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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文学》2019年第7期|田埂:让他们好好成长(一)

来源:《黄河文学》2019年第7期 | 田埂  2019年10月16日09:27

家访手记

我是一名初中语文教师,三十年来,一直在教学第一线工作。尤其最近十五年,教的大多数都是农民工子女。农民工子女非常善良朴实,但考试成绩很难提高。都说知识可以改变命运,但是这些孩子面对学习文化知识,似乎总是有很多障碍,许多人总也学不进去似的。

我想了解这些障碍到底来自哪里,于是,决定通过家访获得认识与解答。

当我走进他们的家庭,走进他们的课外生活时,我的想法变了,突然感到自己很佩服他们。这些孩子,除了考试成绩差以外,其他方面真的非常优秀。他们那么小,就已经开始和父母一同四处颠簸讨生活。他们的父母,一个个也都很努力,为了改变家庭经济状况,起早贪黑,勤俭持家,只是不能像城市职工那样在家辅导孩子的作业,能有多余的财力让孩子周六周天上各种辅导班。

然而,应试教育就是要求孩子能考试,要求孩子通过大量的机械训练获得未来某一天的成功;这些得不到课外补充学习的农民工子女,注定就要在考场上吃亏。之所以要把这些孩子和他们父母的生活状况用文字呈现出来,首先表达的是一份敬意,致敬这些为改变命运和生活状态默默努力着的人们,其次是对素质教育、多元评价体系的热切呼唤。

好在教育已经在悄悄改变。

不过,随着互联网多媒体教学手段在课堂上的推广应用,随着各种学习软件的开发应用,新的教育教学矛盾又出来了。究竟如何为这些孩子提供更好的教育服务,替他们的父母分担教育压力;家庭在孩子成长中,如何能将抚养和抚育合理妥善地结合起来,我想,不仅仅是每一个从事基层教育工作的者的责任,也应是全社会需要思考的问题。

大棚蔬菜绿油油

受访人:马梅花

地点:去小坝的路上

时间:2019年5月24日,星期五

水洞沟自费研学得二百块,我拿不出来。

好多同学都去水洞沟参加研学了,我也非常非常想去。可是,可是……回大棚那边也很不错。特别是小弟弟,出生才三个月,抱在怀里软兮兮的,像磕掉蛋壳的鸭蛋瓤子,东倒西歪,特别好玩。

我妈等我看弟弟,做饭;我舅妈等我帮她揪豆角,点西红柿花。每周都等,我也愿意她们等。

再说去大棚那边就不用拾掇那么多屋子,彩钢房十平方米,好拾掇。

建彩钢房那会儿才叫有意思呢。一开始我爸想得美,说我家人多,只要把彩钢房搭大些,有菜棚,有炕,有炉子,啥都解决了。结果吭哧吭哧半个月,功夫全白费了。验收干部一来,尺子、圆规、文件袋,一画、一量、一验收,不合格,房子超标了。无奈又削掉了半截。现在屋檐还像狗啃了似的。

彩钢房规格统一,家家一样大。间距也都统一。颜色也统一,红屋顶子,白墙,蓝窗框。一个彩钢房,对应一个大棚。当然大棚也是统一的。温度计统一,湿度计统一,哪儿哪儿都统一。篷布升降控制板也统一,而且自动化。只要闸刀开关一推,小孩都能把厚重的篷布卷起来给蔬菜透气。还有喷灌设施,也都是统一的,总阀一拧,每一个喷头都会开始工作,水雾连成一片,毛毛雨似的轻轻落在叶子上。

离大棚两步就是彩钢房。往彩钢房里头跨进一步就是火炕,一面炉子和冰柜,一面桌子和箱子。桌子上是案板,箱子上是压面机。所以我说不用拾掇那么多屋子。

我家有两个大棚,两个大棚就允许建造两个彩钢房,不过,另一个彩钢房更没有拾掇的必要。一张旧床,供我和姐姐回来住。空地上搁着半卷蒙大棚的保温被,还有一个旧旧的布艺柜,半截拉链有点脱轨,总也合不拢。

