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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山诗歌的古典情怀与现代焦虑

来源:《中国当代文学研究》2020年第5期 | 李洪华  2020年09月16日15:44

内容提要:本文从生命意识,现代焦虑、后现代美学三个维度解读王彦山诗歌特质、精神价值及美学内涵。面对一个缺乏中心、谐和,失去典雅、庄严的大众文化时代,王彦山不再用一种古典的、素朴的、平和的方式来展开物质消费时代的矛盾和困惑,而是以一种多元并置、切割拼贴的方式呈现庸常化、碎片化的大众生活场景,并试图建构一种后现代的诗歌美学。从王彦山目前所发表的诗作来看,尽管从新古典主义到后现代美学的诗歌转向清楚地标识了诗人的努力方向,但这一转变仍在未完成的探索中。

关键词:王彦山 古典主义 后现代 诗歌美学

有人说,“江西诗群”早在1980年代就已经是一种事实性的存在①。在1980年代诗潮澎湃的背景下作出这一判断,显然让人觉得有些牵强。诗人兼评论家陈良运就曾坦言:“由于地理形势的闭塞,江西老表生性的沉实,我们没有赶上那场在全国影响很大被人目之为朦胧的新诗潮。”②然而,自新世纪以来,一批江西中青年诗人如程维、凌云、渭波、汪峰、凌翼、颜溶等在诗坛崭露头角,打造出日益清晰的“江西诗群”形象。在物质主义甚嚣尘上的消费时代,“江西诗群”的崛起是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敬佩和感动的,王彦山便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一、以古典情怀抵达生命的深处

著名诗人商震在《青春的聚会——第三十届青春诗会诗丛序》中说,“在这十五本诗集中,我看到了他们对诗歌的挚爱与忠诚,看到了他们蓬勃向上的力量,看到了他们创作的潜质”“他们每个人有自己的音色和音量”“他们是生力军,他们都有走向未来诗坛木秀于林的可能”。③除去一个诗坛前辈对后进惯常的奖掖和期许,商震显然十分看重这些优秀青年诗人的“创作潜质”和他们每个人的“音色和音量”。我想,这也是王彦山入选“青春诗会”的前提和原因。那么,王彦山诗歌创作的“潜质”在哪?它们的“音色和音量”如何?

自上世纪初以来,曾经放弃古典传统的新诗一度如脱缰的野马在“话怎么说,就怎么写”的白话道路上狂奔,但很快便被后来者“改弦更张”,从1920年代新月派的“三美”主张,到1940年代九叶派的“新诗现代化”追求,从1950年代的新民歌运动,到1980年代的朦胧诗崛起,新诗总是借古融今,重铸新词,“古典”在现代新诗发展进程中赓续至今。对此,毛泽东在新中国建立后特别指出,中国诗的出路,第一是民歌,第二是古典,在这个基础上产生出新诗来④。诚然,王彦山的古典情怀也许没有太多的宏大背景和使命担当,无论是借古人杯酒浇胸中块垒,还是用现代意识重造古典趣味,大多乃性情使然。在《一江水》的开篇,诗人如此表白:“多年以后,我终于/安静下来,忘路之远近/不关心时事,每日饮菊花/用泉水浣衣,诗歌越写越短/终至无辞,其中凉意/用尽半生”(《抱朴》);“一切美好在凉风中/天高云淡,我拥被夜读/不争朝夕”(《月明》)……读彦山的诗,越近越生凉意,越深越觉诧异:如此繁华时代,如此青春岁月,诗人何来如此超乎年龄的“凉意”?

最初,我试图把王彦山那种有些“不合时宜”的“凉意”与来自西方的世纪末情绪关联匹配,但后来却进一步从其诗歌中明白,这“凉意”不是来自西方的现代情绪,而是源于东方的文化传统,在诗人的背后既站立着虚静无为的道家,又始终无法放弃内省入世的儒学。在以“铜镜上的锈”为题的一组辑诗中,王彦山常常以“夜读”的方式,与那些在精神深处与自己共鸣的古典诗宗展开心灵的对话。失意的子建、寂寞的王维、沉郁的杜甫、隐逸的陶渊明、清拔的谢灵运、洒脱的苏东坡,一个个怀才难遇而又矢志不渝的古典诗宗从历史的烟尘中走来。“凉风乍起”“满月一轮”的秋夜,失眠的诗人与子建清谈(《夜读子建》);“大雪纷纷扬扬”的静夜,诗人与五柳先生对饮(《与五柳先生对饮》)。对于王彦山诗歌中的“凉意”而言,不是风雨眷故园,而是诗人好霜雪。

