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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2019年第7期|刘乐牛:蝴蝶在飞 (组诗)

来源:《朔方》2019年第7期  | 刘乐牛  2019年08月09日09:19

一只鸟从我头顶飞过

 

一只鸟从我头顶飞过

一点点向远,渐渐模糊了翅膀

只以一个移动的

越来越小的点,融进了黄昏茫茫的风天

 

这是一只与我无关的鸟,却给我

带来了莫名的忧伤,我担心它凌乱的羽毛

紧紧护着的那点温度,无法确保

小小的肉体,在宇宙无边的荒凉

淹没一切之前,抵达那捧属于自己的柴草

 

甚至怀疑那捧柴草根本就不存在

是臆想中的家园

促使它飞往无法确认的远方

除此之外,它没有别的方式

可逃离天昏地暗,给孤单的个体带来的虚无

 

看着它像任何正在逝去的事物一样

要无迹可寻地,消隐在世界遥远的空处

我多想挽留住它,告诉它

此刻的我,有着它可信任的善良和悲伤

 

蝴蝶在飞

 

蝴蝶在飞,在风上颤动着色彩

它已忘记何处是起程的天边

要抵达哪里,甚至忘记了美的削减

曾躲在怎样的黑暗中,把翅膀压得比纸还薄

 

蝴蝶在飞,丢掉了舞台和理由

只让蝴蝶为蝴蝶

让飞成为真正的飞,只让时间

在一条随意起伏的飘带上悄然流逝

 

蝴蝶在飞,驾驭起一对绚丽而轻柔的刀片

划开微风和阳光,来到了这个春天

一朵朵向它眺望的红花,疼得那么鲜艳

 

静 开

 

清风消化掉的世界如此透明

隐姓埋名的青山绿水,安然在

眼睛找不到的地方

 

苍茫的红尘,被一片向远的云

托在宁静的高处

我暂无所思,任一朵静开的白花

以己之素,站立起自己的轻

 

我不相信它只是风

 

有清凉的气息从黑暗的远处吹进窗纱

站在夏夜的阳台,我想不出

它从什么地方起步

才穿过哗啦啦的树叶

鳞片闪烁的河流,途经数不清的灯火

来到了我敞开的胸膛

 

我不相信它只是风,楼上有那么多窗口

为何这缕只为我而来

我很想认出它,希望它离开我时

留下可追认的踪迹

 

但它带走了我的感动

将自己藏进了万物的气息之中

只让我无望地去回味

它以风的名义向我展现出来

那瞬间的多情和温柔

 

不 舍

 

黄昏,依依惜别的光辉

闪烁在树梢,周围无人

只有我的影子落在地上

我不知道谁对我如此留恋

 

直到影子越来越淡

彻底融入了黑暗

怅然若失的我

才觉得,有一个异常熟悉的人

就缄默在它的里面

 

觉得他很想和我说声再见

只是为了和我多待一会儿

想忍受住那吞噬他的力量

才没有开口,而把机会一错再错

 

甚至觉得,我内心隐隐的遗憾

是他在消失的瞬间所留

 

由于一束花

 

生活抛弃在我心里的一束花

把我从万物中区别了出来

我的命运,也带上了它的芬芳和忧伤

 

它在我灵魂中持续弥漫的气息

给了我歌唱的欲望

我才在琐事中,以月光为谱

流水为弦,迷恋上了温暖而疼痛的抒情

 

我知道很多人的心里,都有

一束被生活抛弃掉的花

是花在柔弱中对风的坚持

他们眼角上的一滴盐,才变得熠熠生辉

 

他们和我一起,互不相识地走过人间

我因此而不再孤单

我没在行为上爱过他们

但我们心里的那束花

从来都在遥遥致意

 

夏 夜

 

天渐渐凉了下来,散失在天地间的雾气

以露珠晶莹的形体,在草叶上

找到了家园,风轻轻地吹

爱情细微的声响,组成了此刻的天籁

 

此刻,流水卸下了负重的时间

一朵打开的花,压碎了月光下的万里江山

而我独坐郊野

把没有内容的怀念交给了淡淡的风

 

虽然它温暖得那么暗淡

 

多年后某个黄昏,当你看见

清寒的薄暮里,生出了

豆芽般纤柔的半寸弱光

你该想到,那或许就是人间风雨

在我的心灵之灯,还燃烧着

最后的一点火焰

虽然那时的我,已归于云烟

 

无论你怎么命名,我还是要告诉你

那是我的爱,是我离开世界时

留下的最终要消逝的全部

虽然,它温暖得那么暗淡,那么绝望

 

似曾有过

 

黄昏的风吹过我轻飘飘的衣衫

那说不清是远,还是近的浮烟

透露出我似曾有过的爱情

就隐在这满眼的苍茫里

 

似曾有过的,在踏进人间之前

我和那个将要被忘却的人

交换过一些灵魂里叫不上名的碎片

然后各自戴上父母所赐的面孔

散失于红尘

 

好长时间,我怅然若失地望着前方

我不是站在那儿发呆

我嗅到了那人的气息

我在用全部的虚无

努力地回忆着一个约定过的暗语

 

    刘乐牛,“70后”,宁夏固原人,现居中卫。作品发表于《诗刊》《绿风》《中国诗歌》《朔方》等。出版诗集《苦涩的甜蜜》《当我再次比喻月亮》《风吹雨打的天堂》。宁夏作家协会会员,宁夏诗歌学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