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原标题：星辰与大海——营造少儿科幻文学阅读环境的思考

研究少儿科幻文学，不可忽视“谁来读”“为什么读”和“怎样读”的问题，笔者将其称为“少儿科幻阅读3W问题”(WHO、WHY、HOW)。少儿科幻作家在创作作品的全过程中，是否将阅读与接受的主体——少儿（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考虑在先（优先考虑的当是创作者的快乐）？忽视阅读和阅读者的体验，不重视阅读环境的营造，少儿科幻文学的发展势必遭遇水土不服，整个科幻文学也会表现出曲高和寡的症状，难免会在星辰与大海般的阅读者中折翼。就此问题，笔者撰此文，浅谈思考，寻求探讨，抛砖引玉之。

一. 重视好中国少儿科幻文学的三个特色

一方山水养一方人，人创造环境，环境也创造人。中国的少儿科幻文学有中国的特色，归纳起来有三点。

首先是少儿科幻创作者队伍的统一性。必须承认，相对于儿童文学其他类型的创作与研究，中国少儿科幻文学的发展是缓慢的，创作队伍先天不足，在此不追寻原因。但同时，笔者注意到队伍建设的不足，在一段时间内，或许是少儿科幻文学发展的一种优势。当前表现为，少儿科幻作家在中国作家协会、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世界华人科幻协会和《科幻世界》杂志社等权威机构组织领导下，呈现出“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的凝聚力。它有利于提升整体公信力，有利于扩大队伍影响力、有利于发挥专业引导力、有利于增强作品传播力。队伍的统一性，是我们征途阅读者这片星辰大海的优势。

其次是少儿科幻文学作品的多样性。著名科幻作家、活动家董仁威先生撰写的《儿童科幻文学初探》与少儿科幻文学领军人物马传思的《中国少儿科幻概况》一文，都阐述了“儿童科幻文学还需细分出少年科幻文学分类型”的必要性和现实性话题。当下，“细分”是个热词，领域细分、专业细分、市场细分等等，其核心要义是更加科学、专业、精准、持续地发掘本领域的受众。从哲学的角度讲，细分的是内涵，扩大的是外延；少儿科幻文学创作领域的多样性，延展了科幻读者基数。笔者赞成将中国少儿科幻文学细分出的“科学型少儿科幻，人文型少儿科幻和科普型少儿科幻”，作家在自己的细分领域里深耕，既追求扛旗引领，满足少儿需求，又相互协调，共同发展，合力营造科幻文学的阅读大环境。

第三是少儿科幻文学的特殊价值性。文学富含知识，知识离不开价值。价值是反应主体与客体关系的范畴，是客体对主体需要的满足，体现主体对客体的态度和价值观念。笔者认为，少儿科幻文学作家和作品是价值传播的主体，少儿读者是接受价值传播的客体，两者之间相互联系，是需要与满足需要的关系，存在于整个创作过程中。当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着丰富的内涵，引领社会思潮，聚焦社会共识，中国少儿科幻文学责无旁贷地承载着这一主体价值观，这是科幻文学回顾过去、书写当下、展望未来的属性优势。著名科幻作家刘慈欣说“少年科幻小说的整体精神都很正向；少年科幻小说饱含童心，能够吸引孩子们关注科学技术，探索宇宙奥秘；少年科幻小说里的主人公都充满智慧，非常勇敢。所以，少年通过阅读少年科幻小说，成长过程会变得更加阳光。”正因为中国少儿科幻文学在发展之初，自身具有的正向价值观光芒，必然会带给少儿快乐的、有益的阅读体验。

中国少儿科幻文学的三大特色弥足珍贵，需要在发展中传承，在传承中创新、在创新中成长，在成长中引领少儿阅读科幻，营造浓厚的科幻阅读环境。

二.坚持好中国少儿科幻文学的四个意义

毋庸置疑，实用主义盛行的当下，追求多快好省的普遍心理，让阅读出现了功利性、随从性与盲目性。少儿读对考试有用的书，读同伴在看的书，读老师推荐的书，读网上火的书，读营养不良的书，读伤害身心的电子书……“庆幸吧，少儿还在读书！”这是笔者在家长会上谈“我们该给孩子们读什么书”时，发出的一句自嘲式叹息。乐观的讲，能不庆幸吗？在倡导全民阅读的当下，真正阅读的庞大群体是少儿——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学校营造书香校园，家长重视阅读，少儿主动或被动阅读，至少在现阶段，他们在读书，尤其是2019年全面普及“部编版义务教育教科书”后，海量阅读将从理念变成少儿的自觉习惯。