诚然,年轻的诗人在那些源于古典而又出于现代的对话中有意无意地透露了诸多内心的隐秘。在曹植、王维、陶渊明、杜甫、谢灵运、苏东坡等古典诗宗的生命深处,都若隐若现地横亘着一条传统士人赓续至今的精神脉流,入世则以儒家“有为”“济天下”,出世则守道释“虚静”“善其身”。然而事实上,这些情感丰沛的高洁之士在现实生活中很难在入世出世之间走出一条泾渭分明的坦途,于是真正的“虚静”并不可得。这些古典诗宗们的隐秘情怀,即便是隔了“八千里路云和月”,王彦山也能如临其境,感同身受。《夜读子建》中,在凉风、满月、夜读、清谈之后,诗人笔锋一转:“我居八楼,不胜/晚来风疾。太和二年/一生转蓬,一阵回飚,你狂呕不止/那些白花花的诗句/隔着太白隔着渭水/隔着共和国/星耀今晚/辕车解轮/委实无此必要/且让我们斟满月光/各尽杯觞。”在此,年轻的诗人竟跨越1700多年的时空劝慰子建,那些“星耀今晚”的诗句足慰平生“转蓬”,与其“常自愤怨”,不如“辕车解轮”“斟满月光/各尽杯觞”。《秋夜书,致王维》中,辋川虽有“白鹭飞出”“轻舸飘过”,然而,摩诘先生的内心寂寞却难被外人理解,“天宝末年,你秋夜独坐/他们不明白你/玩的不是寂寞/你用诗歌的烛火照亮过的/山果一一坠落”。《与五柳先生对饮》中,陶渊明归田园居,纵有“辚辚的马车驶过一直/碾过你越捻越细的长须/却不曾惊起你高卧时的喃喃”,然而,雪中饮酒时,浮蚁往事连同“这虚无主义的静”,竟也“在小小的酒杯,卷起更大的波澜”。显然,无论是“情兼雅怨”的曹植,还是“独坐辋川”的王维;无论是“归园田居”的陶渊明,还是“绘雪明志”的苏东坡,这些学优难仕的古代知识分子的内心深处始终难以放弃“善其身”的等待和“济天下”的理想。

可见,无论是“抱朴”中的“凉意”,还是“夜读”时的“寂寞”,王彦山诗歌的古典情怀并非只是在文本表面制造一些似是而非的古典趣味,而是在深耕典籍的基础上,携带现代意识,深入古典生活,遇合古典精神,从而以古典情怀抵达古典生命的深处。

二、在现代焦虑中呈现“古老的敌意”

大约在一个世纪前,奥地利诗人里尔克说:“生活和伟大的作品之间/总存在某种古老的敌意。”(《安魂曲》)一个世纪后,对此引为同调的北岛解释说,所谓“古老的敌意”,从字面上来看,“古老的”指的是原初的,带有某种宿命色彩,可追溯到文字与书写的源头;“敌意”则是一种诗意的说法,指的是某种内在的紧张与悖论。⑤在娱乐化和世俗化日益盛行的当下,一个追求高蹈的诗人如果不能与所处时代保持紧张的关系,必然会滑向浅薄和平庸。从不讳言受到北岛“启蒙与滋养”的王彦山显然是不甘于这种平庸的。如果说,王彦山诗歌最初是以古典情怀赢得了诸多赞誉,那么在向诗歌腹地进一步延伸的时候,年轻的诗人显然已不再满足这种带有孤芳自赏式危险倾向的古典趣味。于是,身边那些既藏污纳垢又生气淋漓的现实生活大量走进了他的诗歌世界。然而,当王彦山一旦放下古典情怀,触摸现代生活,这位曾经甘愿成为永嘉太守诗中一枝清瘦“芙蓉”的年轻诗人完全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拔的现代焦虑和古老敌意。

王彦山新近出版的诗集《大河书》分5辑收录了近年来创作的100余首诗歌,是诗人由古典走向现代的见证,在这些大量关于日常生活和现代情绪的书写中,“春天的河流”和“夏天的季风”开始取代了原先的“秋雨”和“冬雪”,放弃了“夜读”的诗人像当年波德莱尔笔下的巴黎闲逛者一样游弋在南昌的大街小巷,甚至“人在南昌,心在突尼斯”(《雨下着,别兰子》),于是,咖啡馆少年、广场舞大妈、公交车过客、站街小姐、卖菜老农、进城农民工……纷纷走进了王彦山的诗歌。在2014的咖啡馆里,“殖民主义的饮料”成为了抒情年代“诗人的穷亲戚”(《咖啡馆2014》);在城市的一角,“进城务工的农民/在薄暮十分,结伴而来”,站街小姐“蘸着唾沫数钱的动作/和卖菜的老农,没什么区别”(《你们》);在周末的大街上,“有人在广场上跳起骑马舞”

