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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每个科幻迷都是“火种计划”的一部分

来源:人民文学出版社(微信公众号) | 胥敏 等  2019年07月16日00:18

《火星孤儿》

 

导语:

这是四篇初二学生在阅读《火星孤儿》后撰写的读书笔记(都是成都实验外国语学校英语实验班的学生)。与其说文科实验班的学生对科幻小说大感兴趣让我深感欣慰,不如说这些年仅十四岁的孩子能写出如此高质量的读书笔记让我感到骄傲。无论是芶康淳对“利益”的深度剖析、冯小玲对教师职责的全面分析、葛鼎元由此打开的科学脑洞(尽管我读不大懂),还是卢诗匀令人惊叹的历史人文素养,都让我对中国科幻的未来充满信心,对一个充满想象力的绚丽未来充满信心。

我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初中语文教师,已经坚持让学生阅读科幻小说超过十年(规定阅读,勾画旁批,写读书笔记并评讲)。能播下一颗种子总是好的,或者说,为中国的科幻事业播下一颗种子总是好的。

以下为四篇读书笔记之节选。

当整个世界的权力丑恶地压在阿木身上时,他找到了真正的自己。那个早在幼年就被尘封的自我,他就像默剧中的演员,无法呐喊,但眼神中早已透出一丝别样的亮光,对于一个人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阿木最有发言权,儿时所经受的痛苦与此后的自闭,让他像是一个迷途的行者——在无边的苦中行走,然后麻木。他尝尽了人生百态,转而在利益的重压下看到了比权力更美好的人性,并用自己的力量,把它重新带回人间。

没有什么可以抵过阿木眼中那一抹对故人和家人的思念,仿佛可以穿过苍穹一般振奋人心。他的出逃,让索罗仓促前去寻找,这也间接地让真理与正义有喘息之时,也终让阳光与电来到了人间。

未来像是一场在雾中的博弈,谁也看不清结局,但他带着心中的远方与希望,冲破了谎言,带着些许刺痛,向着人生进发。

……

什么是大义?没人说得清,种族间、国家间,乃至文明间的争夺无论如何都会染上一分主观,不可避免的利益争夺终会发生,但对人类来说,亘古不变的存在以后也不会变,那便是人们心中的那一丝善意,在最黑暗的地方出现。于此,在安德的心中,人类与虫族的隔阂消失了,他带着那份善意在时空中浪迹,只为找到它的归宿……

人性的善良,在黑暗中点亮了天空,总会有那一个人在面对这片广袤无垠的世界时毅然远走,走向希望的明天……

——《利益》

芶康淳

成都市实验外国语学校初二2班

说到底,这两所学校的教师最大的区别到底是什么呢?也许是对教师这个职业的理解方式吧,他们当教师的初衷是什么?是真心改变孩子的未来,把宝贵的知识传给下一代,还是仅仅为了钱?为了优越的待遇才去当一个教师,教师在他们眼里只是一种赚钱的手段?如果是前者,那么他的确是一个真正的教师;如果是后者,那正如书中所说,他们是工厂里的工人。

教书育人,到底育成什么样的人,教书育人,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按《乡村教师》中李老师的目的,是为了改变愚昧,那比乡村小学成绩好那么多的近腾中学的学生,拥有的知识量是巨大的,他们悉知前人所发掘的真理,难道就真的改变愚昧了吗?

如果古河眼里没有那台微型摄像机,这场高考能拯救世界吗?就算有了那个可以解出答案的阿木,这个世界就真正被解救了吗?

近腾中学培养的考试机器,愚昧而没有生机,没有自己的主见,只要是教科书上的就深信不疑。这样一群机器,在人类真正面临危机时,当人类文明在火灾中变为废墟时,他们只会拿出一个氧气瓶,像阿木一样深信不疑地朝那零星的火光喷射,最后一起被席卷在一片火光之中。

而在《乡村教师》中,山村虽然充满愚昧,但总有不断新生的希望的种子,当然,更有人领导这些人走出愚昧,而不是错上加错地把他们推入深渊。只要有一个真正像李老师那样的教师,就有一群孩子在愚昧中得到救赎。

如果说事情上升到宇宙的高度,地球文明与外星文明的高度是为了凸显李老师或学生们的伟大,那么我认为即使这两本书中一切都很平凡,即使不用拯救世界,那也无妨。至少单从教师的角度来看,我们仍能看出李老师作为一个真正负责的老师对新生一代的影响力,以及近腾中学教师与应试教育的种种缺陷。

教师这个职业存在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当教师又是为了什么?教育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也许只有李老师和他的学生们可以回答。但我知道,那些为了金钱利益而违背良心的、那些在流水线上用暴力改造货物的“工人们”,是不配回答这个问题的。

