后,嘉宾们登上舞台展开诗歌对话。对话主持人晏榕先生评价南野的诗歌具有诗学指征意义。在诗歌群体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八十年代,南野就像一头孤独而坚韧的犀牛,坚持着自己对世界的独立判断,走上了与群体性写作风尚全然不同的一条个人写作的道路。南野诗歌对后现代生态、动物视角、语言危机等命题的切入,是当代诗坛的宝贵财富。
随后南野与在场的各位分享了他诗歌创作的两大中心要义,一是诗歌与当下城市生活的关联。不同于认为只有田园才符合诗歌气质的传统观点,南野认为诗意就在城市生活的现实当中。他追求并善于在城市的喧闹中体会诗歌的意境,踏上了一条开辟诗歌新方向的探索之旅。二是形成了“新知识分子写作”的风格,追求语言的精粹和哲学性思考。
针对当今诗坛现状,赵思运教授指出,诗歌应当具有立体性和多义性,要勇于探索、揭示生活的复杂性,而不是停留于标签化的写作和脱离现实的幻想。诗人泉子对南野诗歌中的意象进行了深度剖析,点明了南野孤傲冷峻的诗风,和其重新建立信仰的力量。学者朱晓军在支持南野“反叛”传统、批判庸众的先锋精神的同时,鼓励诗歌语言的精粹化,呼吁将现代诗歌带回人们的学习与生活。
【一段“寻找诗歌”的历程】
2012年,南野出版了《结构精神分析学的电影哲学话语》一书后,就准备全面地回到诗歌写作中来。但他发现,“我的语言感觉很大程度上仍然滞留在学理的范畴,在话语层面上它依然执着于精确的陈述与推理逻辑。我需要尽可能地恢复诗言语能指的具象生动与隐喻的丰厚度,以及断句和组词的那种诗独有的结构功能与节奏律动。”
直到2014年,南野有一段时间闲余在读瑞典作家亨宁•曼凯尔的犯罪小说,他被小说中人物情态和自然景态刻画的那种具有宽阔苍凉意味的笔触吸引了,让他不时有深入语词之境的冲动。于是,他开始写《海岸与暴风》这组诗,有了自己的诗歌语感归来的知觉状态。
“第二年,写出《老虎的残骸》一诗时,我想我可以像一头老狮子继续漫步诗歌这一片莽原了,并且这是更为纯粹的重新阅读与书写的地域。当然,这也就是我熟悉的一直不无新意的简单的生存与生活构图。”南野说起自己这一段“寻找诗歌”的历程。
《语言繁华》一书,择选出2014年之后的诗作约150首(主要为短诗),并收录两篇对现代诗歌经典重读的文章。总体看,《老虎的残骸》和《语言繁华》是系列性的诗歌短章,《黑猫公园》是长组诗或相当于一个长诗。全书分为三卷,第一卷《老虎的残骸》包含“书写幻象”等几个区域,基本写于2014至2017年。
“我想这部分诗作主要提示了当下生存的某种真实,它又是我作为一个诗写作者尽可能的自由想象的写照,并力图容纳进一些哲学性质的广阔描述与体验。”南野说。
南野分享了这部诗集的创作过程——
“2017年开始,我的写作趋向缓慢而倾注。我感觉到了词语想象和沉思在某一方面的双重活跃,到2019年我已陆续写下了《黑猫公园》共12章。对于这首或这组诗所涉及的自由主题,在诗作前言已指明它应被理解和表述为哲学的问题,同时与无意识的幻象建立起充分关联。黑猫公园因此图写出的是一个美学物语,充溢着艺术本身或语言性的困惑和无解之谜,但不乏语境生动之美和言语的快感。在探寻这样一个具体概念(或存在物)的过程里,我发现我的写作实际上陷进了哈姆雷特式的迷局。一个开始时明确的探求目标,在寻觅解析中变得繁杂庞大和模糊,甚至更加抽象,其进展就像哈姆雷特剧由明晰的复仇线索逐渐走向暧昧的哲学性思考,由确定的行动转为独白式的犹疑不决。因而在此诗歌的语言场景中,我似乎在搜寻,又仿佛在建构,却一直似乎在回旋往返,几乎陷于幻想式公园的迷境。
“第三卷《语言繁华》从2018年开始持续在写,可以说是一系列的抒情短作深入现代城市生存景态的复杂意味的探寻与刻画。实际上我喜欢与沉陷于都市的生存现实与其语式,高楼林立与道路纵横,人群来往不绝,无从确定其目的地,相互陌生却提供着安全感与某个层面的自由形态。每一个具体人生都有可能凸现出和刻印下某些事件或某些词,某些场景和一类句型,直至某些幻象及其繁复语境。在我就譬如沉默者、哀伤之容、大厦的暗影、低吼的河流、酒精中毒、控制的欲望、疾病疼痛与药物、纷繁的娱乐、动物园、高速运动的列车和疲惫感十足的卡车、残破的老虎狮子和孤鹰、守望于路口的学者般的乌鸦以及具有美学意义的猫,诗歌无疑是一种个体烙印深刻的话语重构与重述。我亦以此为抒情。
“对于我的这一些诗歌,有读者读后称之为“悲怆写实”,确切地说就是这样主观的悲怆写实。我的诗写作认可的是一种知识优雅的后现代风格,形式感、拼贴、结构与暧昧、不确定性,无本体与非使命感,显然的都市话语与场景。对此我期许直接越过传统田园牧歌式的书写,无论就记录或创制而言。我亦确实企图构制或者说维持生存图景的复杂和暧昧性,在诗歌中我普遍地倾向于哲学意味的沉思与感伤,然而我拒绝提供任何确定性的人生哲理。我期望创建融有哲学质地的独特风格的语象,对语言与其结构有充分的使用和拓展,能够以灵动的词句切入与展示存在的芜杂片段。期望想象愈加开阔,构造出奇异而又质朴且从容沉郁的语境风格,将思想的深刻与表述的幻美平衡结合。”
《语言繁华》附录所收两篇读诗的文章,是诗人南野以后结构范畴的美学理念重新读解经典现代诗的一个尝试。同时也呈现了诗人眼下所持的诗歌观念,其中一文则涉及他对自身写作的些许溯源和写作方式的稍许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