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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逸尘:以“带刺”的写作,不断践行批评实践
来源:文学报 | 张滢莹  2021年05月29日10:08

当我们通过评价和议论表达自己对于文学作品的看法时,哪种才是正确的“姿势”?类似的疑问,不仅引发了多年以来对于文学评论中理性和感性究竟孰优孰劣,或者应该如何占比的讨论,也使得关于文学批评是否有“标准”这一问题屡被提及。以评论家傅逸尘的《文学场:反诘与叩问》推出为契机,在华师大教授、评论家黄平的主持下,多位沪上评论界的有生力量做客思南读书会,就相关问题展开探讨。

以傅逸尘的自身感受,不仅在文学批评和文学创作之间存在“脱节”情况,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之间也有“脱节”的现象,由此,“文学批评越来越圈层化、机制化”。而他对于文学批评的理解和想象,应当是一种了不起的互动,“简而言之,批评本身就是文学创作的一部分,批评不是在做学问,也不是知识的生产,文学批评是我视作生命的一部分,通过这样的问题、叙事和表达,想要流露我的个人情感和思考、思想的轨迹。”

事实上,在这一代年轻的、均出自学院体系培养的批评家身上,始终存在着一种突破与重新寻路的冲动。数年前推出的“述而批评丛书”中,多位上海青年批评家就以精深的思考和尝试性的笔法,展现了各自对于文学批评的独特思考。而在傅逸尘的这本新作中,则浮现了另一种面向——以“新笔记体批评”的方式,他的“反诘与叩问”不单是对于作品文本和作家的提问,更是对于文学场域、文学生态的发问。“借用古典文学中的这一种文类,我想要呈现的是我们读书或是做文学批评那瞬间、即兴的思想迸发。”傅逸尘如此阐释,“尽管可能不成熟,也可能有前后龃龉和矛盾之处,但当时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或者这个作品在彼时彼刻穿透了我的身体,从我的身体当中流淌出来,一定会带着我个人的情感和我自己的生命经验。”

军人和评论家,是傅逸尘身上最鲜明的两种身份印记。《思南文学选刊》主编、评论家黄德海认为,军人身份带来了他专论作品中的诗性、浪漫、铁血,而写“新笔记体批评”时,流露的则是率真与童心,这都是属于傅逸尘的不同面向。他也同意傅逸尘的看法,认为文学评论是一种写作,只是存在一个约束:必须与作品有关。对于文学批评是作品的附庸,或者说评论是作品的指导的观念都是误解。“文学批评和文学写作的关系,应该是不知道从哪里来,都走到了这里,打个招呼,就各自继续往前走。”

在傅逸尘看来,文学批评中既有来自于现有文学理论的部分,也有来源于作品本身的部分,留给批评家进行独立思考、独立表达的部分并不多,而这部分空间恰恰是非常珍贵的。通过笔记体的方式,以随感、随笔式的记录,将当时所思所感记录下来,是他当下于“新笔记体批评”中特别的乐趣所在。“逸尘的‘新笔记体批评’给我们一个提醒,人的整全性的智慧是不应该被你的身份和职业所分割的,也许正是这样的‘笔记体’,通向了他整体、整全的人的性情。”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评论家金理表示。

如《上海文化》副主编、评论家张定浩所言,傅逸尘的评论中,有着平正、平视和平易的写作态度。而在这本新作的阅读中,他也看到了傅逸尘对于别林斯基的推崇。“在别林斯基那里,文学就是人生,就是社会,中间没有所谓虚构的分野。他的语言也是流淌式的,谈论自己的事,谈论对社会的见解,也谈论对作品的见解,这几个层面是完全一体的。别林斯基在批评中的冒险,是一颗灵魂在好的作品中探险的过程。”当这种整体性体现在中国笔记体的传统中时,许多人只见其琐碎,却不见其整体,这在张定浩看来是十分可惜的。“这种破碎只是一种表象,背后是对更完整自我的要求,甚至是否能看到过往文学传统的完整性、是否能把握整个文明的传统完整性,笔记体要求你在这两方面都有非常深的探索,这是对一个人更高的要求。”

“当我们使用‘新笔记体批评’时,并不应当更放松,而是更紧张,因为你要打破局限去尝试,尝试的说服力在哪?只因为它能比既有的更好、更强悍。”在黄德海看来,“新笔记体批评”的目的不是为了拼接和重复旧传统,而是在文字中呈现出更精细、更准确的写作面向,并形成整全性,这种不断的尝试是充满艰辛的。“这样的尝试,对我个人来讲,是不是比以前更好了?”这对傅逸尘来说是一个艰难的问题,也充满忐忑。“我会抱着很多未经打磨、带刺的东西,不断地践行自己的批评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