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作家·微刊｜赵平：馨香味长
记忆中，老家有一棵古老的桂花树，这棵树长在离村子两里远的悬崖旁的石缝间。这棵桂花树离村子虽然远，但到了每年的八月，它开花散发出来的香气却弥漫了整个村庄。
一晃离开老家三十多年了，也不知那棵桂花树长成什么样了，但老家桂花树在石缝间顽强生长，散发馨香的美好画面一直萦绕在心间。
这几天，行走在家乡小城雍江河畔小道上，扑鼻而来的是丹桂的馨香。这熟悉的香味，与三十年前老家那棵桂花的香味是那样的相似，于是不自觉的把它当成老家的桂花香了。
其实，不管是老家那古老的桂花，还是如今小城雍江河畔两旁这些新桂，它们都是桂花家族。不同的是老家那株古老桂花树只在飘香时节，人们才会想起它。而今雍江河畔两旁这些栽种的新桂就不同了，你看它们分列在小道两旁，晴天为过往的人们遮阳，雨天为出门忘带伞的人们阻雨。这一株株葱郁的桂花树，俨然一把把天然的伞。正午时分，几位喜欢下棋的老人会搬上几根小凳，相约来到桂花树下，铺开棋盘，悠闲的对弈消夏。他们的四周，不知何时围满了一圈又一圈的嗜棋人。此时的桂花树，犹如一把大大的遮阳伞，正好为对弈观棋的人们撑伞送凉。有时天气突变，路边那些忘了带伞的，一阵小跑，纷纷躲到桂花树下来，乐呵呵的聊天。
夏日的傍晚，你若行走在河畔道旁桂花树下，定会从树冠丛中飘来一连串蝉的乐音。这桂花林中的乐音，悠扬婉转，此起彼伏。吸引了一大群好奇的孩子蹦跳着来到桂花树前，一个个争先恐后举头寻觅，寻觅藏匿在桂花林中唱歌的乐音仙子。可任他们怎么凝望，怎么寻觅，就是找不到蝉的影子，而那美妙悠扬的的乐音却源源不断从桂花林中飘出来，勾起那群天真的孩子们在桂花树下无边的遐思。
一个星期前一天的早晨，我早起上班，匆匆经过雍江路旁那一长排的桂花树时，一缕桂花的馨香飘然而来，瞬间沁入心脾！我不由得欣喜的停下了脚步，立在原地，抬头仰望就近的这一树的桂花，希望能从中寻觅到它美丽的一朵花苞来。我睁大眼睛，仔细寻遍了那棵桂花树的上上下下，遗憾的是一直找不到哪怕是一朵待放的花蕾！尽管没有收获，但我仍然非常的开心，因为我有缘大清早遭遇我最喜欢的久违的桂花的馨香！
这几天家乡一连下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细雨，人们大多蜗居在家。而我，却喜欢在雨中信步闲游，特别是喜欢在雍江河畔小道两旁的桂花树下漫步。尽管天空一直飘着细雨，但它始终阻挡不了这些桂花的生长的势头，那一树一树的桂花，早已悄悄的孕育着花苞，积蓄着力量。也不知是哪一天的晚上，它们突然相约盛开了！怒放了！这时的整个小城，全都笼罩在这一片桂花的馨香中！
漫步雍江河畔，徜徉桂花树前，突然我发现其中一株桂花的枝丫上盛开着一朵特别洁白的桂花！那朵桂花，在雨露的沐浴下显得格外耀眼！看着那朵耀眼洁白的桂花，我不由得想起我曾经的好同事，一位已故的救人英雄。
曾记得三年前的秋天，他在离我现在站立的位置一百米左右的狮子桥附近，发现有位老人不慎落水，来不及多想的他，从路边飞奔而下，他来不及脱衣服，纵身跳入雍江河，与人合力救起了那位不慎落水的老人，然后悄然离去，当时他没有留下哪怕是一丁点的关于他的任何信息。直到后来大家多方的寻找，终于才找到了他。为了表彰他的英雄行为，那一年的秋天，在桂花飘香的时节，在学校的操场，为他举行了一场隆重的表彰典礼，孩子们为他献上了一大束盛开的洁白的桂花！
不幸的是去年他因突发疾病，医治无效，匆匆离开了人世！对于他的离去，家乡小城的人们一直沉浸在无比的悲痛之中!
