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继国：泪已被风干，而痛如藤蔓
来源：贵州作家·微刊 | 郑继国 2019年07月03日09:24
亲人
1
那时候天空很高我们很矮
土地贫瘠，我们瘦骨嶙峋
并肩一站就像一双筷子
同夹一盘菜同吃一锅饭
同穿一条裤同睡一个枕
同抽一陀螺同推一铁环
稚气在旋转中滑落
傲气在碾压下消退
只剩几根骨头还在挺立
2
眼泪是最小的海
我用它来淹没你的身躯
生死相依如十指相扣
我跪在地上向苍天借力
捂你在人间最后的温度
长度，浓缩进短窄的匣子
泥土覆盖所有秘密
有的灵魂停靠港湾
有的灵魂仍在漂泊
杂草，不请自来
以丛生的方式与你依偎
3
其实，我们只隔一道屏障
一面为阴，一面为阳
多少次我看见你把屏障移开
一同复活的还有房前的橙树
我们就是树上那窝雀，展翅
飞越万重山，衔着故乡泥
哦！泥土。孕育着多少生命
烟农的希望正从中拔节
你埋下身子，贴在田间地头
聆听烟叶呢喃的细语
4
道可道。大路朝天
有人相向而行
有人背道而驰
道理道德道义
你挂在嘴边扛在肩上
你飞向了太平……太平小镇！
藏着多少关于你的故事？
第一次去看你乘坐的中巴车
道路崎岖，坑洼不平
多像你的人生
5
红尘多纷扰
衣食住行，悲欢离合
现在，你和祖先们一样安静
不理世间一切喧哗
我喊山，山不语
我喊你，你不应
我没有叫风，风成片吹来
我没有唤雨，却大雨滂沱
泪已被风干，而痛如藤蔓
现在，暮色四合
我独依茔树，看
你的身影在枝头晃动，眺
星辰在遥远的夜空升起
棋叔
炮二平五，马二进三
…… ……
阳光投进肿瘤病房
而我眼前昏暗
过河的卒没有退路
车到山前险象环生
炮眼喷出火焰
战马踟蹰不前
相困于田，只有仕拼死护主
生死对弈谁是赢家？
棋叔排行老七，却嗜棋如命
世事如棋局局新
棋叔教我下棋亦教我做人
“别看小棋盘，藏着大道理”
“人生如棋，三思而行”
仁者无忧，义者忠诚
礼者恭敬，智者舍得
“五常”“信”最重，一言当九鼎
人来人往，愁容堆积如山
有人掩面而泣，空气愈加稀薄
只有棋叔的脸上挂着平静
那一刻，他给予我所有的爱
以及那些铭心的教诲
全都挤到榻前，肃然起敬
作者简介
郑继国：70后，贵州余庆人。毕业于贵州大学中文系。有诗文在《中国诗歌》《草堂》《贵州作家》等发表，入选《21世纪贵州诗歌档案》等选本。系贵州省作协会员，现供职于贵州广播电视台。