在学校拖地、扫院才真叫拾掇呢。每天早上老师还没有来,我就把室外卫生打扫干净了,因为我是住校生,学校安排住校生提前起床打扫校园卫生。秋天,早上天气又冷叶子又多,不刮风还好,假如一刮风,叶子总也拢不到一处,只等七点二十一过,老师才能来。老师来就好了,就能派几个走读生帮我扫。那时候我就教他们如何使用大扫帚。那些同学太嫩了,连个大扫帚都掂不动,掂起来也不知道怎么使唤。看他们扫院的姿势,非常别扭,哪里像我,前腿弓,后腿蹬,大扫帚从右往左一道弧线,唰地甩过去叶子就攒一起了。

小学三年级我就会做饭了,不要说扫院。有一次我姐说她“大姨妈”来了,肚子疼,不能做,让我去和面炒菜,结果我也就会了。

现在老师总夸奖我扫院踏实、干净,干活速度快,我也很自豪。不过刚到这个班的时候,我总爱在站队的时候说闲话。有一次老师批评我说:“马梅花,老远我就看见你在队伍里面左转右转地说闲话。你能不能把你的嘴闭上!”我说:“没有,老师,我没说闲话。”老师就提高声音说:“你没说谁在说?是谁头顶上的塑料卡子在太阳底下摇来晃去地闪光?”我抬手往头顶一摸,哎呀,我的大塑料卡子,上面还镶着钻。再一看别的女同学,没有一个像我这样别卡子的,当时我就把卡子摘了捏在手心,再也没有戴过,当然再也不敢站在队伍里面说闲话了。

还有冲厕所的事,更有意思。

校工把状告到老师那里,老师也不知道谁没有冲,就在班里批评大家:“谁那么没教养蹲厕不冲?要为这些屎呀尿呀的事情让校工找我啰唆行不行!”大家就都低着头不说话,我心里觉得特别好笑,差点笑出声来。那哪里是没有教养,那是我蹲起来忘记了。以前在农村老家,蹲的是土坑,后来来银川蹲的是平吉堡的旱厕。平吉堡旱厕一般都是过路人屎尿憋急了才去用的。因为太脏了,大粪摞大粪……我们一般都在田里面解决,我们住的离田又不远。上小学用的是定时自动水冲槽,从来就没有用过手动水冲厕所。所以我就忘记了。

当我记住冲厕的程序后,校工再也没有找老师啰唆过。

我替妈妈看宝宝这已经是第二个了,要是我将来,要是我将来……我的将来还早呢,我才十四岁。

小妹妹也是我看大的,快三岁了,去年她做心脏手术,花掉家里将近十万块钱,把我爸妈的老本全部花干了,要不然我爸大棚资金周转也不会那么紧张。

我爸只种西芹和油白菜,这两种菜投资小,当然赚得也少。

舅舅家、姨姨家,有种西红柿的,有种花蕾瓜的,都比我家收入高。要是我家种西红柿,我就能帮忙点花,因为我已经帮舅妈点过了,一朵一朵地往过点,一点就是一上午。药水是红色的。这种药水只能往花蕊上点,其他地方一点儿都不能滴,滴到叶子上叶子就烂掉了。皮肤也不能接触、接触皮肤就腐烂了。点花戴着皮手套。点过花的西红柿坐果稳当,长得快,个头也大。

其实我挺喜欢点花的,比背单词容易。我舅妈说她最不喜欢点花,一朵一朵地去点,很枯燥,只要一点花她的心就很烦。可是我不想背单词,一遍一遍地背,总也背不会,心也很烦。我舅妈还说,棚里面活计白白撂在那里没人做,自己却不想往里面走,里面太闷了,太热了,宁可在棚外面叫大风吹,叫大太阳晒,把脸吹得黑黑的,晒得焦焦的,就是不想进到棚里干活。