今天，小城的桂花又开了，愿他在天国也能嗅到这洁白桂花的馨香。他就这样匆匆的走了，但他不惧危险，挺身救人的美丽瞬间一直定格在人们心田。他虽然走了，但他舍己救人的宝贵精神犹如这洁白桂花的馨香，值得今天的人们久久回味！
我收回思绪，继续沿着河畔小道旁那排桂花树往前漫步，突然一束斜生的桂花的丫枝，横在我面前，挡住我去路。这束桂花，叶靓花艳，绿彤相间，在对生的叶片的腋窝处，镶嵌着无数红彤彤的盛开的桂花朵儿。这些桂花朵儿，朵朵绽放，瓣瓣惹眼。我非常好奇，其他的路边桂花的桠枝都自觉的往高处伸长，只有这束桂花，硬是往低处斜来，将这么多鲜艳的花朵毫不遮掩的绽放在我的眼前，难道它就不怕被我一伸手就将它们全都顺走吗？！
看着这束斜生的不惧生死的桂花，不禁想起中央电视台13频道最近播放的我们家乡一位民警杨应学的新闻来。新闻中介绍说，杨警官是贵州省瓮安县高水派出所的一位民警，当天接到珠藏镇丰岩村村民王永碧的求助电话，说自家一头四百斤重的肥猪掉进了粪坑，怎么弄都弄不上来，现在情况危急，请求帮助！接警后的杨警官，迅速赶到丰岩村村民王永碧家，在多次捞取无果的情况下，他带上绳子，不顾粪水脏臭，毅然跳进粪坑。为了帮村民救出这头大肥猪，杨警官全身浸泡在粪水中，满身都是粪水，在大家齐心协力努力下，终于救出了这头掉在粪坑中的大肥猪，及时为村民挽回了损失。这头大肥猪，是村民一家全年的收入。从粪坑中爬出来的杨警官，满身的粪水，脸上除了牙齿是白的，全身上下被粪水敷得全黑。看着老乡的大肥猪终于获救，他开心的笑了！
电视镜头前的杨警官，穿着那身被粪水敷脏了的迷彩服，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我突然觉得当时的杨警官的形象，就像眼前这束横在我面前的斜生的不惧生死的耀眼的桂花！这束斜生的不惧生死的特别的桂花的馨香，顿时弥散在杨警官的四周，弥散在整个丰岩村的上空，弥散在家乡小城的每一个角落，弥散到更广阔的天宇！
桂花的生命力极强，它不择环境，不惧风寒，即使长在悬崖峭壁，照样长出精神。有人欣赏，它奉献绿荫；无人青睐，它照吐芬芳。正如老家那株山野里石缝中古老的桂花树，上百年来，一直默默的奉献着绿，定时吐露它特有的芬芳！
想到家乡的那棵长在悬崖石缝中顽强生长的古老的桂花，我不禁又联想到几天前驱车四十余公里，去到紧邻朱家山原始森林不远处的一个村寨，采访的那位双目失明二十余年的农民朋友，自立自强的山村“道德之星”邓良福的那些事来。
邓良福双目失明二十余年，凭着自立自强的精神创造了人生奇迹。他不等不靠不要，凭自己勤劳的双手学习编撮箕，养活了自己，养活了一家人。他勤俭节约，靠多年积攒的钱修建了新房，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新居。他凭自己长时间在黑暗中反复辛苦的摸索，终于学会了酿酒技术。二十多年的辛劳，二十多年的付出，如今的他，早已走上了脱贫致富的道路！成为远近闻名自立自强的典型！他几十年来自立自强不等不靠不要的精神，感动了大山里的人们，感动了山外的干部群众！在他的家里，摆放着一尊金光闪耀的奖杯，上面镌刻着“道德之光，感动瓮安”八个大字，这是瓮安县道德模范评选委员会授予他的奖杯！
在我的心里，邓良福自立自强脱贫致富的精神就是人间一株葱茏吐芳的桂花！它虽生长在大山深处，但它绽放着它特有的绿意，散发出它独特的芳香，这特有的芳香飘向了四野，飘向了远方！
自古以来，这些人间的桂花树啊！春夏秋冬，你吐绿蕴氧；斜雨朝阳，你自吐芬芳。都市路旁，你遮阴送爽；山野石缝，你自坚强！......
你这人间的桂花树啊，吐芳靓影之时节虽如流星划过，但你散发的馨香余味却引人回味悠长！
赵平，贵州瓮安人，中共党员，瓮安县赋学会副会长，中学语文高级教师。部分作品发表于《贵州作家》《贵州日报》《贵州教育》《夜郎文学》《黔南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