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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明:科幻文学勃兴的时代意义

来源:河北日报 | 周思明  2019年08月18日08:40

科幻文学必须以现实为基础,是真正的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它对新时代中国文学的拓展有明确的方向性,从时间、空间或思维方向上更为超前,更为宏大,更具有使命感。科幻文学中的幻想性不只是此类文学独具的特性,任何种类的文学其实都是在现实世界基础上的想象力的发挥与延展。

近年,一股空前强劲的科幻文学冲击波呼啸而至,这无疑是对新时代中国文学的激活与拓展。按照“科幻杂志之父”雨果·根斯巴克的定义,科幻文学作品(他称之为“科学化的小说”)是凡尔纳、威尔斯和爱伦·坡那样的故事,是一种掺入了科学事实和预测远景的迷人的罗曼史。而美国“科幻教父”约翰·坎贝尔的说法则更新颖:科幻不是主流文学的分支,而应该反过来,主流文学才是科幻的分支,因为科幻处理的是一切时间与空间中的事件。这两种说法虽然都不能令人满意,但也不无道理。科幻文学有如“盲人摸象”,被读者、作者、编辑和研究者摸来摸去,有人摸着腿,有人摸着躯干,有人摸着肚子,有人摸着鼻子,有人摸着耳朵,但它们都只是大象的一部分。事实上,科幻文学不仅如大象一般结构复杂,而且它还是活的,会动,会摇头摆尾,还在不停地生长,呈现出更为复杂的形态。

亚洲首位世界科幻大奖“雨果奖”得主刘慈欣被誉为“中国当代科幻第一人”,而令他声名鹊起的《三体》也被视为中国科幻文学里程碑式的作品。刘慈欣的长篇科幻小说《三体》描述了在外星生存的三体人及其三体文明。第一部讲述三颗无规则运行的“太阳”主导下,四光年外的“三体文明”百余次毁灭与重生,正被逼迫不得不逃离母星,而恰在此时,他们接收到了地球发来的信息。第二部讲述在利用科技锁死了地球人的基础科学之后,庞大的宇宙舰队杀气腾腾地直扑太阳系,意欲清除地球文明。面对前所未有的危局,经历过无数磨难的地球人组建起同样庞大的太空舰队,并制订了神秘莫测的“面壁计划”。第三部讲述在学者罗辑“宇宙黑暗森林法则”的威慑下,三体文明不敢轻举妄动,和地球文明达到了一个平衡状态。但随着罗辑的老去,有必要选取一名新的“执剑者”,来维持这一平衡。刘慈欣认为,科幻文学是一种主要依靠想象力的文学体裁,它和传统的现实主义文学题材不同,是以超现实为基础的。

其实,从科幻文学的艺术形态而论,它可能更适合用图像而非文字来表现,电影、电视剧、游戏等诸多形式可能更适合表现科幻。因为现实主义文学所描写的东西都是生活中已有的东西,文字会触发读者头脑中相应的想象,但科幻文学则不同,科幻想象的创新是前所未有的,对于科幻来说,新奇感不仅挑战着人们的想象,而且冒犯着人们想象的可能性,在大多数情况下它只存在于科幻作家的头脑,而不被诉诸笔端。此其一。

其二,描写人、塑造人、引领人是大多数读者和研究者对文学创作的基本认知,从启蒙运动延续至今的人文思想与人本主义,构成东西方现代文学的核心思想。与这一传统思维定势不同,用科幻的视角观察科学与文学发展的历史,刘慈欣发现人的主体地位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坚固。

其三,现实主义文学与现实生活密切关联,科幻小说的创作灵感往往来源于阅读和想象。科幻文学昭示人们:活着不只是柴米油盐,还可以仰望星空。像“诗和远方”一样,“仰望星空”如今也成了一种人生态度的追寻,在此意义上,科幻文学似乎起到了某种诠释与引领的作用。星空是神秘、宏大、深邃、广阔的,人在星空面前,感到自己很渺小。特别是从科学角度了解宇宙之后,更有这种感觉。科幻文学作品素以强大的叙事能力与丰富的想象力著称,展示的是一种我们以前不太习惯却与时代相适应的思维方式。科幻文学关注的不是现在,而是未来,给人的潜意识里灌输这样的理念——世界是不断变化的,生活是不断变化的。科幻文学作品除了有一般文学作品的一些共性,还有其独特的个性。如果一部科幻文学作品在文学的意义上是成立的,甚而是优秀的,那么它就会对现实产生意义,进而帮助人们对不良局面进行改善乃至重建。

当然,科幻文学首先是文学,而文学即人学。科幻文学所具有的科学性、前沿性、拓展性和幻想性,一言以蔽之,是对科学的尊重,作者可以幻想夸张,但不能自欺欺人,不能把偏见或迷信偷运进来。科幻文学主要是面向未来的,是对未来的构建,也是对现实的反映,尤其是现实中的前沿科技、热点话题的聚焦。科幻文学必须以现实为基础,是真正的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它对新时代中国文学的拓展有明确的方向性,从时间、空间或思维方向上更为超前,更为宏大,更具有使命感。科幻文学中的幻想性不只是此类文学独具的特性,任何种类的文学其实都是在现实世界基础上的想象力的发挥与延展。所以说,科幻文学是对新时代中国文学的激活与拓展,这一文学类型的勃兴对中国当代文学发展,与新兴的网络文学一样,都具有开疆拓土的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