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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为“文青”量身定制一种文艺的生活方式

来源:江西日报 | 李滇敏 万芸芸  2019年12月06日12:46

“路躲进峭壁时/人攀登的其实是自己

没有路不是匍匐的理由/创作一条路并发表在悬崖上/这是比写诗更感人的才华

所谓不现实/往往都是太现实的借口/如果每天都坚持燃烧/糖和美就会在空中生长出来

在云海做过客的人/才可能抵达谦逊的高度/你们俯下身来/成为小草和砂土的朋友”

几天前,《星火》发布了它的秋季视频短片《攀登自己》。在这个浪漫而唯美的短片中,《星火》团队和各地驿站的驿友们把身体挂在峭壁上奋力攀登的样子,形象地诠释着他们的文艺宣言:“没有路不是匍匐的理由/创作一条路并发表在悬崖上/这是比写诗更感人的才华。”

和春季短片《春日焰火》、夏季短片《海是无数孤独的水》一样,这部秋季短片在《星火》微信公众号一发布就刷屏朋友圈,成为“文艺青年”们热议的话题。而秋季短片的拍摄地宁都县更是钟情于它唯美的画面、文艺的气息和年轻的活力,准备把它作为当地的文化旅游宣传片带到北京,在首都各大高校推送。

《星火》秋季短片《攀登自己》截图

对于一本刊物而言,读者“亲友团”和作者队伍同样重要

这些年,在江西文学圈,《星火》制造的“话题”可谓连绵不断——香樟笔会、上火车寻找读者、文学年夜饭、稻田写诗、作家教你写作志愿服务、驿站写作训练营,以及每一季的视频短片……他们的每一个活动经由微信公众号发布,再通过“粉丝”们转发,每每形成霸屏之势,然后迅速成为“话题”。

不仅如此,主流媒体也参与到这些“话题”的讨论中,为他们的活动点赞——中国作家网报道了每一次活动,他们把《星火》的探索视作一个“现象”:“在当前的传媒格局中,一本刊物关起门来、停留于纸面文章,想让读者主动关注你,不合适也不现实。刊物就应该主动宣传,以好的文学作品和文艺活动,不断影响更多的人。”

说到这些活动,不得不提最具《星火》特色的“亲友团”——读者驿站。

那是2018年,经过两年的改版,刊物质量有了很大提升,文坛影响力也逐步攀升,但是,《星火》团队明显感受到,文学刊物所面临的读者流失和小圈子里的内循环趋势不是单靠内容提升就能解决的。作者资源当然重要,有了好作者,刊物质量就有了保障,但是,读者也是不容忽视的一个方面,它是一本刊物的生存土壤和群众基础——把在人群中寻找热爱文学的“无限的少数人”定位为突破口后,他们豁然开朗。

通过微信群把刊物最“铁杆”的一批读者组织起来,他们给这个“组织”取了个古雅又体现了去行政化意味的名字——“读者驿站”,在订户相对集中区域建立读者驿站,驿长负责驿站的日常运营。每个驿站有微信交流群,驿长们齐聚的群叫驿长村。

驿站建立起来,文艺青年们在“星火”的旗帜下聚集,评刊会、读书会、朗读会、分享会等各种活动纷纷上线。有时,同一个周末,三四家驿站在不同地区开展活动,有时十几家驿站从四面八方聚到一个山清水秀的集合点交流,这些创意独特的活动形成了《星火》刊物内容之外的一个重要“圈粉项”。

章贡驿、南康驿、余干锦书驿、余干鄱湖驿、资溪驿、浮梁驿、进贤驿、宁都驿、虔州榕江驿、赣州黄金驿、奉新驿、井冈驿、柴桑驿、安源驿……如今,60多个驿站遍布全省,甚至蔓延到浙江衢州。2000多名驿友来自各行各业,有法官、军人、交警,也有媒体记者、工程师、教师和在校大学生……他们的年龄从60后到00后,之前,他们中大多不是各级文联、作协的会员,但是,作为读者和“粉丝”,他们通过这本纸刊以及纸刊延伸出来的各种服务,实实在在地沐浴到文艺生活的光亮。

“我们给读者的,除了每年6期刊物上的作品,还有驿站平台上形式多样的引导和服务,以及一个纯粹美好的精神家园。”近年来,在纸质报刊发行总体快速下滑的大势下,《星火》的发行量连年逆势增长,而编辑部最看重的是——《星火》的影响力,已经突破文学圈向社会大众辐射。

