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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鸿出演贾樟柯新片:曾在电影中痛哭一场

来源:“大河报”(大河客户端) | 王峰  2020年02月24日15:18

原标题:河南籍作家梁鸿出演贾樟柯新片,曾在电影中痛哭一场

如果没有受到疫情影响,梁鸿和她儿子现在应该在柏林电影节参加贾樟柯新片《一直游到海水变蓝》的活动。在这部电影里,贾樟柯聚集了贾平凹、余华、梁鸿三位作家,以及开头还有已故的山西作家马烽,他们共同组成了中国当代文学的横截面。

贾樟柯希望用作家对个人生活及记忆的叙述,来反映中国人的真实生活,对于作家来讲,这次“意外成为演员”又意味着什么,影像如何凸显文字的力量?就在《一直游到海水变蓝》在柏林首映的当天,大河报大河客户端记者通过电话采访了梁鸿,在她看来,通过拍摄这部电影又让她经历了一遍自己生命和村庄的变化,这是难能可贵的,自己同时也感受到了电影和文学共通的力量。

从《一个村庄的文学》到《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贾樟柯的这部新片原名为《一个村庄的文学》,2019年平遥电影节时,正式改名为《一直游到海水变蓝》,据看过影片的媒体报道,余华在电影结尾娓娓道出片名,他一直认为海水是蓝色的,现实中却看到了黄色的海,他从小就梦想能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影片聚集了四位作家,分别是的山西作家马烽,陕西作家贾平凹;浙江作家余华;以及河南作家梁鸿。也有莫言,苏童等当代作家的短暂出镜,这些作家共同组成了这中国当代文学的横截面。

贾樟柯选取的素材里有多组二元对立:有人在地方创作,也有人赴京改稿;他们的文学立足于城市生活,也回归乡野之间;创作的内容带着历史的创伤,亦有对当下时代的反思。从这些地方和中央,城市和乡村,历史和当下的叙述中,导演所呈现的,是中国不同维度的文化艺术空间。

作家的生活经历就是文学和电影的创作源泉,马烽的生平是由他的亲人来讲述的,言语之间逝者的伤痛已经淡去,更多的是对创作往事的追忆和自豪;贾平凹的讲述中提及了对文化艺术的向往,灾难中走出的文学生命力更旺盛;余华的经历最诙谐有趣,调侃自己从一个不断被退稿的做梦青年一路成为去北京改稿的“小镇新气象”,文学是那个从不放弃的梦想;梁鸿的故事则最令人感动,因为至亲的死亡和奉献总是能击中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据梁鸿回忆,自己是在2019年参加吕梁文学季时和贾樟柯有接触的,刚收到邀约时,还以为是拍摄与文学相关的纪录片,贾樟柯采访了她三个小时,采访之细致入微的程度让梁鸿特别吃惊,“没想到导演对我特别了解,少年的经历一下子就涌现出来了,”梁鸿说,“我觉得电影就是以作家的私人史来反映整个时代的发展。后来我看到《一个村庄的文学》海报时,理解到为什么要采访我,可能是《中国在梁庄》和《出梁庄记》两部作品完整叙述了一个村庄。”

在梁庄拍了一周

2019年5月,贾樟柯集结了八九十人的拍摄团队来到了梁庄,面对中国的自然村庄,贾樟柯特别感慨,梁鸿回忆,贾樟柯先后拍了村庄后面的河道,老屋,读书时的师范学校,还找到了她以前的老师,“在我家老屋拍摄时,院子里都是野草,他对着那些草拍了好几遍,”虽然没有问贾樟柯为何要拍这些,但在梁鸿心中,这这种村庄的破败和生命之间的矛盾关系是特别有感触的,“这可能就是创造的共鸣,不用问就知道导演在想什么。”

对于这次出演电影,梁鸿认为并不是在演,而是在呈现过去的自己,是一种本色的出演,贾樟柯也没有过多指导他们应该说什么,做什么动作,“他只是在一些必要的走位上给了建议,不会要求去说哪句话,从来不打断我们的叙述,因为我们都认为在影片中应该是自然的表达。”

文字的力量如何通过影像表达出来?梁鸿看贾樟柯拍麦田、田野、河道、野草这些事物,她觉得作家的写作和电影的拍摄虽然是两种语言,但内在思绪是一致的,“当你看到摄像头在拍大地,拍某个人时,会感受到某种凝视,作家在写一个人物时也是在凝视他,所以从这一点来讲是相通的,只是手段和方法不太一样。”梁鸿说。

有了这次影视触电经历,梁鸿依然觉得自己是倾向于文学写作的那类人,别人可以改编《中国在梁庄》和《出梁庄记》,但自己是绝对不会动笔的,“以前也有导演联系过我,想做相关的故事片,纪录片,但我觉得挺难的,后来也没有真正谈下去,”梁鸿坦言其实挺想把这两部作品进行影视化改编,然而目前条件不成熟,“没有关系,起码还有书在。”

梁鸿目前在进行两部非虚构作品的创作,分别以女性和地铁为主题,梁鸿说:“跟那么多人一起拍电影不太一样,写作还是非常孤独的事,只能自己面对自己,我还是更擅长面对自己这种事。”在疫情原因不能出门的这段日子,梁鸿正在阅读约翰·威廉斯的《屠夫十字镇》和诺曼·梅勒的《刽子手之歌》,因为这两部作品对人物内心的描述非常细致,也给了她很大的启发性,还重读了《乌托邦》《理想国》等作品。

观众能否理解村庄和阅读的力量?

在日前举行的柏林电影节上,贾樟柯是这样解释创作初衷的,“年轻一代对于城市经验越来越多,反而农村经验减弱了,所以有必要拍摄一部电影来谈乡村记忆与我们的关系。”

对于影片主人公是文学家,贾樟柯也给予了解释:“现在生活中的阅读很多是碎片化的,这是现实情况。所以文学就显得更加珍贵,严肃的阅读是在碎片化的氛围中需要坚持的阅读方法。”

原本贾樟柯也邀请梁鸿和她儿子去柏林电影节,最终由于疫情的担忧未能成行,海外观众对影片会有怎样的解读?梁鸿认为可能其中谈到的历史,家庭遭遇和中国的特定历史阶段会让海外观众感到陌生,但无论是村庄还是情绪,都不影响人们的理解,“尽管国外观众对中国生活不太了解,当他在听一个人在叙述他的家庭,跟着电影在中国大地上游走,一定是有感触的,会感受到村庄并不是完全消逝的事物,即使消逝也是人类重要的生活形态。”

和贾樟柯的其他电影一样,《一直游到海水变蓝》也使用了不同的方言,马烽的老父用的是山西话,贾平凹一口陕西话,梁鸿甚至还在帮北京长大的儿子学习河南话。

对梁鸿而言,家乡话意味着亲情,以及人与那个村庄,那片大地的亲密关系,是一种非常天然而又深刻的联系。方言是一个地方密码的存在,也是于文化差异性存在最直观的表现,教儿子说河南话又预示着这种文化密码的延续和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