但我妈从来都不这么说,只知道低头干活奶娃。

我感觉也还行,挺好玩的。那是一个非常大的蔬菜基地。好多大棚都排着整齐的队伍分列在中央大道两边。两溜彩钢房面对面夹着中央大道。中央大道可以并排跑三辆汽车。大道边上还有路灯。跑车的时候,中央大道是路;没车的时候,中央大道是我们每个彩钢房人家的院子。所以,我们所有人就好像拴在一根拉直的长绳上。

我舅以前是开电焊部的,现在转行种菜,他把电焊工具搬过来,时不时还给邻居焊这焊那。我舅摆放电焊器械的地方,就是领导调研开会讲话摆放摄像机的地方。

我爸妈种大棚还没经验,不敢投资。去年种了一年,我爸说保本了,听我爸说今年他有经验了,比去年收入要好得多。我爸还说种大棚比打工强,他想继续种大棚呢。

可是我妈又不想种了,想回平吉堡。

每到周末,我需要花三个多小时倒三趟车才能到那边。学校在银川,大棚在小坝。一般放学都在下午五点以后,早没车了。所以我多半都是先回平吉堡住一夜,天亮再去小坝。

回平吉堡住就我一个人,我妈不放心。因为我姐不回来,姐姐在上幼师,平时吃住都在学校,周末就去拉面馆做计时工。我哥更不回来,他都两年多没回过家了。他本来学习比我好,考在七中初中部了,后来因为一次作业没做好,老师当着全班同学面狠狠批评了他,还说他又穷又懒惰。你不知道,我哥是个自尊心非常强的人,结果他就因为那句话和那个老师犯抵触,辍学了。老师来劝返,我哥早都离家出走了。

那次,邻居家的房子突然倒塌了,是半夜倒塌的。轰隆一声巨响,把我惊醒了,三更半夜,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啥事,第二天才知道是隔壁房子塌了。平吉堡场部那一片平房比较破败。听我妈说是上世纪70年代的土坯房子。邻居家好长时间没住人,房子就塌了,到现在也没人打理,就那样塌成一个废墟。废墟边缘,恰好堆在我家过道里,一开始脚踩上去暄暄的,现在已经踩瓷实成了一条高低不平的小白路了。我妈也担心,如果我家房子也突然塌了,把我压死在里面怎么办。

可是我觉得不可能。两年前我们全家都还住在里面的。我爸和我妈都是二婚,他们结婚用的就是这个房子,还生了我小妹妹,小弟弟是在大棚那边生的。我妈说本来不想生了,可是就有了,又不想害命,就生了。

前年我妈还在院子里养了一头牛和十几只鸡,我爸也在平吉堡奶牛场上班。我爸和我妈就是在奶牛场一起干活认识的。也不知道为啥后来我爸又不在奶牛场干了。有一次我爸和我妈吵架,我妈说:“你的两个儿子有奶奶爷爷供吃供穿,我的三个孩子呢?你不管谁管呢?口口声声你帮我呢,现在倒好,班也不去上,睡在家里吃我!”爸爸暴躁地吼:“上班上班,一个月两千都拿不到手,家里大小八张嘴等着吃呢。你想你男人了离就离。离了你,老子日子照过不误!天底下女人多的是。”妈妈就大放悲声地哭。我抱着妹妹在那屋躲着,那时候还没有弟弟。后来月亮上来了,听不见他们吵了。

去小坝种菜是我舅建议的。我妈让我和我姐放学去大棚那边住,我姐不愿意去,平吉堡这个家我们已经住了好几年了,再说去那边也太远了。我亲爸出车祸走的那一年我才七岁,我哥八岁,我姐十岁。我妈就带着我们姊妹三个来银川打工。刚从西吉老家上来的时候也没有家,租的一间房子,我们姊妹三个就在平吉堡上小学。我妈很忙,从早到晚忙,后来我妈有了三万块钱的积蓄,就买了平吉堡场部的平房,还嫁给了我现在的爸爸,我们有了完整的家。