“稻田写诗”,重建与土地的友谊

以文艺的方式做文艺的事,《星火》的理念变成一群人的生活方式

《星火》主编范晓波在一篇主编手记里深情地写到了星火驿站的驿长们:“驿长群只半年时间就从0增长到超过60人,年龄从90后80后跨越到70后60后,社会身份跨度更大,农民,自由职业者,乡村民宿老板,网络写手,教师,幼儿园园长,媒体记者,年轻公务员,退居二线的法院副院长,县(市)文联或作协主席,党校副校长,局长,副县长……本担心年龄差会带来隔阂,身份差会导致不平等。不过,在驿长村微信群,在星火策划的各种采风中,所有担心的都没发生……”这一切,都是因为《星火》的工作理念——“以文艺的方式做文艺的事”在驿站里得到了落实和推广。

60多位驿长年龄不一,身份各异,他们身上最大的共同点是:本质上是有情怀有燃烧性的“文艺青年”——永新驿驿长汪雪英,早年在广东打工,后来回乡务农。她靠着在业余写作中积累的才识吸引文友,一度把永新驿做成规模最大的驿站。80后的陆小锋与江锦灵是十几年的老朋友,在余干分别成立了鄱阳驿、锦书驿,两个驿站既独立又协作,一起组织采风,一起在鄱阳湖草洲上拍摄采风纪录片,一起推出微信公众号“星火余干驿”,一起创办本县唯一的文学内刊……如今,“星火余干驿”已经成为这个拥有百余万人口大县最有号召力的文艺平台。而两位驿长也不知不觉地把身份定位从文学作者转变为“文学义工”,他们觉得,“一个人的奔跑可能会跑得更快,一群人的奔跑一定会跑得更远”。

“驿长村文学年”,气氛热烈而温暖

章贡驿驿长王继亮是一个媒体人,点子多,燃烧性强。每周五“驿长村”微信群的“赶集”活动中,章贡驿的活动得到的点赞最多。后来,他干脆搞起了“联动”,时不时策划十几个驿、几十个驿的大采风大研讨……

最初,驿站里的驿友主要是写作爱好者,后来,不写作的纯读者以及文艺生活爱好者也纷纷加入进来……《星火》伸出的手臂在不断向着更基层、更广大的人群延展。

蔡世军是一名法官,工作时是严谨、端肃的,但她内心是文艺的。一次,她在朋友圈看到了星火驿长村AA制文学年的活动:20多名驿友带着家乡食材,从全省各地赶到资溪法水上傅村资溪驿所在地。夕阳下,民宿内升腾起烟火,驿友们互相协作,洗菜择菜、收拾清理,每人做一道家乡的特色菜。几张长条桌拼起来成一个大团圆的餐桌,虽然每一道菜都像是远方,但大家围着桌子走动夹菜,讲述每一道菜背后的地方文化,气氛热烈而温暖……

强烈的向往让蔡世军忍不住在文章后面跟了个帖:怎样才能参加到如此诗意的活动中呢?几个月后,她收到了驿长村“稻田写诗”活动的邀请。稻田腻腻软软的,赤足探入泥土中,与泥土肌肤相亲,让她感受到了活动的主旨——“重建与土地的友谊”真不是浮夸的形容。9月底,丰收时节,她已经是章贡驿的驿友了,她和其他驿友一道,欣欣然回到自己栽种过诗行的稻田,收割、脱粒,收获粮食和诗歌。“如果一生中从未有过在乡间田野耕耘的体验,绝对是人生的一大缺憾。”蔡世军把她的体会发在朋友圈,引来更多人的咨询:怎样才能加入进来呢?

曾看到有人调侃“细胞新陈代谢,死得最快的是文艺细胞”,殊不知,文艺细胞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呢。芸芸众生从来不缺对文艺的向往,一个信号,就能召唤出无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者。

也是在乙亥春节前的一天,南昌始发的井冈山号列车3号车厢里,没有舞台灯光,没有化妆,甚至没有专业的朗读者。向旅客赠刊之后,几位《星火》的年轻作者站在过道里,为旅客们念他们自己的诗。车厢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就热闹起来,旅客们聚拢过来,翻开手里的《星火》,争着要“献诗一首”。“没想到会在火车上看到这么多喜欢诗歌的年轻人,在平时忙忙碌碌的生活和工作中,感觉离‘诗’很远了。看到踊跃参与的旅客,不禁感慨,其实‘诗和远方’住在每个人心中。”邂逅这场诗歌旅程的江西卫视编导周琰感慨:“有种突然找回美好的感觉。”

