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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届“十月诗歌奖”揭晓,用诗歌叩问时代精神
来源:澎湃新闻 | 范佳来  2020年12月06日10:38

12月5日,中国惠安·第十届“十月诗会”在福建泉州市惠安县开幕,由北京出版集团、福建省作家协会主办,十月杂志社、惠安县人民政府承办。华清、扶桑、马骥文3位诗人荣获“2019年度十月诗歌奖”。

获奖篇目分别为华清《上个时代的夜莺及其他》(发表于《十月》2019.4期),扶桑《心的时辰》(发表于《十月》2019.1期),马骥文《回形楼梯》(发表于《十月》2019.3期)。同时,一场有关“新时代诗歌与现实主义精神”的研讨会也于现场召开。

开幕式现场,中国作协副主席吉狄马加表示,“十月诗会”已经举办十年,今年具有特殊的意义。作为诗人,要看到一个国家处在什么历史方位。真正伟大的诗人、作家要站得更高,来看待当下的时代和趋势。当前处于国运上升的大势,正是加强文化自信的时候,要传承好五千年的文化。对现实主义文学精神的认识,还是要回到写作本身。“作品能不能反映这个伟大的时代,真正和时代发生关系,这是对写作者的考验。”

“如果不能秉笔直书,就不需要诗人存在”

研讨会现场,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张清华(笔名“华清”)表示,近年来在文学圈内,一个显著的现象是无效的语言活动逐渐增多。“例如火遍一时的脱口秀节目,在观看的时候会带来快乐,但是说完之后完全回想不起来到底说了些什么,语言仿佛变成了一种幽默游戏。”另一种显著的现象是,语言出现了陌生感,例如他在读郭敬明笔下的《幻城》时,感受到语言本身很华丽,却不知其表达的内涵。

“幸运的是,随着时代和科技的发展,人们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地局限性,在局限中寻找精神生活和语言生活的现实感。什么是现实主义的文学精神?就是既要讴歌,也要秉笔直书,诗人如果不能秉笔直书,那就无需诗人存在。”张清华表示。在他看来,当下诗人的写作类型越来越多样化,既有茁壮有力的大树,亦有蓬勃生长的小树,形成繁荣而丰富的文学生态。

在重庆市作协副主席李元胜看来,有关诗歌写作的现实主义是一个广阔的议题,其中蕴含的每一个子命题都需要讨论很久。“我们经常犯的错误是,把现实主义看的太简单。中国当代诗歌非常多元,整体上处在复杂的进化中,几乎所有的题材都在被写作,无人光顾的角落实在是太少了。但即使是这样,我们对整个时代的把握、对更广阔的现实的把握仍然只是刚刚开始。面对尖锐的现实挑战,如何不顾一切地书写?这不仅仅是需要诗人们的努力,还需要发表平台、以及社会各方面的宽容和支持。”

《西部》杂志总编沈苇认为,诗人在现实面前是弱小的。“诗人弱于社会平均值”描绘了个体在时代和现实之中的处境。如今,诗歌和传统文学面临前所未有的困境,网络文学、娱乐产业的兴起,极度冲击了图书和出版行业,文学期刊与纯文学几近面临“垂死挣扎”。但在此同时,也必须看到人们对文学的喜爱并没有因此消亡,现存的诗歌网站有上千家,日产量相当于一部全唐诗。

正如穆旦曾经所说:“我特别主张要写出有时代意义的内容。问题是,首先要把自我扩充到时代那么大,然后再写自我,这样写出的作品就成了时代的作品。”如今人们面临的问题,并非是文学的写作者太少,而是能刻画时代、记录时代的杰作太少,现实主义不是守旧、僵化、固步自封的概念,而是与时俱进的。为了写出更出色的作品,沈苇认为,“诗歌仅仅体验自我是远远不够的,更需要体验他人。对他人苦难的同情,并非使我们显得高尚,而是隐含了强化灵魂之活力、体验自我之力量的朴素愿望。”

文学要围绕人性和心灵展开

疫情之后,这是武汉诗人张执浩第七次出门。在他看来,“人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化作文学的经验。人性中所自带的生命之韧性与默默的善意,这是人类绽放的对生命的反思。诗歌应该拥有强烈的悲悯意识,有尖锐和独特的窥见,这也是文学的意义所在。”

