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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文学版》2019年11期|董立勃:沙枣花香

来源:《中国作家·文学版》2019年11期 | 董立勃  2020年01月14日08:02

阿夏来到荒野农场已经有一年了,正在成为一名熟练的农业工人。就在她身边认识她的人,都认为阿夏也会像大部分农场女人一样在农田里一直忙碌下去时,她却扔掉了手中的坎土镘,搬出了生产连队的土屋子,提着行李走向了一片白色的房子。

此时刚刚进入六月,路两边的沙枣花全都开了。飘来的浓烈的香味中,大家都用惊异和羡慕的目光看着她。

这片白色的房子,位于场部的北边,离机关的那片红色砖瓦房只有五百米。在这片白房子工作的人,平常都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白色的口罩,几乎从来不用到地里干活。这些人就是农场卫生院的医生和护士。也就是说,阿夏从今以后将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她当然不会成为医生,但当一个护理员,只要经过简单的训练,她就可以胜任了。实际上,卫生院除了医生以外,其他的工作人员都是从地里干活的人中挑选出来的。由于整个卫生院的工作人员不过才三十五个人,年轻的姑娘们尽管向往着能到白房子里工作,但很少会有人往这方面努力。对于不可能做到的事,想多了,只能让自己更心烦。问题是偏偏这样的好运气,就落在了自己旁边人的身上,无法不在意。女组长把阿夏扯到一边,悄悄问她,你是怎么调到卫生院去的?阿夏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革命工作的需要吧。在农场生活工作了一年多,阿夏也能熟练地运用许多新名词了。女组长知道要想去卫生院工作,可没有那么容易,可她想不出阿夏有什么本事可以把自己弄到卫生院去,她只能相信阿夏说的是工作需要。要是这样的话,只能说阿夏实在太有福气了。

这个集体里,每一个人都有一份工作,三百六十行,不管干什么工作,都是为社会建设做贡献,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苦累程度的不同。甘愿受苦受累的人会被评优秀同志,可总是有些思想还不够先进的人,贪图享乐而总想着能有一份轻松体面的活。阿夏应该算是这样一个姑娘。能够进入卫生院当上一名护理员,她激动得连着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也难怪,穿上白色护理服的阿夏,如同穿上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整个人看上去几乎是可以用美丽来形容了。

确实,阿夏能够进入卫生院,是她的人生重大事件,成了她生活的转折点。不过,把她的这件事放到整个农场来看,仍然小得像一粒尘土落入到了荒野里。它对农场正在进行的生产建设没有造成任何影响,顶多是她待过的生产班组的一些人在一起谈论过这件事。他们都不明白阿夏怎么会一下子就调进了卫生院。当然,还会让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单身汉,在看到她穿了白色长裙的工作服以后,会在黑夜里更多了些非分之想。

女组长有时身体不舒服了,会去卫生院拿药打针,会顺便去看看阿夏。当然还会关心一下阿夏的婚事,只是每一次询问都没有听到她想要的回答。这让她不由得有些奇怪起来。原来说是换了轻松的工作就会找个小伙子成家,现在当上了护理员快半年了,怎么还是不肯结婚?凭她的条件,说没有小伙子可以看上她,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说是农场的小伙子都让她看不上。阿夏确实长得挺受看,但也没有到了别人高攀不上的程度。女组长知道的几个小伙子,哪一个条件都可以配得上阿夏。莫非是阿夏进了卫生院,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就摆不正自己的位子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女组长就给阿夏讲起了道理,说女人过了二十岁,就该马上结婚,不能太挑剔了,每个人都会有缺点,尤其是男人,没有这个毛病也有那个缺点,只要心肠不太坏就行了。还说那些最终没有嫁出去的老姑娘,都是因为挑花了眼,错过了该有的姻缘。

听得出来女组长的话里是什么意思,阿夏一边感谢女组长对她的关心,一边告诉女组长,她不会成为一个老姑娘,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找个喜欢的男人,和他生孩子。阿夏说这个话时自信坚决的样子,让女组长不能不相信她会很快吃上阿夏的喜糖。

果然,仅仅过了一个月,女组长就听到了关于阿夏和一个男人相爱相恋的消息。只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女组长没有流露出高兴的表情,而是一脸诧异,目瞪口呆。当然,不光是她听到了这个消息会是这样的反应,整个农场所有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会无一例外地大惊失色。

因为和阿夏相爱相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任农场场长张柏成。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张柏成是谁,而阿夏与这样一个男人扯上了关系,当然她就没有理由不成为农场家喻户晓的人了。荒野上没有雨季,只有旱季。正是七月的三伏天,突然曝出的桃色新闻,让农场的人一时忘了酷热的折磨,而是兴趣盎然地沉浸在其中不断变化的情节中,并且猜测着可能出现的最后结果。