现在爸妈又要在小坝种菜,家就撂空了。有一次我爸和我妈在大棚那边又吵架了,我妈就带着小弟弟和小妹妹回平吉堡住了。

对我来说,我妈带着小弟弟和小妹妹回平吉堡住是好事。

周五放学,一上16路公交车,四十分钟就到家了。可是我爸不答应。我爸给我妈说:“你住在平吉堡带娃做饭好是好,我干一天活,白天吃不上,晚上一个人,像个啥?”我妈就说:“你两个娃有奶奶操心呢,你种大棚放心得很。可是我呢?我的马梅花也大了,一个女娃娃,我把她一个人撇在家里,能行不?”

本来当初我爸和我妈想把我们几个孩子都招呼到一起住,可是我那两个哥哥和我家姊妹三个老闹矛盾。有一次,因为老师告状说我哥不好好写作业,爸爸就动手打了那两个哥哥,哥哥的奶奶就说我妈撺掇的,就把两个哥哥领走了。再说,我们姊妹三个好像和他们弟兄两个合不来。其实我倒觉得我妈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回到家又不出门,就乖乖一个人在家待着。我又不是不会做饭吃。可是她就是不放心,但也没有办法,大棚那边也需要人手,我妈也要干活。我妈生完小弟弟刚过了四十天就下棚干活了。到收菜的时候,要是菜价高些,就雇人帮忙一起收;要是菜价低,我爸和我妈连天连夜收。我妈让我周六周天别去平吉堡,去大棚那边,帮她看着弟弟妹妹做做饭。我在她眼皮底下她也放心,就像大棚在我妈眼皮底下一样。

爸妈四季就和大棚守在一起,和大棚里的土地、蔬菜守在一起,出屋门就进大棚,出大棚就进屋门,进屋门就上炕,上炕就吃饭,吃完就睡觉,挺方便的。假如屋子里面不想待,大棚里面也不想待,就待在中央大道上。水泥路面,又宽又平整。我们会把洗衣机搬出来放在中央大道上洗衣服,我舅舅也会在大道上干电焊活。蓝色电焊火花,扑哧哧,扑哧哧,看一眼,眼睛里感觉就会有一块黑坨子,时间长了黑就没了。

我舅妈老笑我们过的是野人生活,但我觉得挺好,几家小孩都能在一起玩。尤其夜幕降临的时候,天空特别蓝,只在西边天际有一抹橘红色晚霞,那些整齐的大棚,又黑又高大,连彩钢房的轮廓、颜色也被吞没了,几乎和大棚融化到了一起。彩钢房上低矮的窗户,透出温暖的亮光,好像生字本上的田字格。不过,这些田字格并不像生字本上那样连成一片,而是排成一长溜,近大远小,通向尽头,好像中央大道两边撑着两长溜方形灯笼,又好像白雪公主迷路后找到了小矮人的家。假如有蹦蹦车开着大灯朝中央大道顶头往里走,迎面远远望过去,好像一轮初升的小太阳在远处放射着光芒。

其实太阳并不是从中央大道顶头出来的,而是从羊圈那边出来的。

我妈就爱养这养那,来大棚这边又养了一只山羊。山羊又生了两只小的。山羊特别瘦,被圈在彩钢房后窗子底下非常小非常小的羊圈里。哎呀,那羊圈真的太小了,仅够羊在里面走三步。所以羊身上就弄得脏兮兮的,很不干净。但是羊好像不在乎这些,依然痴痴呆呆地冲我要饲料。隔着玻璃,羊嘴就在我的手跟前。我拿梅豆叶子在玻璃这边逗它,它的嘴唇就碰触在玻璃上,咚、咚、咚,它还把舌头从嘴里探出来舔窗子玻璃。它的两个奶泡泡非常好看,奶水装得撑撑的,粉粉的,上面毛茸茸的,小羊就跪在地上吃奶。豆角叶子晾干后羊最爱吃,两个小羊也跟着吃。它们一家子倒心闲,饿了有我妈,困了就睡在我妈身边。羊圈和我妈的火炕就隔一道彩钢板,就像火车硬卧背靠背两张床那样,中间就隔一道薄薄的木板子。我妈和羊其实还没有完全隔开,中间还有一个窗子呢。