从抱朴夜读到穿街走巷,从携风吟啸的高蹈诗人到灯红酒绿的芸芸众生,王彦山诗歌的“转身”虽不能称之“华丽”,但却不能不令人惊诧。《大河书》中虽然还有秋风、冬雪、夜雨,也写晚读、夜饮、忆旧,然而,此番物象人事已非昔日面目:“秋风起了”“因承受不住自身的轻,碎银子般/流泻了一地”(《秋风再起》);“融雪时刻”“经过霜的白菜,被准时运到菜市场/吐出热气,一个活腻歪的人/爬到高处,又爬了下来”(《融雪时刻》);“晚读”时,“一个城市的肺呼出更多的/风轻和天高/那电路板样运行的城市/越是繁忙,越是荒凉”(《晚读》)。无论是诗歌中的人事还是文本外的诗人,喧嚣取代了虚静,世俗消解了古典,王彦山的诗歌已然进入了嘈杂的现代。

然而,曾经“拥被夜读/不争朝夕”的王彦山果真能够在“众人喧哗的甲板”上安之若素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在那些大量关于日常生活和现代物象的碎片化书写中,表面的喧嚣和内心的挣扎相互撕扯,一种焦虑不安的情绪布满了《大河书》的每个角落。《酒歌》中,“当人们在月下偷欢/只有我还在给明月写信”;《晚读》中,在“那电路板样运行的城市”“一只倦极了的鸟飞过/又遁入苍茫”。

不难发现,王彦山似乎在固执地以现代焦虑呈现“古老的敌意”。这些“焦虑”和“敌意”显然来自他与周围时代难以谐和与缓解的紧张,或者说他与现实生活的“距离”和“磨损”。在《人到三十》《三十三岁,小记》《与先生书》《中年之痒》等诸多作品中,诗人不断地躬身自省:而立之年后,“还没有学会取悦自己/还没有学会无所事事地活着”“要放下的/尚未放下,该承受的,一个也没有少”“大梦不觉/好梦又难做”“古人之忧和今人之痛,在我身上/拧紧同一颗螺丝”。在《歧路别》《病中》《病》《醒来》等一组作品中,王彦山反复地书写由现代生活所导致的各种疾病体验:“将别未别之时,突如其来的一场流感/像潜伏在体内的鬣狗/突袭了每一个人”“我把一生的咳都咳完了/也唾不出一个外星空和远大前程/肺用旧了,就用胃痉挛来吐”显而易见,王彦山对于自己诗歌的“焦虑”“敌意”及其深层缘由有着清醒的自觉,它们源自古典情怀在现代境遇中不可回避的尴尬,它们是诗歌精神与世俗生活之间宿命式的内在紧张与悖论。

三、从新古典主义到后现代美学

众所周知,中国新诗发展的百年历程始终在西方“横的移植”和传统“纵的继承”之间龃龉与平衡。1980年代后期至新世纪以来,两岸三地的中国诗界在经历了各自对“现代派”的反刍之后,几乎殊途同归地来到了一个共同的新的起点——新古典主义。曾经的先锋派代表诗人于坚毫不隐晦地宣称,“我终于把‘先锋’这顶欧洲礼帽从我头上甩掉了”“如今,我只是一个汉语诗人而已”⑥,并告诫曾经的同伴,“八十年代的前卫的诗歌革命者,今天应该成为写作活动中的保守派。保守并不是复古,而是坚持那些在革命中被意识到的真正有价值的东西”⑦。台湾地区著名诗人杨牧指出:“经过三十年的淘汰修正,诗人对横的移植、纵的继承已不再持排斥性看法,西洋的和中国传统文学的方法,以及早期台湾的历史风貌,均同时为人们所采纳运用,这是文学史上健康正确的发展方向。”⑧而香港地区的蓝海文则更是鲜明提出:“中国的现代诗,无论什么主义,终归要脚踏实地地走向以诗为本位、以民族为本位的‘新古典主义’。愈是民族的,愈能走向世界,愈具艺术的价值,愈是屹立不倒。”⑨作为“80后”的王彦山,正是在世纪之交中国诗歌“出于现代,回归传统”的新古典主义氛围中开始成长和写作的。

王彦山的早期诗作《一江水》无论是在艺术形式还是在精神质地上都表现出自觉的新古典主义取向。在“虚构的词牌”中,他有意让“抱朴”“月明”“阳关”“宿鸟”“回风”“若水”“孤鸿”“萧咽”一类在物质外壳和精神内涵都散逸着浓郁古典意味的“词牌”充当诗歌的题目。在这些诗作中,王彦山处处小心经营他的古典才华,巧妙运用借词、化句、用典等艺术手法,努力表现见素抱朴、虚静不争的古典精神,情感节制内敛,语言简约疏旷。《抱朴》中,“我终于/安静下来,忘路之远近”“每日饮菊花”“用泉水浣衣”;《月明》中,“我渴望和颜如玉擦肩/和莺莺相遇”“一切美好在凉风中/天高云淡,我拥被夜读/不争朝夕”;《回风》中,“我在魏晋/一阵回飚中,把自己/仓皇得像杜甫走在/乾元元年的路上”。在王彦山的这些早期诗作中,秋风、明月、淡云、清泉、菊花、松枝等清冷孤傲的自然物候和诗歌意象,释放出浓郁的古典主义美学趣味。