男女关系永远都是人类最复杂的一种关系,这种复杂性从来没有因为社会形态的不同而改变。新制度、新道德、新风尚让每个人成了社会主义时代的新人,可吹在脸上的风和照在身上的阳光,却仍然都保持着千万年来都一样的凉爽和温暖。自有文字以来有记载的男女间的故事,都在不断地重复发生着,只是发生的时间与地点不同,故事的主人公不同。这种不同,造成的影响与结局也会不同。

阿夏是这个故事的女主角,但之所以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并不是阿夏的原因。如果说和阿夏相爱相恋的不是张柏成,而是农场的另外一个人,可以肯定地说,大家不会这么关心这件事,引起的轰动也不会这么大。

前面说过,张柏成是农场的场长。这个农场的占地面积有九百七十平方公里,生活着一万四千二百六十八人。张柏成是唯一一个可以决定所有事情的人。他是一个很有魄力和威望的领导人。大家都觉得农场在他的领导下,所有蓝图都可以变成眼睛看得见、双手摸得着的现实。到了那个时候,幸福不再只是一首歌,而是明亮的屋子、丰盛的食物和体面的衣装。

这样一位太阳一样的人,突然在一夜之间,成了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通奸者,怎么能不让我们万分震惊?怎么能不让我们着急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他的命运,和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存息息相关。

可是不管我们有多么着急,实际上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都是有些不可能的。尽管我们都十分认真和努力,只要凑在了一起,就会相互交流彼此了解到的情况,并进行大胆地分析和推断,但却总是不能确定关键性的情节。可以说,这些日子,关于这件事,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内容和不同的版本在流传,并且每个新内容和新版本都似乎并不是胡编乱造,都有一定的合理性,这就使得真相一直被云雾缭绕,难以看清原本的面目。

说到了这件事,必须要从一九六三年七月六日说起,因为就在这一天,阿夏和张柏成的情事开始被大家知晓。这天下午至少有四十六个人看到了张柏成的老婆张桂花与阿夏撕打在一起的场景。其中二十一人,是卫生院的工作人员,还有二十五人,是来看病的病人和正好路过的人。她们的撕打和在街头乡村看到女人打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双手相互揪住了头发,双脚寻机踢向对方。但如果看得仔细些,还是会发现这种撕打并非旗鼓相当。明明比阿夏矮瘦的张桂花居然占了上风。她的踢打坚决有力,阿夏只是被动地防守。张桂花谩骂时用上了不要脸、破鞋、婊子等村妇常用的词语。而阿夏一直没有还嘴,似乎默认了张桂花对名声的污损。撕打的时间并不太长,前前后后顶多也就是二十分钟。围观的人都是在一起工作的同志们,相互之间都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感情,他们是不会看着阶级姐妹互殴而无动于衷的。不过,在他们把她们两个分开的同时,已经知道了她们为什么会打架,明白了阿夏为什么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中。并且这四十六个人没有相互商量,就行动一致地做起了同一件事,那就是在月亮爬上了沙枣树梢时,让全农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很快从卫生院传出的消息说,在张桂花和阿夏打架以前,张桂花至少来到卫生院找过阿夏两次。那两次张桂花在找到阿夏以后,都是把阿夏喊到了一间空房子里,与她单独谈了很长时间。张桂花是场部的管劳力的干部,她到任何一个单位找什么人谈话,属于她的工作,没有人会对此在意。由此不难推断出,其实张桂花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而是想与阿夏通过谈判把这件事解决掉。很有可能是阿夏拒不接受张桂花提出的条件,才把张桂花逼得失去了身份,对手下的女工动用了武力。

关于张桂花是怎么发现阿夏和张柏成有了不正当关系的,听到最多的说法是张桂花自己发现的。说张桂花最近几次主动要和张柏成亲热,都被张柏成以各种理由推开了,这引起了张桂花的怀疑。张柏成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套间,里边有一张床,供张柏成工作累了休息用,有时加班太晚了,张柏成就睡在了办公室里。这种情况一直都有。但是近些日子,他明显睡在办公室不回家的次数多了。张桂花看上去并不像是个细腻的心眼多的女人,但女性的本能还是会不断给她某些方面的提醒。于是她在某个月夜,悄悄地来到了张柏成办公室的窗户下,听到了从里边传岀来的动静。接着,就看到了从里边走出来的阿夏。