“上火车找读者”,在旅途中邂逅诗行

除了抱团取暖,“文艺着,成长着”是驿友们共同的感受。

黄吉勇是个90后农村青年,大学毕业后回乡创业,傍着家乡资溪县法水上傅村的好山好水,他办农庄、做民宿,业余时间孤独地写诗,直到加入星火驿站,成为驿长,他不仅有找到同类的欣喜,更有召唤同类的热情。他在自家厨房承办“星火首届文学年”,他垦出村里的闲田,供驿友们“写诗”,每一次活动之后,他就诗情喷涌,灵感不断。他的创作也由“地下”转为“地上”,不少作品发表、获奖。前不久,他当选了资溪县作协主席,成为全省最年轻的作协主席。他梦想把上傅变成实体的驿长村。因为驿站的活动让家乡的好山好水不胫而走,县领导时不时问:“作家们什么时候还来‘写诗’?”

同为90后的林长芯是赣州市城郊一所中学的老师,业余写诗,进入驿长村与大家交流半年之后,“感觉自己打开了”,2019年,他在《诗刊》《星火》《诗潮》等刊物发表了大量作品。

中国作家网总编辑刘秀娟长期关注《星火》的办刊实践,她说:“虽然近两年来文学期刊回暖,刊物处境有所改善,和大势相比,这只是微调,有眼光的办刊人不会为此窃喜,而是会抓住这个也许会非常短暂的暖春,奋力开辟出一片开阔地。从这个意义上说,《星火》在2018年之后的改变,也许并没有引起更多人的关注,但它实际上走出了非常关键的一步,它在作品的品质上向上提升,在传播方式上却向下延伸,无论是‘读者驿站’‘香樟笔会’,还是‘上火车寻找读者’等活动,它的核心都是在重建刊物与读者、与文学生活之间的密切联系。长而久之,对作者和读者而言,《星火》将不仅仅是一份刊物,更是在繁杂日常中一个美好的角落、精神的家园。”

“作家教你写作”,点亮孩子们的文学梦

让文艺张开足够大的臂膀,乡亲们在哪里,文艺家就到哪里;“文青”们在哪里,文艺就在哪里

在文联深化改革的大背景下,星火驿站的出现并不是孤立、偶然的现象。作为文联延伸服务手臂的一块试验田,《星火》的探索之路深情款款又诗情画意。

而其他工作的探索和试验,也是蓬蓬勃勃。

江西新文艺群体数量庞大,相关从业人数逐年攀升,活动也非常活跃。但这些群体的发展也面临着从业者分散、缺乏专业指导和培训机会等困境。江西省文联密切关注着这个群体,他们深入全省各地调查、寻访,做到心中有数,然后,他们把各个门类的“领头羊”召集在一起学习、培训、座谈,以期通过他们更好地服务更多的人。

今年5月,在北京举办的景德镇陶瓷艺术新文艺群体“景漂”人才高级研修班,40多位“景漂”人才,9天的紧凑学习,传承和创新发展景德镇陶瓷艺术,拓宽了视野,坚定了信心,而他们的背后,是3万“景漂”。

江西网络文学作者众多,据不完全统计,江西在各大网络平台签约的网络写手有数万之众,早在2013年,省文联就开始关注网络作家们,并分批将他们吸收进全省青年作家改稿班。今年8月,在新余举办的江西网络文学创作培训研讨班,40多位来自全省各地的网络作家再次集结,开阔视野、畅谈创作。

今年9月开始实施的“万名文艺家下基层”活动,每年将在全省100个县(市、区)举办不少于100场“名家讲堂”“文艺轻骑兵”志愿演出或文艺普及服务……

延伸手臂、重心下移、扩大覆盖。乡亲们在哪里,文艺家就到哪里;“文青”们在哪里,文艺就在哪里。

这几年,省文联一直在这样规划,也一直在这样推动包括星火驿站在内的各项工作。

《星火》的办刊宗旨里有这么一句:既要做阵地、高地,也要做湿地。自然湿地具有重要的生态功能,文学湿地则可以涵养改良一方地域的文学土壤和气候。

我想,省文联一系列试验田里都生长着一个个文艺湿地的构想。

突然想起黄吉勇描绘的实体驿长村的画面:他想在村头种上桃树李树枣树橘树,一年四季瓜果飘香;他还想在瀑布溪下养一池鱼,时时可以起鱼送亲;不远处的田野广袤而温暖,人们可以在那里犁田、耕地、插秧、收割,四时的劳作就像诗。他要树起一杆驿长村大旗:志同道合的人啊,欢迎回家!

多好!文艺工作和文艺生活或许就应该是这样的吧,张开足够大的臂膀,拥抱一切热爱它、向往它的人,让更多的人亲近文艺之美,让文艺成为精神世界的温馨家园。

首届星火驿站写作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