“1999年后,中国的文学格局发生变化,谈论文学变得越来越艰难。每个人都拿着话筒时,就不再有人安静地聆听。”张执浩说。疫情让他对活着的意义有着新的追问和思考。“梅花落完之后/白玉兰又开了/火车穿过我们的头顶/江水绵绵不绝/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在武汉解封的第二天,他来到阔别已久的江滩散步,写下《汉阳门的春天》。

获奖诗人扶桑是一位主治医生,她一直以来都关注着个人心灵的现实主义。她认为,文学要围绕人性和心灵的问题展开。“要从个人最熟悉、最了解的生活出发,也要从心灵的苦闷和困境出发。”而在诗人刘阳鹤看来,面对新兴技术、网络科技的挑战,诗歌可以呼应这些问题。无论是小说家、散文家还是诗人,文学与人类是相互依存的,诗人通过语言空间塑造的作品,可能超越对现实的理解,从而与人类未来的命运遥相呼应。

另一位获奖者、90后青年诗人马骥文告诉澎湃新闻记者,他从高中开始写诗,迄今已有十余年,在他心中,诗歌与“现实”息息相关。“诗歌是我解决生活困惑的出口,当遇到印象深刻、或是重大的社会事件,我喜欢用诗歌的方式来记录,这也是我表明自我姿态和回应的一种方式。”

在他眼中,如今的青年诗人创新意识更强、对自我的认知也更为丰富。他们的语言风格强烈,且在写作中更敢于挑战实验、先锋派的书写方式,展现出勃勃生机与创造力,已成为诗歌写作中不可忽视的力量。

“当前最大的现实是我们脚下的土地惠安。”泉州本土诗人陈志传介绍,福建虽然地处一隅,却一直是中国新诗创作的重镇,这里涌现过蔡其矫、舒婷、安琪、汤养宗等等一大批杰出的诗人,“惠安诗群”正是其中重要一支,诗歌爱好者众多,已形成独特风格与文学传统。“请人们记住,在海峡西岸遥远的偏僻的地方,有那么一群热爱诗歌、喜欢诗歌、愿意为诗歌付出的不合时宜者。”

【附:“十月诗歌奖”获奖作品与获奖理由】

《上个时代的夜莺及其他》

作者:华清,原名张清华,1963年10月生,山东博兴人,文学博士,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副院长,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执行主任,北师大当代文学创作与批评研究中心主任,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主要从事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与批评。

授奖词:张清华以强力批评家身份活跃当代诗坛,同时又变身诗人华清实践诗歌创作,为读者奉献出了众多极具分量和特色的诗歌佳作,《上个时代的夜莺及其他》就是其代表性作品之一。这组诗既有当下日常场景的呈现,又有对往昔的回溯和未来的瞻望,诗人严峻的目光穿梭于不同时空,时而见证,时而指认,即使壁立幽微也洞见光明与人心,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华清诗歌兼具抒情和哲思的优雅品质。鉴于此,授予诗人华清《上个世纪的夜莺及其他》2019年度“十月诗歌奖”。

《心的时辰》

作者:扶桑,1970年10月生。主治医师。曾获《人民文学》诗歌奖等多种奖励,入围2010年华语传媒大奖年度诗人提名。部分诗歌被翻译成英、德、日、俄、法、韩等国文字。 著有诗集《爱情诗篇》《扶桑诗选》。

授奖词:扶桑的诗歌写作,有严密的内在精神上的诗学系统,并且一直在不间断地朝向文明自我更新,其起源来自她个人精神中的萨福、狄金森、茨维塔耶娃、阿赫玛托娃、索德格朗等等,这些伟大的心灵在扶桑的精神世界里淬炼着她语言中独有的情感、呼吸与忍耐,以及孤独、激情和想象,所有这些,共同构成了她在文学中的坐标与文学地图。鉴于此,授予诗人扶桑《心的时辰》2019年度“十月诗歌奖”。

《回形楼梯》

作者:马骥文,1990年出生,诗作见于《诗刊》《上海文学》《十月》《飞地》《回族文学》等刊,出版有诗集《唯一与感知者》(中国青年出版社,2017),曾获首届草堂诗歌奖·年度青年诗人奖、第十一届未名诗歌奖、第六届光华诗歌奖等。

授奖词:青年诗人马骥文的诗歌里有一种清晰的连接宗教与万物本源的声音。因此,对于他来说,写诗既是危险的,又是智慧的。他的诗歌在通往光的源头与理想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忠实于常识、并承担着语言对他“心中闪过所爱的全部”重新命名的雄心。鉴于此,授予青年诗人马骥文《回形楼梯》2019年度“十月诗歌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