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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水洗天涯

来源:海南日报 | 叶文玲  2019年12月16日07:16

是一处南国的乐园,是一轴梦中的画卷……当我刚刚写出有关三亚的两行文字时,像是得了天助,窗外正飘着飞雪。

凉凉的雪花裹着火热的情思漫涌脑海,每一片都是诱惑,每一朵都是催促;有了这样无与伦比的“背景比较”,我该怎样说你呵,三亚?

“才品曼谷榴莲果,又饮三亚椰子汁”。1993年的岁暮,于我简直是远游之冬,我从曼谷回来的行李还未打开,就接到海南友人邀请去访三亚的电话。

从没去过三亚,要不要应约?风尘未拂,喘息未定,机票也没有把握。

终究还是去了,就那样带着泰国的一身热火,就那样星夜兼程地飞向这个阳光灿烂的地方。

暮色渐渐降临,这辆自海口始发的大巴,是今天的末班车,若非有人陪我同行,说什么也不敢上这样满眼陌生的公交车。是过去的关于这个“蛮荒之地”的传说在心中生根?还是近年来它寻势如潮涌的开发使它充满了更多的神秘?车子在不知不觉中过了琼山、定安,又来到琼海。哦,我们早就熟悉的万泉河,我们至为亲切的娘子军的歌声,是否还在这里飘荡呢?

到达时是深夜两点,朋友们连搂带扯,连说带笑,无不笑我这疯发得好:“疯”出了改革开放时代的办事效率;“疯”出了天涯海角闯世界的精神头儿!累得浑身都要散架的我,只惦记这一条:什么时候让我看海去?

没看海时先看地图,一看地图顿教我又惊又喜又傻又呆:我的天,昨夜,我已经横穿了整个海南。海南是中国的海角,三亚是海南的角尖,一汪蓝得透透的海水包着三亚,三亚整个就是海南的一颗蓝宝石。

我满脑子盘旋着从文学作品得来的概念:三亚,你拥有那么辉煌的太阳,让海水蓝得发绿,绿得发蓝;海滩沙子一半是金,一半是银;教椰林又茂又密,教椰子又大又甜?

工地的打桩声催醒了晨梦。原来三亚虽小,也是个“不夜城”;清风凉爽了全身,原来三亚四时如火如荼,而现在,就像泰国是凉季一样,它也正是黄金季节!

在三亚的黄金季节流连,虽然只有头尾一星期,这颗心却变得如此贪婪:我想抱回三亚的椰子、三亚的阳光,还有三亚那又绿又蓝湖海难辨的水!

我是海边人。海边生,海水养,东西南北也游览过各种各样的海滨,可是,还没有一处海滨像三亚那样,美得如诗如乐,教我乐不思归!

三亚美,美就美在它的海滩。

我远远不能对三亚“如数家珍”,可我记住了它有怎样的沙滩:那儿的沙子不是沙子,而是金粉银粉糯米粉;看一眼,你觉得金灿灿银亮亮满闪烁;摸一把,你还想将它捏一捏团一团揉成韧韧的面;踩一踩,你更觉得穿鞋着袜多累赘!

光是细沙如面也罢了,三亚的海滩还有奇崛的姿颜:亚龙湾,大东海,要教人在此嬉水,就巧巧弄成个软软如卧轻毡;小洞天,陡峭岩壁欲使旅客流连忘返,如鹤如鹰,似船似帆,美美地堆出个七大奇景八大观!

三亚美,美就美在它的椰林。

刚从水果王国的泰国回来,应该说,泰国也是果林茂密,椰子遍地,可是怎么看,我都觉得那里的椰树无法与三亚匹敌:三亚的椰树,特别苍翠,特别油亮,连起来是一排排绿色的城墙特别精神,飘动时是绿色的云彩分外袅娜。

三亚美,美就美在它的石头和贝壳。我将三亚的石头和贝壳连在一块说,是因为它那随处可拾的石头和美丽的贝壳一样叫人爱不释手;也因为它那遍布海岛的贝壳,不管是风化成石也好,依然是一株完整的珊瑚礁也好,哪怕是一颗一粒,都有形有色,千姿百态。本来就是石头贝壳迷的我,那天到了它们的产地——西岛,面对着一大群捡贝叫卖的妇女孩子,买了还要买,兜里包里全装满了还不罢休,就像阿里巴巴进了珠宝洞,手里捧着怀里抱着,眼睛还盯着,简直就不想回来!

三亚美,美就美在它的阳光。

海南的文友比得好:“三亚的阳光响叮当”!非是虚饰,非是浮夸,三亚的阳光就是有颜有色,流瀑如乐地奏出了九十年代的新乐章!

当格外勤奋的太阳早早地起身,催出了整个三亚市的大工地晨曲,当流金泻银的光瀑穿过密密的椰林,穿过如林的楼群,投射在一伙骑摩托骑自行车快步小跑格外年轻的“外地打工族”身上时,你不能不感叹,三亚的阳光又轻脆又嘹亮;三亚不光在海南,甚至在整个中国,都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三亚美,最美还是它的海水。

我夸过青岛北戴河的海,我赞过烟台月牙湾的水,但是,它们就象珠光宝气的贵妇,总是被一大群追求者所簇拥,噪扰之下,你难得有静静欣赏她的时机。可三亚的海就不然了:她是头戴山花扎撒着宽脚裤的村姑,她天真未凿,烂漫自然,于是,你远远地看,近近地挨,尽情地享受,她都不会拒绝而任你陶醉任你流连;三亚的海,是最无私宽厚的海,三亚的海,即令别处的都摆了冷脸,她依然热情着、温暖着像我这样生生世世都愿与她长相伴的痴汉!

(叶文玲,女,1942年生,历任河南省文联及浙江省文联副主席,浙江省作家协会主席。已有三十余部作品集问世。此文选自《读一点海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