作为早早参加革命的红孩子,张桂花是个能干的女人,但作为女性她也有不足的一面,那就是缺少了年轻女性应有的姿色。她来农场找张柏成时,农场还是清一色的男子汉。就在她与张柏成结婚一个月后,大批湖南和山东的女兵才像潮水般涌了进来。说实话,张桂花经常庆幸自己早来了一步,要是比这些女兵晚来一个月,怕是她永远都不可能有嫁给张柏成的机会了。她也担心过面前有那么多女兵,张柏成会不会见异思迁,可这九年过去了,没有听到一点关于他的这方面的流言蜚语。当然,她也能感觉出来,张柏成虽然没有对她喜欢得不行,可还是在意着他们青梅竹马的情分和在革命斗争中建立起来的感情。可以说,张桂花完全没有想到枪林弹雨中昂首挺胸的张柏成,会倒在了阿夏的石榴裙下。

阿夏到底是怎么与张柏成勾搭上的,一直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阿夏没有到卫生院之前,就和张柏成好上了,说是阿夏在知道了谁是农场最有权力的人以后,就自己找到了张柏成,对张柏成提了要调到卫生院工作的请求,并且使用了自己的特有资源,换取了张柏成的首肯。这个说法一开始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可,因为它解释了为什么阿夏可以调到卫生院的疑问。还有一种说法,说阿夏调到卫生院并不是张柏成安排的,而是卫生院缺人,需要选几个护理员,看阿夏年轻长相好,就把她选上了。这个说法也有根据,因为当时和阿夏一块儿调到卫生院的还有两个姑娘。说张柏成在办公室有些头疼,打电话到卫生院让送几片阿司匹林来,正好这会儿阿夏闲着,院长就把这个事交给了阿夏。阿夏就这样走进了张柏成的办公室。本来把药送到,阿夏就可以离开了,但阿夏在张柏成的办室里待了一个多小时。从此以后,只要张柏成需要吃药打针,都是由阿夏负责完成这个任务。院长后来也证实,不是他每次非要安排阿夏去,而是张柏成打电话来,点名让阿夏去。

其实怎么好上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确实好上了。一个有妇之夫,一个未婚姑娘,这叫婚外情,也叫第三者插足。无论在什么朝代,在什么地方,都是不能被允许的,都是会遭到强烈谴责的。所以这个时候,无论我们多么爱戴张柏成,多么喜欢阿夏,都不可能为他们鼓掌喝彩。我们只能说这个阿夏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作为一个小三,居然还有胆量和原配在光天化日下撕打。张桂花找上门来,还不跪下来乖乖认错求饶,保证不再与张柏成来往,保住名声,以利嫁人,却非要一意孤行,被张桂花扯到屋外兴师问罪,闹得天下人人皆知,脸丢尽了不说,很有可能还要丢掉卫生院的好工作。再说张柏成了,我们也知道,你的地位和长相,娶张桂花这样的女人做老婆,确实委屈了你,可这有什么办法呢?你既然娶了,就算是再烂,再糟糠,也只能认了。这么几年,农场不知有多少女人,都暗恋着你,可你从来不失分寸,从来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力,占女人的便宜。你之所以在我们中有那么高的威望,这是个很重要的原因。我们这些老男人闲聊时说到你这一点,都佩服得不行。很多人,那是没机会,不说明什么,你不一样,随时都有机会,还能坐怀不乱,怎能不让我们高山仰止、无限敬仰呢?而这一切,瞬间破碎,英雄败在了一个黄毛丫头手上,让我们真的是心如刀绞呀。不过,以我们对你情况和人品的了解,你一定是没有经受住阿夏的诱惑,忘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女人是祸水的警言,办下了错事,我们想,你这会儿肯定也是后悔莫及。

实际上,事情刚发生时,我们以为很快就会看到结果。我们这个集体,是一个结构紧密的组织,任何一个人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会有一套解决办法。不正当男女关系这样的事情,阿夏和张柏成不是第一件。这些年虽然农场不断加强思想道德教育,可几乎每一年都会发生类似的事件。集体的生活,男女接触机会多,容易出这方面的事。不过,只要发现了,保卫部门就会立刻出面,进行严厉的审讯,并给予无情的惩罚,让当事人弄得臭不可闻,难以抬头,一辈子都会背上作风不好的污点。也怪,明明知道干这件事不会有好下场,还总是有人去干。不过,虽然我们鄙视这种道德败坏的行为,但还总是期待会有这种事发生。因为日常生活实在有点枯燥单调,每每有这种事出现,都会让我们在探知讨论的过程中,感觉到了难得的刺激和兴奋,只是我们从来没想到这件事会发生在张柏成身上,因为在我们眼里他是一位高大的没有缺点的领导人。

眼前的这件事,终于提醒了我们,原来张柏成也是个男人,血肉之躯里也有着所有男人都有的欲望。不过,作为农场场长,他出了这个问题,却不能用同样的办法来处理他。全农场的人都知道了,不处理是不可能的。到底该怎么处理,我们每个人都在密切关注着。