羊随时能看见我妈,我妈也随时能看见羊,比我强多了。

每周回平吉堡的时候,我心里都会空空的,因为家里真的没人。

我想也许我姐会回来,我和我姐两个住就好了。可是我和我姐姐都快两个月没见面了,她老不回家,不管是平吉堡还是小坝,她都不怎么回来,她上幼师已经两年了。五一放长假前,我妈打电话叫我姐到大棚这边来,也不让她进棚干活,就让她看着弟弟和妹妹,做做饭,可是我姐说学校有事情,回不来。

姐还说大棚这边水质不好,把脸洗黑了。但我觉得大棚这边水挺好,方便,一年四季热水。我爸把塑料水罐安置在大棚里面,大棚温度有多高,水温就有多高。不过,自从我妈搬到大棚这边来住,我发现我妈的皮肤不如以前那样白净了,还不如我白。

我每天待在学校里,从宿舍到食堂再到教学楼,一条直线,最多去操场上升一次国旗上两节体育课,脸白的跟医生的白大褂一样。学校食堂挺不错的,学校每月还给住校生补助一百块钱早餐费。食堂又干净又漂亮,全校“家长会”也常常在这里召开。巨大的门,巨大的窗子,窗玻璃总是擦得干干净净的。承包餐厅的老板和老板娘一家四口,还有他们的徒弟,都住在学校宿舍。老板娘在餐厅窗台上养了好多花,竹节海棠四季都开着细碎的花朵。语文课上我还学到一首写海棠花的古诗:“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我很喜欢这首古诗,我想我爸要是也能写一首《同儿辈赋未开海棠》来教育我们,那就高级了。

可是我爸和我妈都不识字,我爸比我妈强些,念到小学三年级。我爸说他那时候不爱上学,特别不喜欢整天坐在教室里,回家还要做那么多家庭作业,做不完老师还要打板子,所以就辍学了。

可惜我哥又辍学了,也是因为作业。我哥不回家,就在外面瞎混,现在都快十六岁了,听说在火锅店打工。有时候我妈打电话问问,叫他回来,他坚决不回来。

我姐也马上十八了。小时候多好,我们姊妹三个都在我妈身边。我妈真能干,一个人把我和我姐我哥带大。那时候我妈每天打两份工。一份是比较稳定的,在奶牛场干,三班倒;一份是她下班后去别人家的田里干零工,拔草,浇水,掰玉米,摘枸杞……能挣钱的活都干过。

我亲爸没出事的时候,我们住在老家西吉农村,我们姊妹三个整天在村里玩,我妈种地,挺好的,就是粮食收成不太行。

小坝这边其实也挺好的。我最喜欢从平吉堡往小坝走的这段路,路边上的大杨树把路全部罩住了,那些大田蔬菜,绿油油的,旋转喷灌洒出去的扇面,比足球场还大,收菜的人像穿着衣服的羊在草地上吃草,还在缓缓往前移动。

中期考试结束后,学校开了家长会,我爸和我妈忙着收菜,没有去,我的学习成绩又有些下降,老师找我谈话,还提出要家访,当面和我爸妈讨论讨论我的学习。

我喜欢老师家访,只要老师家访,我就不用坐公交了,坐在老师车上,一个多小时直线到达,要不然我得倒三辆车还要步行半小时。看我手里提的、背上背的,又是书包,又是换洗的衣服。尤其最近天气不稳定,早上十八度,下午二十八度,衣服薄的厚的,来去是有些麻烦。可惜的是,老师家访的车一学期才一次。不过我也不想让老师家访,家访我就得挨骂。

田埂

回族,中学高级教师。作品散见于《朔方》《六盘山》《黄河文学》《宁夏日报》《银川日报》等报刊。出版散文集《彩色粉笔》。现居宁夏银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