以小学阶段为例，笔者所知，一二年级孩子每年阅读量不能低于100万字，二三年级每年不能低于200万字，四五六年级每年不能低于500万字的阅读量（甚至达到1000万字以上）。阅读能力决定少儿的远方与高度已成共识，少儿的阅读需求理所应当地需要引领已无可辩驳。笔者注意到，“读什么”的问题像圈地运动似的在被众多阅读推广人和机构“可圈可点”着。我们不禁要问，相对于其他儿童文学，让少儿阅读科幻文学的意义是什么？

儿童文学阅读是给少儿提供一个其思想可以自由徜徉的世界，让少儿学会独立思考和展开想象。少儿科幻文学的特殊性（反映在作品中的文学性、科学性与创意性）和儿童的本质特点（尚未健全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成人也未必健全），又决定了阅读少儿科幻文学的意义，可以概况为四句话：关注成长，保卫想象，热爱文学，亲近科学。

四句话十六个字，阐述了少儿科幻阅读的本质意义，相比于其它类型儿童文学而言，其意义非凡。

少儿科幻文学必须书写成长母题。笔者曾在《创作没有边界但有底线的少年成长小说》一文中写道“儿童文学创作是没有‘边界’的。孩子的成长过程，充满了无序、疑惑、冒险与复杂。从这个角度讲，儿童文学和其他文学一样，它的疆域是极其辽阔无边的，这个宽度等同于童年生命成长的宽度。”成长是所有儿童文学的永恒母题，作品离开了少儿成长的认同感是难以被读者接受的，哪怕对“宽度”即是“包容”的理解。中国的少儿科幻文学是写给中国孩子的，它的属性决定意义。由此，笔者在想我们的少儿科幻能否写出中国味，即“要写出中国精神、民族性格和民间风味，要写出具有中国特色的主题、题材、人物、场景和语言，还要坚定文化自信，展现出具有中国特色的构思、结构、手法、意境、味道等艺术风格。” 笔者并不排斥中国科幻写出世界味道，但中国的也是世界的，而世界的并非中国的。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化为当代儿童文学创作的血肉，形成鲜明的中国特色和民族风格，是笔者正在自觉实践的少儿科幻创作主题，即将出版的《中华好少年》系列科幻小说以关注少年成长为切入点，为当代少儿寻找榜样的力量，引领少儿立凌云之志，竖立正向的价值观。

“保卫想象力”是少儿科幻文学的使命担当。爱因斯坦说“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想象力是一种积极的思考，一种创造性的力量。说小一点是一个孩子智力和能力的标志，说得大一点，是一个国家科学发展的不竭动力、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想象力，这个本来是每个孩子们都拥有的法宝，在当下不仅需要培养，更需要保卫，而少儿科幻文学自身特点能够满足这一重要意义的实现，且不失为有效途径。正如吴岩教授所说“科幻小说是想象力的产物，它以各种不合常理的事件和结果启发读者，敢于幻想，敢于想象。”少儿科幻文学作品中启发想象力的功能尤其显著。近年来，大连出版社以“保卫想象力”为口号，开展的“大白鲸原创幻想儿童文学大赛”，推出了不少少儿科幻精品佳作，如王晋康的《古蜀》，王林柏的《拯救天才》，马传思的《冰冻星球》等等。此类优秀作品中的想象力能带给少儿超越以往范围的视野，而产生共鸣的程度所延展的欣赏面积，又决定了他们的人生边界。欣喜的是，近年来，教育部门和文化部门等官方，持续发布的中小学师生阅读书目中，科幻文学都榜上有名，科幻阅读激发少儿想象力的力量不容小觑。科幻热为时不晚，我们准备好了吗？

少儿科幻是儿童文学的重要类型。儿童文学是人之初的文学，是人最早接触的文学样式，在少儿成长过程中的语言培养、思维训练、意识认知等要素中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让少儿通过阅读儿童文学热爱文学、培养语感、丰富情感、陶冶情操早已成为社会大众的普遍共识，这是社会发展到新时代的内在要求。虽然我国的少儿阅读环境稍逊于邻国日本和欧美等国，但这并不说明我们营造阅读环境的步伐慢了、力度小了。让少儿爱上阅读是全人类的心声，是社会进步与文明的标志之一，少儿科幻文学是这片星辰大海间一座耀眼的灯塔，它带给人以希望。从这个意义上讲，营造少儿科幻文学阅读环境是全民阅读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必要重视好、研究好、实践好。好在南方科技大学的吴岩教授、北京景山中学的周群老师都做了大量卓有成效，又具引领性的工作，中国发行量最大的《科幻世界》杂志，也在2016年推出了少儿版，世界华人科幻协会更是在董仁威先生的积极倡导下，发起并筹备了少儿科幻星云奖组委会及其论坛，众多机构和主流媒体、作家的参与，必将推动少儿科幻文学的发展，从而提升其影响力，营造出良性的阅读环境，热爱文学与热爱科幻相辅相成，互为促进。