——《教师还是工人》

冯小玲

成都实验外国语学校初二3

我想就维度而言,很多人是没有一个深刻的认识的。(甚至是概念,当然,对于全民素质教育普遍提升的中国,这里的认知是需要高一层次的。)二维、三维、十一维等词语,在生活中,是一个极少被触及的词汇区,但对于我(我认为本人是幸运的),恰好处在一个中间的过渡阶段,在初中的学习中大规模扩大知识面,各种考试各种压力也不算太大。特别是,我喜欢数理化,喜欢读量子物理的书,喜欢把数学的视角放在更宏观的地方。更特别的是,专注于一道数学题的时候给我一种精神上的充实感。

书中描绘了二维文明和三维文明产生交集的故事,很烧脑的是二维面上的生物,利用零维的电子(自旋)对人类社会造成影响。从三维向其他维度扩张,是一个特别奇特的点,举个例子,我们加上一维时间,到四维,也就是关于时间的截取。放在通俗一点的角度,就是时空穿越,但这很粗糙,于是把时间放在数轴上,时间就不再是一个单向的向量了。我很好奇的是,那个把自己传回向过去流动的世界的老张在接触到外界向过去运动的粒子后,为什么没有和体内向未来运动的粒子产生正反粒子相结合的湮灭现象;同样的我们减轻零点五维,变成一个准二维世界(这很像胥老给我们说的准初三阶段),关于准二维的战争,也就是从他手里笔画的图像开始。相当于是说,给了本来无法反射光线的面一个粗糙的损维度后,让它变得可视(同样的那群小人,如果再出现类似于人的战争的场景,我要如何去阻止那个科技程度远高于现实的世界)。

总之,把维度变化到我们熟悉的三维以外,视野就会变得开阔起来,就感觉自己仿佛从加减法的运算一下子到了开根号(当然,貌似一味地在维度上动手好像就是在改变根指数),从一次函数变到了二次函数和反比函数,这是一个层次上的飞跃。

——《维度》

葛鼎元

成都实验外国语学校初二3班

当我们在人间的生活将要结束,所有的考试都已隐于幕后时,我们该如何回答那个问题:当你离开人世的时候,你有勇气说你没有白活一趟吗?

我们有没有从一个教室到另一个教室、一个办公室到另一个办公室的过程中迷失了自己呢?当我们赖以生存又极端痛恨那个抽象、秩序与服从的世界突然变得无序与陌生时,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要知道,世上除了人与人的无缝之网,还有头顶浩大冰冷的星空。近腾可以把水的分子式写成H2C,但他们能从水中分离出碳原子吗?人类社会再复杂再精巧,也只是宇宙中的一座砂之塔。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这座砂塔坍塌。当它被彻底抽空成为概念和概念中的空中楼阁而与真实无关时,就要迎来悲哀的结束了。或许,唯一的路就像是齐克果说的那样“像傻瓜一般自己计算”。这条路在考试中是痛苦的,但或许是唯一的救援。

不过,计算又是谁教给我们的?难道,在意识到考试之前,就有过一次考试的选择?

没错,这是一部关于考试的小说,也是一个关于考试的世界的一部分。

——《<火星孤儿>读后感》

卢诗匀

成都实验外国语学校初二3班

工作中的刘洋

 

《火星孤儿》作者刘洋

致实验外国语学校的小读者们

得知《火星孤儿》被大家选为阅读材料,进行了认真阅读,并写下精彩的读后感,我非常高兴,也感到很荣幸。

很难相信这些读后感是出自初二学生的笔下,其文笔的老道和讨论的深度都让我大为意外,就其成熟度而言,很多地方已经不亚于我所教的本科生了。这些读后感从不同的角度切入,各自剖析和探讨了与作品相关的某个话题:从一心逐利的人性,谈到沦为流水线工人的教师;从对维度的好奇思考,转到对科学共同体某些弊端的批判。每篇读后感背后,都透露出写作者自己的独立思考,它们既与《火星孤儿》这本小说紧密相关,又延伸到更广泛的社会领域,从而让文本具有了某种程度上的独立性。

独立思考,绝不盲从,这是一种极为可贵的品质,不仅在学习过程中要积极思考,培养审辨式的思维,主动介入知识建构的过程,在生活中也要如此。这正是《火星孤儿》想要传达给大家的。从这些读后感中,我们可以欣喜地看到,一颗颗勇于思考的种子正在萌发。

刘洋

2019年6月于南科大

《火星孤儿》作者刘洋

 

科幻作家,物理学博士,现任教于南方科技大学。2012年开始发表科幻作品,目前已在《科幻世界》《文艺风赏》等杂志发表中、短篇科幻小说60余万字,连续五年入选《中国科幻小说年选》,已出版科幻小说选集《完美末日》《蜂巢》,部分作品翻译后在Clarkesworld、Pathlight等国外杂志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