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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帖
来源:文化艺术报 | 王祥夫  2021年02月24日08:09

昔年去太原,行至离柳巷很近的老鼠巷,便忍不住要踅进店去买碗那里的元宵吃,平底大黑碗,十多个爽白的小元宵,也没什么好滋味,只是一味的甜。但若在家里,要吃元宵非得等到元宵节这一天,而老鼠巷的元宵却是一年四季有得卖,再就是去成都吃赖汤圆,个头比北边的元宵大出许多,真是肥软可口,元宵难道可以说肥软吗?你用筷子夹一个软软糯糯的赖汤圆来看看,那感觉,是不是?说到元宵节,其实亦没什么好说,一是吃元宵,二是看花灯。小时候最喜欢的灯是“走马灯”,喜欢它会不停地旋转,即至家大人亲手给我做一个,又手把手教我做,竹篾红纸,麻纸麻绳,慢慢糊起,直做得桌上案上到处都是糨糊和红颜色,家大人亦不会说什么。但自己做的灯自己也不会特别地去珍惜,点一截红蜡烛在里边提着跑来跑去,后来便觉无趣了。再就是用一片硬纸壳,上边用小刀镂出飞鸟来,然后用这纸壳做灯罩,跳跃着的蜡烛被点着后,光线把灯罩上的飞鸟映在墙上,因为光的跳跃,映在墙上的小鸟便有飞动的感觉。而这也只是玩几次,久玩亦无趣。前不久看日本电影《利休》,忽然看到了电影里的利休也做了这样一个灯罩,用灯光让鸟在墙上飞动,便觉得这部电影里的生活都只在身边。古时的元宵节看灯并不说是看,而是要说“闹”,闹花灯。其实也只是人看人,月下灯下,光线朦胧,不美的人也像是美了几分,灯光是朦胧的,而心情也会跟着朦胧几分,只这朦胧二字,便让一世界的风物光影却都像是比平时亮丽了许多,这就是元宵节,古时今时的看灯,其实也只是你看我我看你,心和眼并不在灯上。并不像民间小戏《闹元宵》那样,一对青年男女只在那里说灯,这个灯那个灯从头说到尾,是几近疯话。鄙人总以为在这样的晚上,有情人两两相会,是应该你看我我看你才对,是往灯光稀疏处走才是,谁会真心去看灯。

古时的元宵节,重要的人物是灯官儿,但查遍诸书,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灯官是临时性的职务,还是长期的,更不知道他是几品。还有就是鄙人很想知道他的官务是什么,是监督做灯,或者还负责往下分发灯油?总之戏台上的那个灯官儿是戴黑帽穿红袍、黑靴地上来走几个圆场然后下去而已。说到元宵节,实在是没什么好说,人的喜欢有时候是说不清道不明,而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才是真正的喜欢。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只一个约字,让人只觉一世界都是喜滋滋,岁月流丽,月上中天,是旧月光亦会有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