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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无措的那一刻

来源:中国作家网 | 刘卓航  2020年06月15日17:54

三舅爷开着家理发店。

小店二十多平米,有个隔间,是专门洗头的。店里的陈设摆了几十年,用舅爷的话说,这是“情怀”,是“字号”。小时候稀里糊涂,只是记下这两个词,当然,顺带第一次剃头手足无措的那一刻。

哼着当红的流行歌曲,西装革履的舅爷娴熟地理完了发。较于舅爷的气定神闲,我则大气不敢出一口,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来理发,外婆还开玩笑似的说三舅爷是亲戚,不用带钱。真是的!哪有理发不付钱的道理?可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人来了。

“钱吶?小子!”那一刻,我怔住了。真是怕啥来啥!我就知道应该坚持问外婆要钱的!躲闪着舅爷锐利的目光,我知道事情要坏!去舅爷家玩的时候。从没见过这幅夜叉面孔啊!两只不大的眼珠要瞪出火星来,尖廋的脸上道道沟壑仿佛一直在那儿一样,像要把人吸进去撕碎。撕得粉碎。墙上12寸小彩电里播着卫视节目,那位歌手脸上的浓妆愈发可怕,尖锐的高音像根针刺入我的心胆,这才试出我早已中毒,却已皮球泄了气。

店里顾客戏谑的笑容快要让我发疯,农村人朴实厚道的脸已经显得狰狞可怖。忽而,门外传来恶狗的乱吠声,我才从恍惚中猛然醒来,才发觉双手已经冰凉,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握不住。下一刻,所有的后悔、心虚、害怕、无力全部一股脑冲入脑腔,揉成了一股杂情乱绪,化为涕泪喷涌而出---声情并茂,好不惨凄!

“呦呦呦别哭啦,别哭啦!”舅爷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逗你玩的啦!别较真嘛!”舅爷脸上绽开了菊花般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于是,眼泪泛滥得更起劲儿了……

几十年如一日,街上林立的店铺一茬又一茬地更换,可舅爷的理发店却一直伫立在那儿。谁想,时间从舅爷理发推子里过去,从舅爷老旧西装里过去,从那“情怀”,那“字号”里过去,从他脸上,拂过去……可舅爷的心,从未衰老,也永不衰老!

每当想起手足无措的那一刻,舅爷那颗不老的心,连同自己那滑稽的样,不由得笑了出来。

作者:江苏南京市栖霞区金陵中学仙林分校七(6)班 刘卓航 男 14周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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