也是因为张柏成的身份特别,农场破天荒为了一桩风流韵事召开了重要会议。参加会议的是农场的政委和副场长,由这些人和他一起组成的领导班子是农场的最高权力机构。也就是说,如果张柏成不能得到整个领导班子的支持,他也是什么事都做不成的。也就是说,张柏成与阿夏的事公开了以后,就不再是他个人的私事,这个事必须放到农场领导班子的会议上去研究讨论如何解决。因为涉及张柏成,允许他参加会,但不允许他主持会。

班子成员中的每个人都是张柏成的战友和同志,他们在这个时候都没有表现出落井下石的幸灾乐祸。考虑农场的事业离不开张柏成的领导,加上平时在工作中结下的深厚情意,他们一致认为尽量想办法把这件事的负面影响减少到最小。在会上,同甘共苦的战友和同志们首先都对张柏成提出了批评,并且要求张柏成马上回家向张桂花同志赔礼道歉,当然还要彻底断绝与阿夏的来往,并且还要他必须接受一个党内严重警告的处分。如果能做到了这一点,他们将一如既往支持他担任场长完成垦荒事业的第三个五年计划。

他们同时也派出了负责纪律检查的干部去了卫生院,找到了阿夏,与她进行了一场严肃认真的谈话。她必须从此远离张柏成,保证不再破坏插足别人的家庭,否则她将会被调出卫生院,去最远的开荒队从事最繁重的劳动。能被这样处理,说实话,还是看了张柏成的面子。要是换了别人,怎么可能只要保证不再乱搞男女关系,就可以留在卫生院。就凭着她已经干的事,要是换了别人,不管是什么态度,都会受到繁重体力劳动改造的惩罚。

农场领导班子开会讨论如何处理这件事时,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商讨着同样的内容。知道我们的意见不会对这件事的结果起到任何作用,但作为这个集体的一员,我们不可能一言不发。我们当家做主人了,不管什么事,就算是没有决定权,也有了发言权。我们喝着从合作社打来的散白酒,抽着劣质莫合烟,一本正经地商量着应该怎么处理张柏成和阿夏。当然,我们首先是要想办法弄清楚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真相就在事实中,所以我们把大量的时间都用在了这个方面。应该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想象力也是极其丰富的,别以为两个人在黑夜里偷偷干下的事,就没有人知晓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是句老话,也是条真理。经过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凑,很快就有了阿夏与张柏成通奸的细节丰富的版本,在农场各个角落流传开来。并且在流传的过程中,细节不断增加,以至于听过一遍的人,换个时间换个地方,再听一遍,还是会有新鲜感。不过,版本的具体内容有些过于低俗,不宜再有文字进行描述,只能在此省略掉七千八百个字了。

知道了无法证实的过程,接下来我们想要知道的就是结果了。我们盘腿坐在树林子里的沙土地上喝着酒抽着烟,预测着最后的结果时,不断有人跑来告诉我们关于此事的新进展。那边场部领导班子的会议还没有散,会议的内容我们就已经知道了。打扫卫生的家伙利用他的方便,偷听到了会议的内容。这个打扫卫生的家伙爱喝酒,听完他报告的新内容后,我们就会递给他一碗酒,作为奖赏鼓励。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干部也有和群众想到一块的时候。这件事说大可以大,说小也可以小,张柏成真的是位好场长,所以我们和场部其他的领导一样,也是想让张柏成继续当场长,所以就想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一切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中。说到底张柏成搞的又不是我们的老婆,所以我们不可能对张柏成产生真正的愤恨,顶多有点吃不上葡萄的酸溜溜吧。所以听到了从场部传来的关于对张柏成和阿夏的处理决定时,我们都认为这是个英明正确的决定。

就在我们以为这件事已经有了最终结果,并且因为能在之前预料到了结果而有些自鸣得意时,打扫卫生的家伙又带来了新的消息,让结果再次变得不确定起来。

……

作者简介

董立勃,山东荣成人,生长于新疆。新疆作家协会名誉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协全国委员会委员、一级作家,新疆文史馆馆员。已发表出版长篇小说《白豆》《烈日》《米香》《青树》《暗红》《静静的下野地》等二十余部。在《中国作家》《当代》《人民文学》《十月》《上海文学》《作家》等杂志上发表中短篇小说近百篇。出版中短篇小说集十余部。曾两度进入中国小說年度排行榜。曾获"天山文艺奖""《当代》荣誉作家奖""十月文学奖""金短篇奖""金盾文学奖"等多种文学奖项。多部小说被改编成影视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