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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陌上的一朵兰花 我眼中的胡玉枝

来源:北京晚报 | 张庆和  2020年01月14日07:07

北京的西山,层峦叠嶂,阡陌绵延。从古至今,西山以其宽厚的胸怀,孕育了无数文人墨客的不羁与坚韧,曹雪芹、纳兰性德以及丁玲、老舍、郁达夫等古今文坛大家多流连其间,诗、文流传天下。或许是生长于此、濡染于此,从这阡陌上走来的诗人胡玉枝,在无形中浸润了西山的特质。

胡玉枝就像阡陌上的一朵兰花,幽幽开着,不惊艳,却芳香。她生长于西山凤凰岭,在山的怀抱中,拥有了山一样坚韧的胸怀。都说苦难是人生的历练,这句话在胡玉枝身上得到了充分印证:早年丧母,令她过早扛起生活的重担,可人生路的坎坷非但没有把她击垮,反而磨砺了她的心性,让她愈挫愈勇。她以超常的毅力,自修完大学中文系的全部课程,获得了文学学士学位。对她而言,这段经历虽然并没有改变她的境遇,但对她文学视野的开拓,起到了非同寻常的作用。成长的苦难,塑造了胡玉枝独到的表达,成就了她对人生、对文学的诸多思考与感悟。

我一直认为文学创作是面向自我的天性抒发。固然成长环境、学习经历以及个人的勤奋努力对文学创作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但如果没有“文学细胞”,是很难写出好作品的。胡玉枝就是一个有天赋的诗人。2007年,当她从压抑、迷茫、无助的境遇中走出来,开始正式写作并且对外发表作品,刚一出手,就显示出丰富的积淀、别样的体悟和与生俱来的灵性。

她的第一首诗《乡思》,发表在《中国建材报》的“五色石”副刊上,在此之后佳作连篇。迄今,她已在全国的报刊发表诗文六七百篇(首),出版有诗集《紫陌禅心》,还成为北京作家协会会员。2019年,她又出版了第二本诗集《幽谷清风》,集选近年来创作发表的部分诗歌,诗风依然清幽,揭示出人心、人性的本来。

胡玉枝以女性特有的细腻与婉约,用清新隽永的文字来讴歌她身边的一草一木。比如她写《山桃花》:因染了山的濡润/那一抹羞涩/盈盈的/便有了深意//远离尘嚣/静默地守在云的深处/任暮色与流光/卷走/却怎么也挡不住/那些寒意;写《山菊花》:怎样的纠葛与操纵/在弱小的花髓里/痛成一道风骨/将魂与山结为一体//落在尘埃/也会醉香泥土/那一片幽凉的心思/只寄予清风流云/无言的相知/尽落眼底;写《梨花》:在三月的微醺中/绽燃/带泪的娇柔/与冷清的目光相遇/让离人/百转愁肠//来了便和情生在一起/一曲离殇/被弹拨了许久/断了的弦音/在阑珊外低旋/梦里呢喃/湿了枕畔青丝//那份纯洁/纵是被风吹雨打/也难掩一世的清白//即使零落/也会舞成诗行;写《人间的二月兰》:那小小的花瓣/早早地/开在了 二月的风里/我喜欢你的紫衣衫/在料峭里/摇曳……这些不与众花相争的山间花草,清幽灵动,满是禅意。花草的芬芳与坚守,不也是胡玉枝自身的写照吗?

从这几首诗中不难看出,胡玉枝正在新诗创作上走一条不同寻常的路——诗中不仅有她独特的语言,更有不同于常人的想象。咀嚼、品味这些诗,有如踏上一条山间小路,那路高高低低,蜿蜒着通向远方;路边有草木葱绿、有花儿颔首、有蜂蝶唱舞、有鸟儿啁啾,还有心灵深处的万水千山。愉悦感会不时袭来,与之相伴的,还有诗人那敏感、善良、真挚的跳动的心。

胡玉枝为人低调、谦恭,像山间小草那样安静地生活。即便如此,她还是会受伤,抑或被“冻土”压抑许久,忍无可忍要释放出来——释放时,被文学滋养过的诗心往往不会“出口成脏”,而是挥毫成章——发怒的诗人会涌出雷鸣般的诗语,爆发出耀眼的火光。从《紫陌禅心》、《幽谷清风》这两本诗集的雷鸣火光中,我们似乎看到了一个苦苦挣扎的灵魂在站立以后的坚强。她在《无言的言》这首诗里倾诉,“我把自己伏倒在地下/可是还有脚踏在我身上/狂笑肆虐/我匍匐着身躯把心扬过高山/看日落时满天的飞霞/涂抹苍凉的大地//夜色笼过山冈/吞没所有的欲望/任苦难与煎熬碾过我的胸膛/在凌晨绽成一朵娇艳的花/我的血随着旭日滴洒在/来时与归去的路上”,这是怎样的隐忍和不屈;她借《蚯蚓》这首诗自喻,“低进尘土里/用无骨的身躯活着/只要大地还在/家就在/无论怎样的弯曲/生命的精彩/书写诗行/即使被暴雨和车辙/碾成碎段和风干/依旧是龙的传人”,用以表达对生的坚强。

由此可见,胡玉枝是把对生命的思考贯穿到写作过程中的,所以她才会那么用力、用情。而她在文学创作中展现的主要就是一个“心”——心情、心境、心灵。那蕴藉于字里行间的心情、心境、心灵,仿佛就是在表达:面对红尘飞扬的人间,她“静于苍山一隅”,低吟浅唱,静观幽思,真正领悟到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能让自己变得强大;或站立或行走的,不仅是远方的目标,更是信念与坚守。

只因她深深懂得,作品是最有力的说明,写出真情实感的好作品,才对得起自己的一生。为此,她甘愿远离时下的浮华与喧嚣,守护好内心的安宁和孤独,默默地在文学这片净土上耕耘,添一抹色彩,送一缕清香,倾听世界,丰满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