少儿科幻不是科学，却可以带你亲近科学。“亲近科学、拥抱未来”已成为现代教育的一个永恒话题，让少儿参与科学实践、阅读科普作品、创作科幻画等活动，在当下的师生家长中早已产生了强烈共鸣。而科幻文学拥有的意义是引领少儿畅想未来和探索未知，培养思考和假设的能力。刘慈欣说“科学的想象力远比科幻疯狂”，科幻是开启科学之门的一把金钥匙，这把金钥匙在少儿想象力最丰富的时期就应拥有。

综上，坚持好少儿科幻文学的四个意义，是营造科幻阅读环境的内驱力与现实要求。

三.营造好中国少儿科幻文学阅读环境的建议

本文所着重探讨的阅读环境，是少儿阅读的社会环境和心理环境，相对于较为容易营建的物质场所环境更具研究价值。笔者将从以下三点给出建议，以期共商共赢。

一是让少儿科幻文学经典引领大环境建设。“读一本好书，就是和许多高尚的人谈话”，给阅读的主体——少儿选择好书，就是接受经典的滋养。什么是经典？常念为经，常数为典。谭旭东老师说“文学经典是时代的证明和文明的符号，是当代文学的标杆”。经典是不能超越的一些作品，常读常新，且不会过时。当前，少儿科幻文学的出版应该以经典作品为引领，据悉董仁威先生筹划推出的《新中国少年科幻经典丛书》《中国当代少年科幻名人佳作丛书》（第二辑），把刘慈欣的《中国太阳》《地火》《白垩纪往事》《乡村教师》，王晋康的《生命之歌》《追击K星人》《寻找中国龙》，吴岩的《新法螺记》《新奇遇记》《新未来记》等经典作品，与主流少儿科幻作家杨鹏、马传思、超侠、陆杨、小高鬼等的经典佳作一同推出，力图打造一套中国当代少年科幻精品大系。这种集合大作家、大经典的大制作，是为以经典引领大环境建设的大手笔，其前瞻性和权威性值得尊敬，社会意义尤为重大。

二是加强科幻教育的普及与推广。吴岩教授在“中国科幻产业报告”中指出，“未来将有大量的科幻教育呈现在少儿面前。在义务教育段和高中阶段，已经出现了以科幻为内容的校内校外、线上线下的课程内容”。而以“中学生阅读行动读本”主编、科幻教育共同体发起人周群老师为代表的一批教育从业者，长期以来致力于科幻教育的研究、培训和推广，在周群老师看来，科幻教育的春天已来。春天要有春暖花开的美好景象，需要园丁们付出辛勤的汗水，悉心呵护来之不易的春苗，满园春色的美好愿景离不开科幻教育者的努力。可是，我们对科幻教育从业者的数量并不乐观，当前急需一批热爱科幻教育的从业者加入进来。一个好的建议是，由中国科普作家协会、四川大学中国科幻研究院、南方科技大学科学与人类幻想研究中心等学术性权威教研机构，定期举办科幻教育从业者培训，在扩大基数的同时，提升质量。试想，一位值得信赖的老师或家长与少儿开展“整书共读”，为小读者提供科幻阅读指导，分享阅读经验，孩子就可以排除各种障碍，尽情地遨游在科幻阅读的世界中，这样的阅读环境、阅读场是令人向往的。

三是发挥科幻产业资源融合的优势。资源融合是指机构对不同领域、不同层次、不同内容的资源进行识别与选择、汲取与配置、激活和整合，使其具有较强的系统性和价值性，并创造出更具行业优势的一个复杂动态过程。毫无疑问，科幻文学与科幻产业的紧密联系和社会效益是有目共睹的，电影《流浪地球》的火热足以证明。发挥融媒体、科幻影视、动漫、游戏、教育、周边产品等产业优势，培养大科幻文娱消费习惯，反哺科幻文学创作，充实作家队伍、提升作品质量，滋养科幻沃土，营造科幻大环境是趋势。笔者注意到，2019年的第十届全球华语科幻星云奖期间，时光幻象公司与海南壹天视界科幻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签署联合兴办“少儿科幻星云奖”的协议，该项协议的实施将对少儿科幻文学的发展产生深远影响，科幻阅读环境的大格局也将有所突破。同样，笔者也给出一个建议，可由少儿科幻星云奖组委会每年发布一次“少儿科幻阅读书目榜单”，有针对性的指导少儿科幻阅读。

结束语

没有阅读的少儿科幻是没有生命力的，没有让少儿感受到快乐的少儿科幻是无意的。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需乘势而上、顺势而为，其前景光明，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