有学者指出,新古典主义的“古典”指向的是一种艺术观念与美学风范,它提倡典雅、明晰、严肃、规范,富于稳定感和规则性,力求在一种节制、均衡、和谐的情致中保持雅致、适度的格调,新古典主义的“新”在于它“背靠历史、融合中西”的理性精神以及在这一理性精神下坚守文学相对独立的、自由的美学理想。⑩虽然这里所论及的对象涵括了整个20世纪中国文学中的“新古典主义”,当然也同样适用于王彦山诗歌。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王彦山诗歌不是简单的回归古典,而是以现代意识对传统的重新审视,是在继承优秀传统文化精神和古典美学精神基础上的“新古典主义”。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一个有着自觉探索意识和潜在诗歌野心的年轻诗人,王彦山并没有在“新古典主义”的怀抱中等待下一个“光环”的到来,从《一江水》到《大河书》,王彦山的诗歌创作进行了一场从新古典主义到后现代美学的转变。这种转变其实在《一江水》的第三辑“陶罐里的盐”中就已经在开始酝酿。虽然“陶罐”仍然是一个充满了古典意味的容器,但是当它盛放的不是让人充满无限遐想的柳枝或者腊梅一类,而是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盐”时,诗人已经明确地传递出由古典走向现代的讯号。在这些诗作中,父亲、母亲、姐姐、祖母、女儿、自行车、马桶、防疫站、磷肥钾肥、京九铁路、公交车、菜市场、巧克力、奶茶铺等身边人物和日常物象已经成为诗人不断咏唱和反复咀嚼的对象。

事实上,《大河书》是沿着“陶罐里的盐”向现代日常生活腹地进一步蔓延的产物,流浪汉、农民工、广场舞大妈、咖啡馆少年、蛤蟆街、出租房、普洱茶、瓦罐汤、红谷中大道、地铁十号线等更为庸常琐屑的人事物象进入了诗人的视野。在一组仍以古典“词牌”为题的诗歌中,王彦山已然把自己打造成一个古典的悖逆者,那些充斥在诗歌中的消费时代的生活喧嚣、杂乱无章的世俗场景、支离破碎的语义片段,彻底破坏了诗人曾经苦心经营的抱朴之道和虚静之美。《子非鱼》中,小白领在地铁上“被挤成夹心饼干”;老教授在课堂上“被庄子的子非鱼附体”;清蒸鳜鱼“在灯光下变成遗世独立的古典美人”。《纸上云》中,“陶潜先生只想到21世纪做今人”“美国人把玛丽莲·梦露印到美元上”“古汉语落在撒哈拉沙漠上”。在这些大量古典与现代并置、世俗消解高雅的诗作中,失去平衡的各种力量在诗歌中相互撕扯、纠缠、撞击,从而呈现出一个琐屑的、破碎的、分裂的日常审美形态。面对一个缺乏中心、谐和,失去典雅、庄严的大众文化时代,王彦山不再用一种古典的、素朴的、平和的方式来展开物质消费时代的矛盾和困惑,而是以一种多元并置、切割拼贴的方式呈现庸常化、碎片化的大众生活场景,并试图建构一种后现代的诗歌美学。当然,从王彦山目前所发表的诗作来看,尽管从新古典主义到后现代美学的诗歌转向清楚地标识了诗人的努力方向,但显然,这一转变仍在未完成的探索中,我们有理由期待王彦山诗歌的“音色和音量”更加鲜明、更加成熟。

注释:

①谭五昌:《崛起的江西诗群》,《创作评谭》2002年第3期。

②陈良运:《红土地上绿意弥漫》,《江西新时期十年文学作品选·诗歌卷》,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0年版,第2页。

③商震:《青春的聚会——第三十届青春诗会诗丛序》,见王彦山《一江水》,漓江出版社2014年版,第1-3页。

④毛泽东:《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7册),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124页。

⑤北岛:《古老的敌意》,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年版,第3页。

⑥于坚:《长安行》,《作家》2002年第10期。

⑦于坚:《棕皮手记》,东方出版中心1997年版,第243页。

⑧杨牧:《谈台湾现代诗三十年》,《创世纪》第 65 期。

⑨蓝海文:《新古典主义诗观》,《中国新时期诗歌研究资料》,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年版,第153页。

⑩杨经建:《新古典主义与二十世纪中国文学》,《文学研究》2006年第4期。

[作者单位:南昌大学人文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